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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大牢。


    吳方將自己所知的一切通通說了出來。簽完字畫了押,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抬頭望向魏國的方向,喃喃道:“我在大魏已沒有了親人,而今又要客死宋國,可是我卻沒有一點思鄉之情,真是奇怪...你們動手吧,你們的規矩我都知道,抓到的諜子用完後都是秘密-處死的,來吧。”


    陳樂天道:“諜子的事,得兵部說了算,林大人也無權幹涉。大將軍讓你在刑部受審,是因為別的原因...”陳樂天當然不會告訴他,這事牽扯到吏部侍郎。


    “對我來講,都不重要了,你們早點殺了我,我也早點解脫,省的你們受累我受罪。”吳方擺擺手表示什麽原因都無所謂。


    “好。”陳樂天拔出刀。


    牢房裏隻剩陳樂天和吳方兩人。


    吳方閉著眼睛等死,等了好長時間卻都沒有動靜,睜開眼,疑惑的看著眼前握著刀笑容滿麵的陳樂天。


    “你願意加入我們大宋嗎?做一個真正的大宋子民!”陳樂天緩緩說道,聲音極具誘惑力。


    吳方有點懵,抬眼看了看陳樂天,搖頭道:“我是魏國子民。”


    陳樂天道:“五百年前,咱們都是周天子的子民,宋國與魏國就跟汴梁和洛陽一樣。而且,若你在魏國還有親人朋友,那我不會提這個建議,但就算你迴魏國,你的家鄉早已在魏梁戰爭中被夷為平地了,況且你在大宋待了這麽久,你的朋友愛人都在這,與魏國相比,宋國才更像是你的家吧。”


    說著,陳樂天打開一壇酒,遞給吳方:“接不接受你自己決定。”


    吳方接過酒,猛灌幾口,抹把嘴道:“你們宋國抓到諜子不都是格殺勿論嗎?”


    陳樂天笑笑道:“那要看你在哪、做了什麽事,若是在軍營中,那肯定是要殺。但像你這種隱藏在民間的,又基本上沒竊取到什麽有用情報的,我們是可以特別處理的。我們對外肯定要宣稱抓到諜子必殺,否則那不等於昭告天下‘都來咱們大宋偷情報,咱們大宋抓到不殺’嗎。說實話,你這種諜子其實是最窩囊的,你在大宋做一輩子的諜子,恐怕也得不到什麽真有用的信息。”頓了頓,陳樂天將身體微微前傾,又道:“而且,大宋能給你的一樣東西,魏國永遠給不了。”


    “什麽?”吳方已經喝了半壇酒,有些微醺。


    陳樂天道:“尊嚴。假如你是宋國的諜子,在魏國被抓了,首先,我們會盡力救你,若你死了,我們會盡力找到你的屍身。最後,不管你是生是死,你都能迴家。落葉歸根,你活著是我大宋的人,那你死我們也會讓你葬在大宋的土地上!”


    吳方聽罷,沉默了許久,然後一口氣喝光剩下的酒,仰麵躺下,閉上眼,喃喃道:“我睡會...”


    “天亮前給我答案,若你還是不答應,我們會將你好好安葬,你放心,石碑是有的,上麵會寫上‘魏國人吳方之墓’七個字。”陳樂天站起來,說完,便往外走去。


    陳樂天出了刑部大牢,看見林超然守在門外看星星,說道:“林尚書,不出意外的話,那諜子天亮前會投降。”


    林超然臉上的表情顯然不太相信,道:“何以見得?”


    陳樂天道:“首先,他是讀書人,再者,他讀的書不夠多,再者,他愛上了月兒姑娘,最重要的是,做咱們大宋的人,他開心。”


    林超然若有所思。


    牢房內,吳方睜開眼看著牢房的木梁。他睡不著,不知是身上無數傷口的疼痛,又或是別的什麽原因。


    他在大宋生活了幾十年,很多時候,他都會在某些瞬間,忘了自己的身份。比如說在燕歸巢裏聽月兒姑娘彈琴的時候...比如說參加青天閣入學考試的時候...雖然他考了好多次都沒考進去。


    這幾十年來,他見到了很多很多奇怪的事。大宋的官吏,似乎個個都開心滿足的很,高官、小吏,在大街上行走時,對百姓,都是笑嗬嗬的。仗勢欺人的事,有,但很少。近幾年來,京城又頒布了不準當眾打架鬥毆的法令,這汴京城內,就更是如一彎清泉。私底下肮髒事也多,但不管官吏們怎麽貪墨追名逐利,卻從沒人敢在做這些違法之事時,明目張膽。似乎他們都在畏懼著什麽,似乎在他們的身邊都有隻眼睛在盯著他們...


    黑道上的好漢們在剪徑時,隻要碰上趕考的秀才們,都盡量隻拿錢不傷人命,美其名曰盜亦有道。


    民風淳樸?不對,連普通百姓家在書院讀書的八九歲孩子,都懂得兵不厭詐三十六計,耍起心計來,大人都愁。


    講信修睦?不對,朝堂上文臣武將們鬧騰起來,連皇上都頭疼。


    要說跟魏國比起來,壞人並不比魏國少,但大宋的壞人跟魏國的壞人,不一樣。但究竟不一樣在哪,吳方也說不上來。


    很多問題,吳方是真的想不明白、想不通。


    可是他卻總是覺得,在這裏活著,有種魔力,讓人有一種即使再累再苦,人生也總還是有那麽點希望的感覺。


    一個時辰後,東方漸白,雞鳴聲響起。


    吳方先是站起來,然後朝北,朝魏國的方向跪下,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大喊一聲:“降了!”


    門外的陳樂天拍拍手,對身邊的刑部尚書林超然道:“林大人,我猜的怎麽樣?”


    林超然歎道:“陳老弟的本事,經此一事,我算是徹底見識到了,佩服佩服。”


    陳樂天拱手笑道:“還望林大人多多栽培,多多栽培。”


    林超然笑道:“哈哈,說正經的。既然他降了,那人就交給你了,跟我就沒關係了。”


    吳方投降後,按照規矩,將直接送往北軍前線,由大將軍身邊的情報機構直接培訓。半年後,就得接受情報機構的考驗了。一般情況下,考驗的內容隻有一條,喬裝打扮一番,去敵國拿軍士的人頭。一顆人頭起步,若一顆人頭都拿不到,那就不用迴來了。


    陳樂天是親自去魏國拿過人頭的,也去西涼國拿過人頭。他深知,去魏國和去西涼國,是完全兩個層次的曆練。去魏國殺軍士就好比走懸崖峭壁,稍有不慎就是個死,而去西涼,隻要是李家軍的人,差不多都能毫發無損的拿一兩個人頭迴來。吳方這種夏境級別的,即便不派他去曾經的家---魏國,那也會派他去實力與魏國差不多的梁國。


    吳方身上傷很多,但都是不致命的,對於他這個夏境的修行者來說,恢複也不過是三五日的事。幾日後,吳方隨著驛路上的驛卒上路了,一路往西去北軍大營。


    他是以大將軍府家丁的身份出門的,一路上他也盡可能與同行的驛卒搞好關係。他有些驚訝,沒想到那個陳樂天與李二爺這麽相信他,連個看著他的人都不派,難倒不怕他就此跑迴魏國嗎?不過後來他也想明白了,他這個夏境的修行者,除非派梁天刀守著他,否則他要想跑其他人也看不住他。而且估計還有月兒姑娘的因素在,月兒姑娘在京城,就如同是他的軟肋,就是時刻提醒著他的人質。


    吳方與驛卒錢華騎了一整天的馬,在太陽完全落山之前,兩人來到了一座驛站。錢華就到目的地了,而吳方在此歇息一夜後,明天要繼續往北而行。


    “錢兄,你這一年要跑多少裏路。”吳方裝作很辛苦的樣子揉著大腿,但其實他絲毫不累,隻是他見錢兄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為了避免被懷疑,所以也裝模作樣一番。


    “兩三萬裏路吧,不算多。”錢華答道,深深的唿吸了幾口,慢慢覺得好多了。


    “這麽多?”吳方很是驚訝。


    “這不算多,咱們前線的兄弟,聽說一年要跑十幾萬裏。那還是咱們惜馬,要是不在乎馬力,還能更多。”錢華自豪的說。


    “那你們宋…你們跑那麽多裏路,都來來迴迴幹什麽呢?如果沒有什麽重要的事,豈不是浪費嗎?”吳方差點忘了自己已經是宋國人的身份,慶幸自己及時反應過來。


    “這怎麽會是浪費?你不是咱們驛路上的人,理解不了。但我告訴你,千絲萬縷的小事連接在一起,說不定就能從中發現很重要的情報。”錢華就著大蒜吃著燒餅,很香。


    吳方點點頭,陷入沉思。


    第二天天剛亮,他就騎上馬,與錢華作別,繼續往北行。


    昨夜他想了很久,才似乎有點明白,為什麽宋國會這麽強大。短短一站的驛路,驛卒每年都要跑上兩三萬裏。這透露出,整個驛路網,每天都在不停地傳遞著無數信息。幾千裏外的邊疆小事,正常時間十天左右就能到達京城,如果是加急,那三四天就能到了。吳方曾經聽自己的上級說過,打仗,打的就是信息的傳遞,能迅速及時的傳達到信息,那你就能快人一步,那麽在疆場上,勝利的可能就會大大增加。


    如此龐大繁雜的信息網,大宋能這麽流暢迅速的運作著,這是非常可怕的。


    從這點上來說,即便是在同樣的軍力下,那大宋軍隊勝利的概率,因為極為高效的驛路網,也會大大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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