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新的一天來臨時,本該喧囂熱鬧的城市中,卻處處透露著一股荒涼蕭瑟。


    街道上,那本該綠意盎然的植被,此時到處已經化為了一片焦黑,的訴諸著這裏在不久之前,剛剛發出過一場混戰。


    托納利雙目失神的看著眼前的一片廢墟,斷裂的牆垣,四散的屍體,那早已凝固的鮮血,刺目而血腥。


    一具身著全身甲,早已沒了氣息的屍體,倒在了血泊之中。


    四周大量護衛們生前拚死戰鬥過的痕跡,仿佛近在眼前,卻終究沒能保護中央的那個中年男人,逃脫這場混戰之中。


    “父親......”


    托納利身體微微顫抖的走向了尤利西斯子爵的屍體,雙眼赤紅,卻沒有流淌出一滴眼淚,整個人都散發著濃濃的絕望。


    弗朗西斯雙眼中,更也是一片死寂,卻依然先一步走向了屍體前,檢查著是否存在了危險。


    無論如何,尤利西斯家族,都不能再失去托納利,這唯一的一位嫡係血脈了。


    托納利移動的很是緩慢,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一般,短短的二十多米距離,竟是走了許久。


    “子爵大人......”


    弗朗西斯嘴裏喃喃著,從尤利西斯的屍體旁站起,胸膛一陣劇烈起伏。


    緩緩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托納利,弗朗西斯立即強打起精神,對著周圍此時正散布開來的,滿臉迷茫的二十多位家族死士,做出了一個揮砍的動作。


    “檢查周圍,來曆不明者,殺!”


    死士們瞬間恢複了一臉冷漠,整齊劃一的重複了弗朗西斯的動作,接著立刻四散開來,搜尋起周圍。


    弗朗西斯眼見手下散開,這才走向此時已駐足不前的托納利身旁,語氣低沉道,


    “對方可能還沒走遠,防範工作必須做足。”


    托納利沒有應答,而是跪在了自己父親的屍體前,緩緩掀開了他的戰盔。


    戰盔下,老尤利西斯子爵的麵龐上,滿是血汙,平時那嚴厲冷酷的表情,此時已是一片平靜。


    “少爺......”弗朗西斯幾次張口,最後卻什麽也沒能說出來。


    托納利將父親的屍體緩緩抱起,一路行走在街道上,直奔港口的方向。


    因為他依稀記得,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對他說過一句話。


    “我曾經的夢想,其實是做一個航海家......”


    一路上,大量的尤利西斯家族死士、護衛們,躲藏在暗處,默默的守護著、注視著托納利。


    他們都很清楚,在不久的將來,托納利將會是他們的年輕族長。


    這一路不算太近,即便中途托納利的雙手早已抽筋,卻依然不願意讓弗朗西斯接手。


    “我希望能最後,在護送一次父親。”


    托納利的聲音輕輕顫抖著,可是他的雙眼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堅決。


    直到來到了港口,托納利才吩咐著周圍跟隨的護衛,拾取了一些木材。


    “就地火化,海葬。”


    托納利開口道。


    周圍,一名中年資深護衛,立刻站了出來,臉色慌亂的製止道,


    “少爺,這不合禮製,族長大人的屍體應該送迴家族領地,進行下葬啊!”


    托納利轉過頭來,眼中的寒光攝人心神,渾身散發著幽森的氣息。


    “二叔這些年,可真是忙碌啊。”


    中年護衛臉色劇變,眼神中滿是驚恐,卻聽到托納利的聲音再次徐徐響起。


    “從今天起,過去的事情我都不在計較,但如果自今天之後,被我發現了些什麽......”


    托納利聲音越說越大,到了最後幾乎是以咆哮的方式,衝著周圍那些臉色變幻的護衛們吼道,


    “告訴你們的主人,從今天起,尤利西斯家族中,隻能有一個聲音!”


    弗朗西斯隨著的話音落下,第一個站了出來,單膝跪地,朗聲道,


    “吾必將誓死追隨!”


    周圍的護衛們,隨著弗朗西斯的宣誓效忠,立刻站出了大半,甚至連一些自始至終,都躲藏在黑暗中的戰士們,都浮現了身影,出現在了托納利周圍!


    他們的動作簡練卻整齊,如同弗朗西斯一般,呈單膝跪地勢,開始宣誓自己的忠誠!


    “吾必將誓死追隨!!!”


    港口上,一時滿是渾厚的宣誓聲!


    一些始終猶豫不決的少數護衛,見到眼前場景,立刻一改之前躊躇不前,有樣學樣了起來。


    這些人,多半都是帶著各自濃厚烙印的護衛,他們清楚,托納利更清楚。


    托納利默默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卻並沒有立即發作。


    現在的情況,還不是動手清理家族的時候。


    火堆聚起,火把點亮。


    托納利站在熊熊大火之前,默不作聲。


    近一個多小時候,大火終於逐漸熄滅,托納利又親自上手,將老尤利西斯子爵的骨灰收攏到了一個靈龕之中。


    港口處早已沒有了船隻,托納利走到了碼頭的盡頭,將手中靈龕灑向了大海。


    這一過程中,隻有弗朗西斯,以及兩名托納利極為信任的護衛,緊緊跟隨在他兩側。


    海風徐徐掠過大海,驚起了一陣波浪。


    “是凱恩,對嗎?”托納利突然開口道。


    弗朗西斯先是輕點了點頭,緊跟著卻又搖頭道,


    “不全是,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應該牽扯了不少人,包括叛逃的哈爾瑪主教——拉斯金。”


    托納利一陣沉默,過了許久才繼續道,


    “先處理哈爾瑪的事情,你去安排......這些年的安排,也可以開始啟動了。”


    弗朗西斯一驚,連忙道:“可是有些問題,還是......”


    “不,不能再等下去了。”托納利打斷道:“你認為,這件事情裏,家族裏的那幾位,就沒有插手嗎?”


    弗朗西斯身體一震,表情幾經變幻,最後化為一片憤怒。


    托納利表情冷漠,再也看不看曾經那浪蕩形骸的模樣,整個人都彌漫著一股深沉。


    “我早就發現了他們的一些動作,隻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會和凱恩聯手,父親也知道這些。”


    托納利頓了頓,臉上的陰鬱更加森冷了幾分,緩緩道,


    “從現在起,家族的所有可信任力量,移聚哈爾瑪,他們不是要領地嗎?給他們,等到我收拾好了哈爾瑪的殘局,到時候一一清算。”


    弗朗西斯臉色複雜的看著眼前這位年輕人,這位未來的家主,竟是有些陌生。


    曾幾何時,這個年輕人,還是那樣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現在卻讓他都感到一陣壓抑。


    靜靜的看著托納利那遙望大海的背影,弗朗西斯竟突然有些看不清前路方向的錯覺......


    但是他知道,從今天起,尤利西斯家族的曆史,將被重新書寫......


    而書寫這段新曆史的族長,已經變成了眼前這位年輕人。


    旁係、分支、族人、陰謀、權鬥......這一切,都將在不久的將來被打破。


    ......


    哈爾瑪北六百公裏之外,一座小城的港口處。


    羅貝爾小心的護送著伊麗莎白下了船,同時將剩餘的尾款,交給了那個如強盜一般的男人。


    馬裏奧依然是那副短袖打扮,健壯的肌肉在陽光下,散發著暴力的美感。


    隻是此時,他臉上的那份喜悅,卻將他那一份氣質完全打破,平添了幾許喜感。


    “以後有這種事情,隨時找我!”


    馬裏奧咧嘴笑道。


    這樣好賺的錢,他這輩子都沒見過!


    羅貝爾點點頭,隨意應了聲,接著就帶著眾人,向著城內走去。


    未來的幾天,他們都將在這裏度過,直到哈爾瑪恢複正常。


    而此時,哈爾瑪北麵郊外,臨近森林的一處位置。


    高佛德裏正背著行囊,快速行進著。


    ......


    “你說,奧姆真理神會這次,到底在謀劃什麽?”


    遠離哈爾瑪數百公裏外,一架正徐徐起飛的飛空艇上,辰光一如既往的坐在了靠窗位置,眉頭緊鎖道。


    對麵,薩帕塔爾的臉上,依然殘留著些許蒼白,聞言搖頭道,


    “距離南方的戰事,還有五年時間,這個時候動手,不像它們的風格。”


    辰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著歎道:“可惜這一次,沒有見到上次的那個人。”


    薩帕塔爾不解道:“我也見過他,沒發現有特殊的地方。”


    辰光微笑著從他那金色手鐲中,拿出一樣事物,霎時間薩帕塔爾的臉色劇變!


    “女王,終於給你了??”


    辰光不置可否的輕笑一聲,算是迴答,手上卻不斷的把玩著從手鐲中取出的東西。


    那,是一顆如同魔方般大小的,藍色寶石。


    其上,一隻獨眼,正自寶石內來迴轉動,似活物一般。


    而這顆寶石,安度也認識,名叫......


    真實之眼。


    ......


    茂密的叢林之中,一隊商隊正緩緩的穿行其中,不時的會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幾名年輕的護衛,簇擁著一位貌美的少女,正圍繞著一位白袍年輕人,不斷的詢問著些什麽。


    “你說,北方的獅鷲,真的有那麽嚇人嗎?”


    “無盡山脈裏麵,聽說還生活著上古巨人,是不是真的啊!?”


    “那個穆克拉,最後到底有沒有和公主在一起啊?”


    “還有南邊的......”


    年輕人的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笑容,不斷的揮手示意大家不要著急,可是對於此時的場麵卻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


    “你們幾個,煩不煩人?”


    少女眉頭輕蹙,帶著幾分嬌嗔,怒視著周圍的護衛們。


    接著,少女就一本正經的,轉向了那個白袍年輕人......


    “一個個來,按順序排隊,我先!”


    白袍少年的臉上,那抹無奈越發的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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