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蒙蒙亮,陽光還未灑滿大地。


    霍伊爾推開木門,身上那件老舊的皮襖到處都是縫補過的痕跡,但是對於微微迴暖的哈爾瑪來說,卻勉強足夠抵禦寒氣。


    他帶著略顯輕快的腳步,嘴裏哼著不知從哪聽來的歌謠,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向著自己熟悉的街道走去。


    “埃文斯說今天南區教會,早上的時候會有人來講經,不知道安度先生會不會在?”


    心中突然一暖,半大的孩子臉上的笑容,越顯燦爛了些。


    幾分鍾後,來到了一處叫偏僻區域的霍伊爾,如願的找尋到了好友的身影。


    埃文斯也是一早就做好了準備,打算早點前往講經的地點,好占據一個靠前的位置。


    “你太磨蹭了!”埃文斯似有不滿的看了看天空,不過一會兒工夫,剛剛還有些陰沉的天空,已經透出了少許陽光。


    霍伊爾撅了噘嘴,不悅道:“那下次,換你去找我!”


    埃文斯上前一把攙住了霍伊爾,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笑道,


    “我聽說今天教會安排的講經,在結束以後說不定會有物資派放!我們的動作可得快點!”


    霍伊爾那張小臉上,漂亮的大眼睛一陣閃爍,喉嚨一陣湧動。


    “那我們趕快點!這樣的好事情可不多!”


    埃文斯樂嗬嗬的點點頭,帶著霍伊爾,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快速離開了這片區域。


    不遠處,就在兩人經過的一處民房內,在兩人離開不過十分鍾後,一個眼眶深陷,滿臉木然的男人從內走出。


    如果霍伊爾和埃文斯沒有走遠,目睹了這一幕,肯定會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絲疑惑。


    因為這個男人,對於兩人來說顯得格外陌生,而他走出的那幢民房,本該住著一位頗有姿色的中年寡婦,他們還經常能看到一些熟識的鄰裏,會在傍晚時分前去看望她......


    眼神呆滯,表情木訥的男人,身體略有些僵硬的,向著與剛剛兩人完全相反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而那本屬於寡婦的住所內,一具屍體安靜的藏在臥室內的衣櫃裏,屍體早已腐爛,大量白色蛆蟲漫遊在她屍體上,顯然已經繁衍多日......


    同樣的場景,發生在辛謝爾小區的各個地點,一個又一個表情木訥,神情呆滯的男人、女人,向著一個方向匯聚著,在這破曉十分,沒有引來任何的注意。


    ......


    同一時間,戈爾韋小區。


    曾經的門崗塞拉斯,衣著華麗的從一幢別墅內走出,眼中閃過一抹綠芒,轉瞬即逝。


    接著,這位身體存在著諸多問題,行動都有些問題的老先生,手持手杖,慢慢悠悠的走向了鬧市區。


    一路上因為他的華麗打扮,不少早早出攤、或是趕往碼頭的市民,不免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也有不少的早點攤販,對著他一陣吆喝。


    不過往往這一幕都無法持續太久,塞拉斯那毫不動容的姿態,以及滿臉的認真嚴肅,都很快向周圍的人表達了自己現在的狀態。


    嗯,就像是即將去迎來一場重大的談判般的,那種感覺。


    他一路前行著,路線沒有什麽特別,隻不過如果安度在這裏,會立即發現一個問題。


    塞拉斯不僅路過了自己曾經居住過的區域。


    ——麥克唐納公寓。


    雖然經曆了一些詭異的案件,但是對於許多貧苦的家庭來說,危險並不能成為他們斥“巨資”更改住處的理由,因此這裏依然有著不少居民的居住。


    這也免不了出現了,像是之前在戈爾韋出現過的一幕,塞拉斯再次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而這一次,他沒有轉身就走,卻是來到了曾經安度所在公寓的樓下,叫了一晚稀粥,不時的看向公寓處。


    記憶裏,這裏應該是安度的住處。


    並不知道安度已經搬離這裏的塞拉斯,慢悠悠的喝完了稀粥,循著記憶,走向了公寓,打算去見一見,為數不多的、關心自己的人。


    咚咚咚!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過後,一個麵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打開了房門,倒是讓塞拉斯微微一愣。


    “這位先生,請問你找誰?”


    中年男人稍一大量眼前這位華麗衣著的老人,原本鬆懶的態度立刻帶上了一絲尊敬的口吻。


    塞拉斯想了想,最後用沙啞的嗓音道:“我想找一下安度。”


    男人明顯的頓了一瞬,接著似乎想起了什麽,麵色難看道,


    “那是之前的戶主,早就搬走了!”


    說完,這個中年男人想也不想,狠狠的將房門關上,臉上滿是驚嚇過後的汗水!


    搬到這裏半個多月,他也沒少聽說過前任住戶的事情,其中最多的就是有關那個案件!


    “聽說,那個叫安度的戶主,引來了一些不幹淨的東西,還惹出了一起命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男人心裏害怕的想到,越發覺得剛剛的老人看起來有些滲人!


    心中這麽想著,他悄悄的打開了房門上的貓眼,卻隻看到了空蕩蕩的走廊......


    塞拉斯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些不舍與惋惜,又有些高興與滿足。


    沒能找到安度的他,再次行走在街道上,並且又經過了幾處安度熟知的地方,比如曾經那棵老槐樹的遺址,又比如說曾經皮特居住過的孤兒院。


    不止是皮特,現在安度別墅內的波利特、阿諾德等人,都曾經在這家孤兒院居住過。


    可是塞拉斯對於這些地方,就沒了多大興趣,腳下目標明確的一路前行著。


    很快,他就來到了一處距離鬧市區不遠的,同時也是自己也必然會經過的,一幢公寓。


    布曼公寓。


    輕抬了抬手杖,他動作有些不太熟練的,開始了許多年沒有做過的一件事。


    爬樓梯。


    對於腰腹受過嚴重傷病的他來說,爬樓梯是他必須製止、且無法完成的一件事情,他那殘破的身軀,本不可能完成這一舉動。


    可是今天換上一身華麗正裝的塞拉斯,整個人似乎都跟換新了一般,動作雖然有些費力,卻並沒有遭遇什麽麻煩,就輕易的來到了二樓。


    來到了最近許多人都來過的一所公寓門前。


    房內十分的安靜,塞拉斯站在門前,稍微整理了下自身的著裝,才滿意的、緩緩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隻剩一層表皮包裹著骨頭的右手,今天第二次的,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門內一陣寂靜,緊接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


    沒讓他等太久,房門伴隨著咯吱一聲,悄然打開。


    塞拉斯隨意的看了眼屋內的陳設,一言不發的跟在哈倫的身後走了進去。


    腳下似乎有些滑膩?


    塞拉斯低了低頭,黏糊糊的液體緩緩流淌,使得他的走動不可控製的發出一陣“唧唧”聲。


    抬起頭,他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滿,今天第一次穿出門的新皮鞋被弄髒。


    “開始了嗎?”


    哈特張開嘴說道,順手拿起了一旁的杯子,咕嚕嚕的喝了一口。


    塞拉斯點點頭,轉頭看向了被掛在牆上的,還沒有咽氣的男人,不滿道,


    “為什麽不解決他?”


    哈特擦了擦嘴角滑落的不知名黑色液體,開心的笑道,


    “我好久沒有見到過活人了。”


    塞拉斯找了個略微幹淨些的座椅,又從另一旁沙發上拿過一件破舊的外套,墊在了上麵,這才緩緩坐下,繼續看向哈特。


    “你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沒?”


    哈特搖搖頭,撓了撓有些發癢的胸口,有些煩躁道,


    “最近越來越悶了。”


    哈特嘴上說著不滿的話,身體卻站立起來,右手依然不斷的撓著胸口部位,目光看向了被釘在了牆上的男人。


    看著手腳被狠狠釘死,懸掛在牆壁上的查得,哈特突然滿足的大叫一聲。


    “看啊,這麽美麗的傑作!”


    哈特的內心一陣激動,心中的暢快與滿意,讓他胸口處的瘙癢越發嚴重,也逼迫的他不得不更加用力的去抓撓。


    不算光滑的皮膚在他那不算鋒利的指甲抓撓下,現出了一道道血紅色劃痕,隨著他越發的用力,皮肉開始破裂,一道道殷紅的血液順著他胸口的睡衣,緩緩流淌。


    可是哈特似乎並不滿意,尤其是在看到塞拉斯那不屑的目光後,這位“獨處”很久的房東,猛地怪吼一聲。


    “嗬!”


    他突然拿起了地上翻倒的那個提燈,一把扯爛了構架,隻留下了手提的握柄處,刺向了牆上的查得。


    一時間鮮血四溢,與地上黏糊糊的不知名液體瞬間交融。


    哈特興奮的像是人生第一次見到裸女般,雙眼泛著慘綠色光芒,兩隻手上越發的用力。


    抓撓的右手,不斷的撕扯下自己一塊又一塊皮肉,左手刺向查得的握柄,立刻跟上狠狠的一翻攪動。


    查得模糊的意識中,小腹猛地一陣陣痛,他想要發生叫聲,失血過多帶來的身體休克,卻隻是讓他微微睜開了那疲憊的眼皮。


    眼前一片狼藉,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層滑膩的黑色液體中。


    房東哈特麵若瘋狂的揮動著左手,在自己的小腹處一陣攪動,更是讓他險些昏厥過去。


    混亂的意識,無盡疼痛,讓查得的意識在陣痛之後越發的模糊,眼前留下的最後一幕畫麵,便是哈特那張扭曲的麵孔。


    隻剩下半張人類麵孔,不斷流淌著黑色液體的麵孔。


    眼前,已經不是人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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