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率著兄弟以及鄭家得力的子弟,大約一百來人,在道路之上行時,也好長的一列。


    過江之後,距城十裏博洛才灑淚而去,這件事在鄭芝龍心裏多少有些感覺。這個博洛在鄭芝龍眼中,也算是膽略過人而且目光遠大之輩。否則,他也不會排眾議而獨造戰車,否則不會有昔時江南之勝。


    尤其,當時博洛將京城花街柳巷中的自己“救”出來,同時又委以重任,這些實在是使鄭芝龍感恩戴德的事情。如果沒有福州城中鄭森為黃山所殺的事情,鄭芝龍隻怕現在依然是博洛的大哥,而心某情願的為了他與神州軍之戰,而竭心盡力。


    可是,現在由於兒子已死,這個仇是必須要報的。因此,離開博洛之後,他打算按照原告商量好的就要“掛印於林”,然後與手下兒郎換了衣衫,悄悄迴金陵城去再過得幾日,博洛黃山鬆懈下來,大事可成。


    哪知,大隊上路之後,行不上五裏就出事了。


    隨著一聲唿哨,路邊林子中響箭連連,一哨人馬衝了出來。大約一百來的馬隊,個臉蒙長刀臉蒙黑布,將鄭家的隊伍圍在路途當中。


    還沒來得及換下衣衫的鄭彩大喝道:“大膽,哪裏來的土匪,連官軍都敢劫殺,你們好大的狗膽!你們……”


    鄭芝龍看到這些人,心中一冷。


    “他終是信不過我!”


    原來,昨天夜裏他一人赴宴之時,就已經向留在營中的鄭彩交待。


    “如若我今夜不得迴來,那麽明早你就率了大軍往太湖方向去吧!兄弟你也莫怪我,把你自泉州拖了來,以前……以前大哥……大哥對不起你……!”


    鄭彩看到大哥這般模樣,也不由動情。


    “大哥,過去的事情不說也罷,我便多帶幾個子弟伴你同去,最多熬過今夜,明天一早我們就帶了大軍直行太湖,至於中華神州的少主,便由得他去吧!”


    鄭芝龍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道:“救少主出來,不但是為了未來我們鄭家在中華神州的地位,還是要替我那苦命的兒報仇,定要殺了黃山這個狗賊,以慰我兒泉下英靈!”


    鄭彩看他兄長報仇之意甚堅,也就再無話好說,隻好由著他一人前往赴宴。直到最後兄長安然歸來,眾人隻道此計已成,博洛被蒙在鼓中。哪知,今日被伏於路上,這是再也沒有猜到的了。


    鄭芝龍一夾馬腹,來到隊前,揚手止住鄭彩的叫罵。


    “黃擔督,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老夫已經候你多時了!”


    沒錯對麵來的就是正是奉博洛的命令,隨後趕來的黃山。而現在,被博洛昨夜踐行之舉麻痹了的鄭芝龍及其所率領的一百多鄭家子弟已經完全進入黃山設下的埋伏之中。


    隱在大隊中的黃山既然被鄭芝龍叫破了行藏,也就揭開了臉上蒙上黑布,不在客串什麽“馬賊”了。一夾胯下戰馬,向前與鄭芝龍來了個麵對麵,嘴裏哈哈大笑。


    “哈哈,某家在些恭候大駕多時了!”


    鄭芝龍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


    “黃山,你也無須得意,你道博洛這麽好心把這個親手殺死我的機會給了你,是出自一片好心麽?你未免把他想得太簡單了。隻怕等你迴去,那邊博洛已經把你的老窩都端了!”


    黃山冷哼道:“哼,鄭芝龍,你也不必在這裏挑撥離間。如若城中之事我不安排好,如何敢出來追你!”


    可不,黃山可不是鄭芝龍,他可沒有與博洛共創新軍的經曆,也不是博洛自京城的花街柳巷之中救出來的那個不得誌的降人。來這江南,不過是為了自己將來的前途著想罷了!


    故此,對於博洛,他可不會如同先前的鄭芝龍心存感激。這也是為何看守人質所住“莊園”總是他黃山的人,這些“人質”可以說是清廷用來威脅中華神州停戰的人質,也可以是他黃山在博洛麵前保住地位的“人質”。


    “老匹夫,既然你沒有兒子送終,那今個我就做做好事,替他送你的終罷,兒郎們……!”


    鄭芝龍猛一揚手道:“慢”


    黃山不禁得意道:“怎麽,難道你怕了嗎?”


    “怕?!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我鄭芝龍猛風巨浪中闖蕩半生,我會怕?我隻要問你,我兒鄭森可是被你所殺?”


    黃山仰天大笑道:“不錯,為了讓你死個明白,我就告訴你吧。沒錯,鄭森就是被某家一刀摘了來他那上好的六陽魁首,而他的腦袋我獻給了博洛,給我換來了這個提督之位。”


    此刻從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口中說出自己兒子的下落,鄭芝龍不禁兩眼赤紅,伸出手來指著黃山。


    “黃山,你這個卑鄙小人,我鄭家有何處對你不起,你要殺掉我兒!”


    完全占了上風的黃山仰頭一狂笑:“為什麽?你慢慢想吧,等我砍下你的腦袋你就全明白了!來人,與我殺!”


    鄭芝龍一見黃山分外眼紅,手腕一翻自肋下撥出長刀,嘴裏發出狂喊:“黃山,我殺了你!”


    看著鄭芝龍那血紅的雙眼,黃山心中突然沒由來的一絲懼怕,手一伸自肋下撥出左輪槍,衝著衝過來的鄭芝龍連連扣去搬機。


    “啪啪啪……”


    跟在鄭芝龍身後的鄭家子弟,一個個也聽清了黃山的對話,此刻一個個舉起手中刀槍向黃山衝去。


    哪知,隨著黃山開槍,兩側樹林之中也響起了“連射火銃”的聲音。可憐一百多鄭家子弟完全沒有防備,也完全無法防備,一個個被槍彈擊中從馬上跌了下去。僅僅片刻之間,全被黃山埋伏的火槍手擊葬。


    而衝向黃山的鄭芝龍也被黃山連續射擊的六槍擊中,再向前衝了向步,身體在馬上一歪,栽倒在戰馬之下。


    當大路之上除了些受驚之後亂跑的馬兒,再無一個活人時,黃山才定了定神。他跳下馬,向道路兩側湧出的手下發令道:“仔細檢查,不留一個活口!”


    發完令後,黃山才邁步向倒在他麵前不遠處的鄭芝龍走去。


    鄭芝龍一又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黃山,不知為何,看著鄭芝龍那雙血紅的眼睛,黃山感覺他似乎還活著,那雙眼睛又似乎一直在跟隨著自己轉動,這使黃山不禁感覺到背脊有些發涼。


    因此,沒走到近前,他頓住了腳步。


    “來人,砍下鄭芝龍與鄭彩的腦袋,用木盒盛了,其餘人就也拖到一旁樹林之中埋了!”


    就這樣,從年輕之時,就縱橫在中國附近海麵之上。而且他海盜生涯的巔峰狀態之時,也曾使船堅炮利的西洋人不得不購買他的船旗護航。


    當海盜能當到這個份上,古往今來鄭芝龍也算得上是第一號的人物。雖然最後受到明朝的招安,成為了封建官僚的一員。


    尤其擁立朱聿鍵之後,大玩官場手腕,使得中華抗戰之力難以形成有效合力,同時又保存自己實力,更為了鄭家對於閩地的統治,而投降滿清。


    相對於早年縱橫海上的海盜生涯,不能不說是一個更大的汙點。


    在本書之中,鄭芝龍作為地方實力派中的一員,先降清廷意圖使鄭家可以左右逢源,這個選擇也不奇怪,畢竟他是海上強梁出身,這種一手托兩家的事自然是常常會做的。


    隨後被博洛重用,為其率領水軍,並在海戰之中將自己侄子殺死。雖然,最後因為自己兒子的死而似乎有所悔悟,隻是他至死依然沒有明白,他的死和鄭家必然的敗落正是因為他隻知逐利,隻知為了一家之利的選擇而造就的。


    這時,卻又要說到,沒有集體的安全,就不會有個人的太平。麵對今天強敵環伺的日子,諸君卻是再不能迷惘下去了。


    1648年11月10日,一代強梁被昔日手下殺死在金陵北麵十餘裏的大道之上,死時雙目難瞑。


    這時,在金陵城中,博洛正在將城外鄭家自閩地帶來的兵將一股股的調入城來。正如同鄭芝龍所說,博洛並不十分相信黃山。


    對於黃山,博洛看上的是他手上那些經過神州軍訓練過的軍隊,尤其是朱聿鍵的叛變過來的近衛們,更加是博洛渴望的一些士兵。


    無奈,博洛雖有染指之意,可黃山早在福州城時就已經完成了對這支軍隊的籠絡。這件事是使博洛非常不爽的事情。


    因此,昨夜他並沒有向鄭芝龍動手。


    原因不過兩重,一來雖然鄭芝龍反心已明,證據確作,隻是他的部分家人還在北京城中,如果以這條殺了他,那麽他部分家人不免都要跟著他做了刀下之鬼。


    現在,他是受土匪襲擊而死,隻要博洛壓下叛變的證據,大約也沒人可奈何他的。這也算是博洛一息尚存的天良。


    其次,將黃山派去追殺鄭芝龍,一來他辦事心狠手辣容易成事。二來,黃山離開辦事之際,博洛剛好將鄭芝龍手下軍隊一網的盡,使自己的手下盡一步充實起來。


    要知道這些人可是按照神州軍的辦法,由鄭家自己訓練出來的呀!將來再對付神州軍的話,就更有把握。


    多麽他博洛實力越強,黃山在他手下不是越安穩嗎!


    可是,黃山真的會像博洛的一廂情願那樣的“安穩”嗎?咱們後麵再說。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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