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效飛從車前部的副駕駛的位置向外張望,悶熱的天氣折磨的他痛苦不堪,昨夜裏一夜幾乎沒有睡著。他一直相信頗有俠名的黃固會為昨夜平安鎮裏發生的事打抱不平。若他中招率幾個人出來,嘿嘿!那不是就便宜了他嶽效飛了,誰知一夜裏竟然平安渡過。


    無奈,隻好按照先前說好的向前再走一站,如果今天用軍用物資誘使黃固下山的計劃再度失敗,那他嶽效飛真不知道要該如何做了。強打精神向車外望去。鉛一般沉重的雲層低垂在天際,兩邊青色的山也被染成一種青黑色,沉重的象要倒下來一般。陰霾的天空裏,濕氣濃重,似乎抓一把空氣就能擰出此水。借來的幾十個騎兵載著象草帽一樣的帽子,幾絲散亂的紅櫻也懶散的搭在頭頂,全無一些軍人應有的氣度。


    從這裏過去,就是進山之路,兩座青石大山把個官道夾在其中。


    許多事是他嶽效飛所不知道的,王得仁卻是不同。雖然他一直未曾上陣廝殺過,但常陪在王士和身邊,聽也聽說過一些。抬眼向四周看去,心說:“隻怕我們現在行走的道路卻是在那兵家必死的險路上呢。”


    一片怪石嶙峋的石林上,一支六百多人的隊伍隱藏在其間,多數都摒息靜氣,實則他們倒不怕與人搏殺,隻是那件事一讓人想起來就讓人脊背發涼。


    “潘寨主,立此大功,阮大人那邊將來必定是重重有賞的,更不消說那大帥知道了論功行賞阮大人在一旁敲敲邊鼓,這頭功是少不了的。”說這話的是個年輕公子,一身藍色的儒衫,眼中閃爍著一層略帶妖異的光彩。


    被叫做潘寨主的那人長相頗為猥瑣,一雙桃花眼被起皺的眼袋硬給拖累成了三角眼,頜下一部花白的胡須,顯是經過細心梳理,倒也能憑添幾分盛氣用來淩人。


    提起他,這延平的十裏八鄉無人不曉,無人不知,少年時隨著一些下三濫學人家打悶棍,下**的手段,漸漸大了些不知給他去哪裏學了一身功夫,結拜下幾個亡命弟兄,遂開山立寨,做些個沒本錢的買賣,由於他行事狠辣,這些年讓他闖了個蓮花山十三太保的名號。


    聽了藍衣人的話,他嗬嗬一笑道:“要說眼光的長遠麽他們那些個山野毛賊又哪裏及的上潘某,這次倘若弄成了此事慢說老夫,隻怕小兄弟你的功勞才是大帥看的入眼的。


    藍衣人嘴裏應承著,心中卻罵將起來:“你卻不是個山野毛賊麽?”口中卻似不經意的說道:“潘寨主,他們打那平安鎮出來,虎躍崗的黃鐵馬怕也就聞著腥了吧。”


    “哼!”潘寨主冷哼一聲道:“那頭毛驢能做得了什麽,俠義之士,我呸!那他入什麽綠林,其實不過是一頭破叫驢罷了,今日他不來則罷,倘若真要來我卻也放他不過。”


    藍衣人心中罵道:“呸!真他媽的恬不知恥,黃鐵馬那也算個有能耐的人,短短時日手下便聚了二百多敢死之士,倘若將來我大軍到時有這等人物相助,這小小的延平府還不手到擒來,要不是那小子食古不化,一見麵就砍翻了老子十幾個手下,哪裏輪得到你這老家夥。”他實是極具城府之人,心中罵著,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潘寨主,一時他們來了,可要手下兄弟們奮勇上前呢!”


    潘寨主掃了他一眼,猛然摘下頭上帽子。一條黑色大辮似蛇般滑落下來,“那幾個不開眼的,還在我麵前哭天喊地呢,已被我悄悄給剁了,隻盼今天做成了此事,我卻與你一同迴那大營裏去見那大師和阮大人,這賊我做了一輩子,實是做了厭了,這迴弄個官當當。”


    “哎喲,你這個老匹夫,怎麽做下如此糊塗之事,你那前腦門刮的溜光,我卻如何憑你在這延平裏應外合呢?真是個老糊塗蛋壞了老子大事。”心中盡管亂罵,隻是事已至此,隻好另做打算,看來延平那裏還要另外物色人選。


    “想不到潘寨主棄暗投明之心如此執著,倒叫在下好生佩服,這樣在下現在就修書一封交與潘寨主,隻待寨主守了些間事項即刻押了東西迴到山寨,隻待將來大軍一到遞解到大營就是首功。”


    潘寨主驚到:“怎的要走?”


    藍衣人一邊自懷中拿出筆墨紙硯一邊說:“正是,在下卻還要去延平有要緊事待辦”說著就著一塊看上去較平的山石寫下書信。


    “其實,你也不必現下就走,按說那車隊也該到了,到時成事不是還有一份功勞麽。”


    “小毛賊的功勞,何益之有!”藍衣人將手中書信,也不封押,隻管遞與那潘寨主,一拱手不顧潘主的挽留,徑自去了。


    見藍衣人去了遠了,潘寨主卻掏出書信,細細一看,卻見書信上麵隻寫些自己如何忠心,此事有多大功勞,於他自己卻隻字未提。看畢,那潘寨主心中得意,撫著胡須心想:“這小子果然有些義氣,將來到了大營敘說之時倒少不了要好好提他一提。


    再說那鐵馬黃固率了馬隊,緩緩跟在鏢車後麵。


    黃固搖著馬鞭,仿佛遊山玩水般。白衣少年卻跟在他的身邊,手中一柄竹製折扇,在他白晰的手指中來迴來迴舞動。


    “唔!這延平府也真是別出心載,讓什麽鏢局來運送營中糧餉,我原以為這福威鏢局的鏢師手下有些真章,誰知一看卻是全無差別,真真失望之至。”說著又向白衣少年撇撇嘴道:“隻是不知前麵是哪位同行,也來做這蕩買賣?”


    白衣少年隻管玩著手中折扇,並不答話,可那雙黑的宛如兩口小井般的眼睛卻遠眺著前麵,嘴裏低低“咦”了一聲。


    “走,我們卻也上前分上一杯羹,莫讓別的朋友撥了頭籌”口中一聲“哈”黃固催著坐馬帶著自己手下二百多騎兵唿嘯而去。”


    嶽效飛正自鬱悶間,忽聽“咻”的一聲,一枝響箭竄向空中,隨著響箭前麵兩邊山坡之中伏兵盡起,喊殺之聲威赫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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