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今天的情緒看起來不錯,不但與黃山你來我往的敬酒、談笑,也不住的誇獎鄭彩雲的琴聲優雅動聽。


    黃山在這份享受的氣氛之中,剛來之時的警惕之心在不知不覺當中也鬆馳了下來。是啊,在這樣的夜晚之中難道不該是個輕鬆、享受的夜晚嗎?


    金陵城中的深秋之夜,隱隱聽得見江山在天際發出的迴響,皓月如同一輪明鏡照在大地之上。


    不但照在因為相思而流淚的人們,這樣銀色的,披在身上如同聖潔輕紗一樣的月光,也照在那些美麗的人身上,使她們臉上的珠淚兒顯得如此晶瑩剔透。


    同樣的月亮,也照在因為大戰在際而準備士兵們身上。他們一個個擦拭著武器,檢查著裝備,為了這江南最後的一戰而做最後的準備。


    這樣的月光,也有著一種森森寒意,照在那些居心叵測的人身上。


    他們一個個臉上笑意融融,但那如同月亮一樣入出森森寒光的眼睛,不住悄悄的轉著,心地之中一股股壞水油然而生。這就是不同的人生!當然,由於人們不同的選擇,最終他們的結局也會是完全不同樣的結果。


    雖然博洛笑意融融、鄭彩雲其樂幽幽。甚至感染來時深懷戒心黃山,使他在這樣環境之下鬆馳了下來。直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的時候,博洛突然之間放下高摯的酒杯,臉上笑意絲毫不減,語氣淡然的向黃山說了一句。


    僅僅隻一句就把黃山嚇得魂飛天外。


    “黃大人,今天這酒、這曲也是為你送行的,隻是不知神州軍賞你個什麽官呢?師長嗎?依我看這官隻怕小了點吧!”


    黃山一驚之下,兩隻眼睛被嚇得瞪得溜圓,嘴唇哆嗦道:“大……大將軍……大將軍何出此言,誰人不知我黃山對大清耿耿忠心,怎麽會……怎麽會……。”


    博洛聽著黃山結結巴巴的話語,心中隻覺自己把這隻“狡兔、滑狐”裝入獵袋之中,再來看他的表情,實在是過癮至極的一件事情。


    “咦,黃將軍,這樣的天氣裏,你怎麽就冒汗了嗎,敢是喝酒喝多了麽?哼,怎麽說你‘黃家第一師’軍力也快有兩師之眾,況且你也為他們救迴了他們的王妃、少主難道不賞個黃固那樣的軍團長職務嗎?”


    隨著博洛諷刺挖苦的話越說越多、越說越快、越說越氣,黃山腦門之上的汗數量已經多到幾乎就要流淌下來,嘴裏分辨的聲音也越說越小。


    “不敢,末將不敢……不敢……!”


    “啪!”


    博洛越說越氣,伸手狠狠在桌了拍了一巴掌,杯盤碗盞四散飛濺。接著他站起身來,繞著黃山來迴走動,仿佛一隻猛獸正麵對自己剛剛捕到獵物。


    “你不敢,黃山你隻說你什麽不敢做?你殺鄭森、殺鄭芝龍、殺阮大铖,有一個你手軟過嗎?”


    黃山越聽越是心驚,博洛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看來現下他一切都明白了。可黃山從來都不是個坐心待斃的人,因此趁著在服麵前來迴閃動的身影,以及不斷的質問。雖然不再迴嘴,隻手卻悄悄的伸向腰間,那兒有了為保命,而攜帶的手雷與兩支左輪槍。


    “眼下,隻有拿住了博洛,才可以安全脫身,隻要躲過了今晚的劫數,明日自然一切……!”


    哪知,還沒等他拿到武器,這時,他的腦袋之上已經頂上一枝冰冷的槍管。


    “黃大人,你聽我勸,還是把你的手放在桌上比較好,不然的話一個不小心,或者我就把你的腦袋打開了花!”


    博洛顯是也注意到了黃山的舉動,他停住兜圈子的腳步,把自己的臉湊近黃山。


    “黃山,我勸你還要再打什麽主意,知道嗎,你剛剛喝的酒和你給別人準備下的一樣,而且你已經喝下去不止三杯了!我勸你還是乖乖聽話,不然,我保證,你會死得很難看。”


    黃山一聽之下,不禁魂飛天外。這時也不管後腦有槍頂著,隻是伸手在懷中亂掏。在要那個藥酒的時候,可是隨酒奉送著解藥的,現在正是拿來救命的時候。


    “停手!停手……”


    腦後用槍頂著他腦袋的人,大聲命令。


    倒是博洛一伸手,製止那人。


    “不要緊,讓他吃,我看看他能跑到哪裏去。”


    吃了解藥的黃山驚魂甫定之下,才想起來問道,如同黃山這樣精於算計的人,至死時也想要問個明白,自己到底是敗在何處。


    “大將軍,這……你是如何知悉這一切的呢?”


    “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給你介紹個人。展鵬,你過來,來見過黃大人!”


    黃山聽到這個句子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陸展鵬的名字他如何不知道。而他正是阮大铖的手下,那麽自己辦的那件事,自然是這個陸展鵬泄露給博洛的。


    “原來如此!”


    黃山恨恨的看著麵前的年輕人,嘴裏恨恨道:“當時我去揚州之時,卻沒殺了你!”


    陸展鵬倒是冷冷一笑道:“在下這等小人物如何能夠看到大人您的眼中呢!隻不過,在下還是感激大人您的,將來在下的一生的富貴、功名就全在你的身上了!”


    博洛看著黃山,似是在欣賞著他的表情。


    “黃山,我真不明白,就這樣不忠不信之人,如何能夠在這世上為人呢!下一世,下一世估計你也就隻能當個畜生了!”


    一麵說著,博洛一麵坐到黃山麵前,再端起酒杯,喝下一杯,才又接著向已經吃了解藥的黃山說出使他更加魂飛魄散的話,也使黃山明白,自己才真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機關算盡,最後算掉了自己的性命。


    “黃山,我有點好奇,你那份酒是給誰喝的呢?難道你打算給我喝嗎?唉!可惜呀,現在可是你自己喝了毒藥的,和我沒關係啊。”


    黃山聽了博洛的話,才想起來給自己配藥的藥師說過:“哎,小心,這解藥也是有毒的呢!”


    他伸手指著正拿起酒壺,再為自己倒上酒的博洛道:“什麽,難道……難道……你……。”


    博洛縱聲哈哈仰天大笑起來,笑罷才向黃山道:“我,我當然沒有給你下毒!你當本將軍是如同你一樣的卑鄙小人嗎?隻可惜,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現在卻自己把毒藥喝下肚裏去了!”


    這時,黃山原本被博洛一驚一乍的威嚇唬得冷汗直流。也許由於過度緊張,或者是由於過度恐懼。總之黃山並沒有感覺到自己臉上的驚懼神色之中,已經隱隱透出了一絲黑氣。


    直至一股烏中帶黑的血已經從嘴角慢慢的溢了出來,黃山才知道慢了。他不住伸手抹著自己嘴角的烏血。


    “撲嗵”一聲跪在博洛麵前,伸手拽住他的褲角,大聲唿喊求救。


    “大將軍!……大將軍救命啊……!大將軍求求你饒了奴才,奴才願意今生為牛為馬侍候你呀!……大將軍救命啊!”


    博洛看著眼前的黃山,不由想到以前向自己求救的另外一個聰明人一一阮大铖。正如今天黃山一樣,一個勁抱著自己腿向自己求救。黃山也沒有如同自己預料一樣那樣有占骨氣,好在是個武將,原來也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對於這種人,博洛這戰陣上的將軍卻是最看不上眼。他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嘴裏發出歎息似的疑問。


    “聰明人?聰明人!你們真算得上是聰明人啊!”


    這時,黃山滿是鮮血臉看起來那麽猙獰。


    眼見求救無望,突然之間他強撐著坐迴桌子。固然已經發作的劇毒使他幾乎不能坐直,盡管他的嘴裏不停的淌下血來。他還是掙紮著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嘴裏發出嗬嗬的慘笑。


    “嗬嗬,這就要死了?!……唉!我……我不想死……可是……博洛,你不救我……你們滿人一個個也難得好死,我已經……已經給……嗬嗬,你們都會被混世魔王殺了的……哦……哈哈……”


    一麵說著,黃山一麵將他此生最後一杯酒倒進嘴裏。


    博洛當然猜得出來,黃山說的是什麽意思。看來他可能為了自己的安全,已經向繡月、或者寇白門看護的孩子下手了!如果,真是如同他所說,那麽應該在他來之前發生,現在已經來不及去救了。


    博洛被黃山的話駭得一屁股坐在地下,嘴裏喃喃道:“完了,滿人全都要死了!”


    他不怕那些會玩手腕人,就如同嶽效飛不怕他一樣。但現在,他仿佛已經看到嶽效飛一聲令下之後,全部滿人個個人頭落地,站在刑場之上,仿佛站在一片血西瓜田裏一樣。


    這時,一旁的陸展鵬大約是立功心切,或者因為別的什麽。他來到博洛身前,大聲道:“大將軍,或者現時還有得救,請大將軍將解藥交給末將,末將願意拚上命去試上一試。”


    博洛此刻已經被黃山的“絕戶計”給震住了,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麻木,居然想不出一絲辦法來,看來隻能依陸展鵬所說的一試了。


    博洛掏出解藥,向陸展鵬道:“展鵬,若救得了那最好,如若救不了,你也不用迴來,自己逃命吧。這大清的江山,也就算是完了!”


    一旁的鄭彩雲早就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黃山身死,博洛似乎垮掉,這一切都使她驚訝的癱軟在地下。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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