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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境修行者,在全天下來說,恐怕也不超過兩百位。這相府公子李成俊立誌要在三十歲之前到達冬境,不亞於陳樂天要在三十歲之前做到大將軍李戎生的位置。李成俊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陳樂天很佩服他如此高遠的誌向。


    李成俊也知道,自己的心願十有八九是達不到的,但他並不因此就喪失自信,反而更加發憤努力。“能不能達到目標是一迴事,努不努力又是另一迴事,陳老弟你認為呢?”


    陳樂天當然讚同:“對,就像我跟子書,跟你比起來,我們都是普通人,我們沒有你這樣顯赫的家世,沒有你的天分,但我們都一樣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在努力,所以我們今天可以坐在一起。現在這一刻,你不是相府的公子,不是名門之後,你跟我們一樣,是來參加青天閣秋闈的考生,僅此而已。”


    李成俊一拍手道:“說的好,來,我們以水代酒,幹!”


    四雙油膩的手舉著水壺,一飲而盡。


    吃飽喝足聊盡興,該做事還得做,獵物還要追蹤。兩個隊伍分別,各自追蹤自己的獵物。


    陳樂天認認真真的抬頭看看低頭瞧瞧,再聳聳鼻子,最後決定朝西北而行。在他們身後,光頭和八字胡流著口水跟在他們後麵,方才那頓午飯,他倆隻能遠遠看著,卻不能去吃,隻能啃著自己那既噎人又無味的幹糧。


    二人遠遠跟著陳孫,滿麵愁容。


    那種不知名的毒藥似乎已經開始發作了,從今早開始,兩人已經開始覺得自己身上發癢了。後背大腿胳膊上,一陣陣的癢。兩人心中很是擔憂,所以也不敢抓撓,隻能忍著。但越是忍,就越覺得癢。


    “到底怎麽辦?”光頭問,頭很癢。


    “我哪知道,要不我們去找師父?”八字胡的胡子底下也很癢。


    “找個屁師父,要是讓師父知道我們被兩個普通人下了毒,師父不得打死我們,肯定說我們丟他的臉。”光頭牙根很癢。


    “那你說如何是好?”八字胡道。


    “我小時候聽幫會裏的人說過不少嚴刑逼供的方法,要不咱們試試?”光頭撓著頭,與八字胡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又道:“不可。”光頭的家裏是宋國一流的大幫派,作為幫派,爭鬥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光頭在家裏長到十六歲才進的青天閣,幫會裏的黑暗酷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也聽過不少。真要拿來對付陳樂天孫子書二人,也不是不可,隻是當他們一想到,要用那些殘忍的手段去對付兩個連修行門檻都未入的人,要是被師父知道,恐怕師父會殺了他倆吧。


    “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兩人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又跟了大約一個時辰,八字胡忽然道:“其實我們可以找他們談,讓他們交出解藥,條件是我們放他們過關,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光頭道:“這樣就算作弊了吧。”


    八字胡道:“這算什麽作弊?我們是受他們脅迫,是技不如人,讓他們下了毒,為了自保,我們才放他們過關。即便是讓教習們知道,教習們也怪不到我們頭上來。你還記得嗎,每年都會有修行境界頗高的人來考試,那些夏境或者秋境的考生,碰到咱們,咱們再怎麽努力,不是也擺脫不了他們嗎?他們最後不就得成績了嗎?我跟你講,這是考生的本事。”


    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轉過彎來,點頭道:“有理、有理,這是考生憑借自己的本事,得到的好成績,怎麽能算作弊!”


    計議已定,二人心頭大寬,身上的癢似乎也減輕了一點。


    走在前方的陳樂天和孫子書二人,陳樂天是滿懷信心,而孫子書卻心中不定。對於給兩位師兄下毒這件事,他始終是不放心的。陳樂天安慰道:“你放心,二位師兄是聰明人,這筆交易做得成。”


    孫子書道:“萬一他們報複,我們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陳樂天笑道:“咱們青天閣的學生會是這種人嗎?考試而已,誰技高一籌誰暫落下風都是正常的,二位師兄說不定還會佩服我們呢,怎麽會報複,你也太小看他們了。”


    遠遠跟在後麵的兩位師兄聽了這話,都深以為然,心道:談不上報複,隻不過待你們以後進了青天閣,罰你們洗衣做飯刷茅廁有的是手段…


    時間很快來到考試的第七天下午,這時,大批教習都進了山。教習們是進來打分的,根據考生的追蹤情況評判成績。


    此時的光頭和八字胡在前,後麵一裏處跟著陳樂天和孫子書。隻見二位師兄都是垂頭喪氣狀,看到認識的教習,二人隻是行個禮,便不說話繼續往山下走。教習見此景,看看後麵跟著的陳、孫二人,然後就心中有數了。


    一位教習在紙上寫下陳樂天和孫子書的名字,在二人名字後分別寫了‘上上’的成績,這是最好成績。理由很簡單,兩個不是修行者的普通人,把兩個夏境修行者追蹤的無力反抗,憑此,評‘上上’的成績足夠了。


    山腳下,後山的門前,考生都聚集在此。有少數考生受了傷,有的是在山中沒吃到多少東西餓的,有的是被野獸攻擊的,還有的是自恃有點武藝跟獵物動手,卻被獵物反暴揍一頓的。不過畢竟山中有保持秩序和安全的巡邏教習,所以多數是沒什麽大礙的小傷。


    考生們都在議論紛紛,有的說自己好不容易追蹤到的獵物,到今天卻丟了,懊悔不已。有的說自己從頭到尾都沒看到獵物的影子,運氣太背。


    “本場考試結束,下麵宣讀大致情形…”


    “本場考試,追蹤到獵物的考生,有一千零六人,比上年增加八十七人…”


    陳樂天和孫子書剛走出青天閣,光頭和八字胡就跟了上來要解藥。陳樂天拱手賠罪,帶著他們迴到客棧,說要擺一桌賠罪宴。


    秋實客棧的大堂。


    陳樂天、孫子書、光頭、八字胡,四個人,陳樂天讓孫子書帶著客棧的小廝們整了十六個菜。


    鋪滿一桌的酒菜,陳樂天和孫子書站起來,先敬了光頭和八字胡一杯:“這杯酒算是我們二人像兩位師兄賠罪了。”


    光頭和八字胡胡亂的舉了一下杯子,然後就開始吃。他倆不喜歡喝酒,但對於孫子書做的菜,非常有興趣。


    “二位師兄慢點吃,菜多著呢。”陳樂天與孫子書對望一眼,心中大定。看來兩位師兄並不怎麽介懷被下毒的事。


    吃的差不多了,兩位師兄打著飽嗝喝了幾杯酒,八字胡道:“解藥還不拿來?”


    陳樂天一拍額頭說聲‘差點忘了’,然後就跑去拿解藥。片刻後,兩顆指甲蓋大小的藥丸遞給光頭和八字胡。兩人看看聞聞,然後一口吞下。陳樂天道:“服了這味解藥,本來是毒藥的它,反而變成了有健脾清心的補藥,二位師兄放心便是。”陳樂天端起一杯酒,又敬了兩人一杯,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二位師兄是何時發現自己中毒的?這種藥平時在軍中使用,從未被人發覺過啊!”


    八字胡道:“我們的修為在這,想不發現都難。你們軍中那些人能跟我們比?”


    陳樂天恍然大悟:“也是...不過說實話,幸好你們自己發現了,不然我也不知去哪找你們,這樣我這毒可就白下了,哈哈...”


    光頭和八字胡相視一笑,各自又喝了一杯酒笑道:“你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以後這件事不許再提了,不然我們揍你。”


    “當然當然,從現在開始,忘掉過去,我的眼裏隻有將來,來,喝!”陳樂天揮揮手,與往事告別。


    酒喝到七八分,光頭和八字胡開始自我介紹。


    光頭叫王虎生,家裏是青幫的,他父親是青幫的幫主。青幫的勢力遍布全國,涉足各個行當,雖然幫內的人行事都較為低調,但人數上是黑道各幫派中最多的。王虎生呢,對綠林中的事沒興趣,所以早早就進了青天閣,天賦不錯的他也就早早的修成了夏境。本來父親和家中長輩的意思是既然已經修為如此之高了,迴家繼承父親的家業正合適,但奈何王虎生明確表示不會繼承青幫,要留在青天閣裏做事。


    八字胡叫賈八筒,自小出生在普通人家,很小的時候父母因病相繼而亡,十六歲他就參加了青天閣的考試,考進來之後,十年修成了夏境。如今無牽無掛的他跟王虎生的想法一樣,留在青天閣做事。


    王虎生和賈八筒二人,在進入青天閣之前的人生,都很平淡,進入青天閣之後的人生,也仍然很平淡,除了修行之外,別無它事。


    陳樂天聽罷他們的自述,豎起大拇指道:“二位師兄真是天賦異稟,夏境修行者,放到江湖上那可是能稱霸一方的人物啊!”


    “那都是虛名,咱倆沒興趣。”賈八筒擺擺手。


    陳樂天又豎起大拇指:“修為之高,當為我輩楷模。心境之高,更當是我輩楷模,來,我與子書再敬二位師兄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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