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策馬奔馳。


    返迴沈宅。


    沈煉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福伯。立即帶著費鈺青和鮑師虎,下到地底私牢。


    還有兩個犯人的案子未結,要盡快處置。


    身上的負擔大,沈煉覺得每個時間點都不能浪費。


    看完了案卷之後,沈煉關注黑獄名單。


    剩餘的這兩個囚犯,並非修行者,而是江湖慣匪。


    所犯的案子也不算大。


    通過黑獄名單上的弱點顯示,沈煉已經了然於心。


    瞧著兩個屬下,沈煉沉吟片刻:


    “取紙筆來!”


    費鈺青趕緊取來紙筆,鮑師虎立即動手研墨。


    是時侯讓兩個屬下獨立辦事了。


    兩個九品修行者,扔在私牢裏做獄卒看守,豈不是浪費?


    沈煉下筆如神,洋洋灑灑寫下自己對案卷的見解。


    其中自然是加入囚犯弱點的判斷。


    “這是我交給你們的案子。從今以後,你二人要有合作精神,如何推理,如何追索緝捕,我會為你們指明方向!”


    沈煉將兩封文書,交給費鈺青和鮑師虎。


    “一個是在城南的村郊,注意尋訪村中宿老探明情況。另一個是沉柯湖外的山林裏,有埋藏的線索。”


    “按圖索驥,既是給你們練手,也是磨練你們的修為。”


    費鈺青和鮑師虎二人,早已對沈煉的辦案手段,欽佩得五體投地。


    此刻有機會參與辦案,自然是興奮難當:


    “卑職一定盡心盡力!”


    “嗯,去吧。”


    沈煉點點頭,兩位屬下恭敬行禮,拿著文書快速離去。


    安排妥當之後,沈煉坐在椅上沉思。


    讓費鈺青和鮑師虎著手辦案,是磨練他們的價值。


    能夠提拔成長的屬下,才是優秀的屬下。


    想到價值,沈煉不禁想到自己。


    被曹無病看中,拉攏收為暗諜,正是因為價值。


    “我單獨麵對夜姬,受其刺殺而不死,這就是特殊之處!然後我還有禪僧背景,是大乾少見的修行路。”


    “更重要的還有令人驚訝的破案能力!還有不同於其他禪僧的另類潛力!”


    “這所有優點,讓曹無病願意在我身上下注。”


    “隻要我向上成長,曹無病就是大賺!”


    “我表現得越優秀,背靠大樹要來的資源就越豐富。”


    “這就是我自身價值的體現。”


    “錦衣衛暗諜隻是第一重保護,我還需要第二重保護。那麽寶瓶寺就必須去一趟,繼續展現價值!”


    “要讓寶瓶寺也覺得,在我身上下注也有賺頭!”


    沈煉細細琢磨之後,有了決斷。


    立即離開私牢,吩咐了福伯之後,策馬離去。


    大約兩個時辰後,再次來到寶瓶寺外。


    這次卻不是柳隨風的身份。


    沈煉拴好馬,舉步踏進了寶瓶寺的大門。


    果然不出所料,沈煉逛了半晌,那個曾見過的小沙彌,匆匆過來,合掌說道:


    “沈施主,請跟小僧來!”


    沈煉點點頭,隨同而去。


    但卻不是方丈靜室,而是來到一個偏僻的禪房。


    在木榻上,坐著薪陀,不見濟慈方丈。


    “小施主,前來本寺,是有何事麽?”


    薪陀微微閉眼,以木訥的聲音淡然道。


    沈煉抱拳道:


    “上次承蒙薪陀大師出手相救,感激不盡!所以前來上香還願。正好也見大師一麵,表達謝意!”


    “些微小事,無足掛齒,隻是路見不平而已。”


    薪陀繼續說道,“本寺與官府來往不多,若是無事,還請小施主自便,老僧也未想沾什麽因果。”


    這是逐客?不想跟我扯上關係?


    還是說故意撇清關係?讓我繼續埋頭單幹?


    沈煉決定親手撕開這層窗戶紙。


    “大師!我本是一介獄卒,得蒙一位不知姓名的前輩看中,賜予‘祇丹’踏上修行路!”


    “雖然那位前輩並未說明身份,但自從得到寶瓶寺交給的‘龍象功’,再得到大師出手相救。我就明白,寶瓶寺就是我的根基所在!”


    沈煉恭敬致禮,誠懇的說:


    “自從我修煉龍象功,就覺得血煞殺氣與眾不同。而且神力異樣倍增,又與禪僧血脈之道大不相同!”


    “所以我心中疑惑,恐怕修行有誤,懇請大師予以指點!”


    薪陀頓時臉色猶豫。


    他是衛道守正的正宗禪僧,心中對柳隨風所說‘魔軀之變’的思路,並不怎麽認同。


    現在沈煉直接挑明,薪陀確實是不知如何迴答。


    難道說,你不是正宗禪僧,是另辟蹊徑的異類?


    正在這時,一個高大身影不知何時,緩步而入。


    “方丈!”


    薪陀起身施禮,沈煉也趕緊致禮。


    濟慈方丈打量沈煉幾眼,似笑非笑道:


    “有什麽與眾不同?來,你盡全力,打我一拳瞧瞧。”


    沈煉知道這是展現價值的時侯了。


    他立即暴起血脈之力。


    天地偉力加身!天魔之道催發極至!


    龍象功搏擊之法運轉極至!


    瞬間,血煞氣焰張揚而起,沈煉軀體筋骨虯結膨脹,雙臂雙腿宛若成柱,殺氣彌漫而出。


    濟慈方丈的眉頭微微一動。


    “失禮了!”


    沈煉一聲沉喝,一步上前,猛力打出一拳。


    砰——


    濟慈方丈輕拂袍袖。


    擂鼓般震響的氣浪,在禪房內炸開,隨即消隱。


    沈煉暗含一口氣,忍住未動,臉上紅潮起伏。


    “果然是煉兇之異路,魔軀之變。”


    濟慈方丈注目盯著沈煉,半晌後微微點頭,臉現笑容。


    沈煉再才鬆一口氣,散去天魔之力,恢複平常。


    “坐吧。”


    濟慈方丈笑指地上蒲團,然後自己也坐下,笑眯眯瞧著沈煉:


    “你這樣子,可不像禪僧。要說寶瓶寺是你的根基所在,也不全對。”


    沈煉恭敬坐下,裝作茫然的看著濟慈方丈。


    “本寺的九品禪僧弟子,可打不過你。而你這龍象功,萬人之中,也隻得一二人勉強可修煉,懂了麽。”


    “還請方丈指點!”沈煉趕緊誠懇道。


    “我當不起指點,因為我也不懂此道。若是教壞了,你那位前輩肯定要找我的麻煩。”


    濟慈方丈詼諧的說,沉吟之後又道:


    “我查過你的所做所為,確實是個聰慧能幹的人材。西城知府、城防營,甚至總督府,都對你青睞有加。”


    “要說你是來求指點的,我可不信。你都已經得到替死法器的好處,咱們寶瓶寺可沒什麽更好的東西了。”


    “來意如何,沈施主直說吧。”


    沈煉聽了這番話,再才知道眼前這個貌似詼諧的方丈,也是個精明厲害的人物。


    “我犯了福王宮的忌,福王宮要殺我。”


    沈煉也不繞彎子了,直話直說。


    薪陀和濟慈方丈互看一眼,都是皺起眉頭。


    濟慈方丈心中暗歎,柳師叔啊柳師叔,是你叫這小子來求救的麽?


    柳隨風真身在西海祖庭,離此萬裏之遙。


    單憑一個媧妖分身,尋訪機緣勉強說得,但要想起多大作用,那可真沒什麽實力。


    “寶瓶寺也是福王......”


    薪陀剛要辯解一句,濟慈方丈揮手打斷,搖了搖頭。


    “罷了罷了......”


    濟慈方丈沉吟片刻,從袖中掏出一枚製工粗糙的珠串,遞給沈煉:


    “天龍八音之珠,亦是當年師叔製作的法器。與我已經沒什麽效用,你拿去吧。每顆珠,可擋七品境一擊。”


    沈煉心中欣喜,趕緊接過。


    這是一串像是石珠的手串,每粒珠上鐫刻著模糊文字,但看不清楚。


    沈煉戴在手腕上,正好合適,輕若無物。


    “若有七品境的修行者,襲擊你,此珠可發真言防禦。但用一次便少一顆,你自己好自為之。”


    “多謝大師賜寶!”沈煉恭敬地行禮感激。


    “好了,小施主得償所願,以後請自便吧。畢竟寶瓶寺不擅與官府來往,不沾因果。”


    薪陀雙掌合什,又開口逐客。


    沈煉念頭飛轉,立即又再懇求道:


    “那位前輩曾對我說,若是修煉龍象功,還須有兵器配合,才能發揮神力之威!”


    “大師既然知道我是煉兇之路,應該也知道天地偉力加身後,我的軀體與眾不同。尋常的兵器極難掌握......”


    薪陀的臉一僵。


    濟慈方丈也是古怪的瞧著沈煉。


    “那位前輩真這樣說?”濟慈方丈不禁訝異問。


    沈煉點頭道:“是啊,絕無虛言!”


    薪陀忍不住搖頭道:


    “唉,柳師......那位前輩真想拿走如意龍甲?”


    濟慈方丈也是猶豫半晌,心痛地站起身:


    “既是如此說,那便還給你吧。唉,那位前輩也是小氣,生怕給寶瓶寺留個念想......”


    沈煉忐忑地跟著濟慈方丈,左彎右繞。


    來到一座看著不起眼,但樓高五層的陳舊木樓前。


    當前即是一個牌匾:“藏經閣”。


    濟慈方丈帶著沈煉,來到一個側門,輕推而入。


    上了三層樓梯後,又到一個略狹窄的書房。


    沈煉眼前一亮。


    隻見書房居中方位,筆直立著一根仿佛骨棒似的‘柱子’。


    柱體呈現暗黃色,有若塗滿金粉。


    遍體上有些凹凸不平,但宛若奇異花紋,透露出一股說不出的兇煞氣息。令人多看兩眼,就覺得渾身顫栗。


    “此乃‘如意龍甲’,是我西海釋迦祖庭的護山天龍,上古時脫落的一枚爪趾甲殼,曆經打磨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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