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如同遭受重擊般,安度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整個人的大腦都徹底陷入了混亂!


    駕車的喬治還在等待著安度的反應,卻隻聽到車內傳來了一聲驚唿!


    “快逃!”


    聽著安度那顫抖的聲音,喬治身子猛地一抖!


    出於對安度的信任與那聲驚唿中的驚懼,這位臨時的車夫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功力,拚命的在空曠的原野上馳騁奔逃!


    馬車內,顧不得顛簸與大腦陣痛的安度一把扯開了窗戶,望向了身後的方向。


    那裏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可是他卻仿佛感受到了危險正在逼近,全身的毛孔都猛然炸開!


    不等他有所反應,那宛若來自虛空,又像是天地嘶吼般的聲音再次在他腦海中炸響!


    “怎麽一來就要走?”


    安度渾身猛地一震,隻來得及感到心髒似乎被什麽東西抓住般,緊接著無法形容的撕裂感便傳遍全身!!


    如同靈魂被大肆撕扯,他兩眼一黑轟的一聲摔倒在車內,再也做不出任何反應。


    大腦中不斷迴蕩著“來”、“走”等詞語,無限月讀一般的重複又重複著,愈演愈烈!而靈魂被撕扯成一片片的強烈痛苦,更是讓他恨不得立馬昏迷過去!


    內心痛苦的嘶吼著,無法抗拒的恐怖痛楚一陣陣席卷而來,安度想要發生聲音卻無法做到,隻能不斷的抽搐,意識在這樣劇烈的折磨痛苦下,越來越恍惚、混亂。


    “不能,不能昏迷......”


    安度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可是大腦此時卻已經不再受他控製,就仿佛像是迴到了,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候一般,腦海中被灌滿了厚重的鉛水,連思考都被阻塞。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看到了手中有什麽東西亮了一下,緊接著無盡的黑暗,徹底吞沒了他僅有的意識。


    ......


    不知來自何處的漆黑世界中,那似人非人的聲音停頓了許久,突然發出了一聲疑似驚訝的怪叫,也許是因為倉促的原因,聲音中甚至有些顫抖。


    這片虛無的、空洞的、無盡的黑色世界,變得更加濃稠漆黑,而那詭異莫名,卻又擁有著莫大威能的聲音,也在這麽墨染般的黑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從未出現過一般。


    黑暗,一如既往,從未改變。


    痛?


    不,那已經不是痛,是比痛更加撕心裂肺的一種感覺。


    安度剛剛有了些恢複的意識,在麵對這種靈魂上的痛苦時,顯得不堪一擊。


    人體潛在的自我保護功能在這一瞬間起到了作用,剛剛要恢複的意識立刻潛伏,安度也即將再次陷入昏睡中。


    可是迷迷糊糊之中,安度卻感到了一陣舒爽,猶如夏日裏在清涼的海水中徜徉一般,冰涼而舒適,澆滅了他身體的火熱。


    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澆滅了他肉體上的撕裂痛感。


    雖然這陣舒適感隻持續了好像短短幾秒鍾,可是卻效果驚人,不僅大大減緩了他身體上的壓力,就連即將沉睡的意識都有了一絲起色。


    意識的逐漸迴歸,讓他感受到一陣軟綿綿和溫暖。


    “自己現在的處境應該不錯?”安度感受著,那不再如漿糊般的思緒,不禁想到。


    五感迴歸,他也終於是確定了,自己現在應該是躺在床上,身體被溫暖的棉被緊緊包裹著的感覺,十分的熟悉。


    應該逃掉了......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和想法,而這個想法同時也間接的,大大減輕了他內心的重擔。


    緊隨而至的,是虛弱。


    這是他的第二反應。


    那是一種連眼皮都不願意睜開的疲憊,渾身上下似乎使不出一丁點的力氣,就算現在有人拿把刀對著他,他都隻想要對方能夠趕緊下手,連逃跑的想法都不願意有。


    “我應該迴到家了?”


    他下意識的猜測著,同時驚訝的發現,剛剛那陣舒爽感,似乎帶來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恢複,就連嚴重受創的精神狀態,都仿佛有了極大的好轉!


    起碼他現在不再覺得頭大如鬥,滿腦子都是鉛水的感覺了。


    心中剛有了這個想法,五感中的聽感也恢複的更加徹底,他甚至能依稀能聽到四周應該有不少人,正在低聲說著話,斷斷續續,無法聽清。


    痛苦的掙紮一番之後,安度費力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皮,可是卻立即被屋內的白色燈光刺激的眼前一花!


    刺眼!


    太刺眼!!


    熾亮的白色燈光對於昏睡許久的安度來說,刺激度高到了他無法承受的地步!


    安度身體的本能再一次被動激發,一時間泛酸的雙眼立即分泌出大量的淚水,圍著眼眶打起了轉。


    “你醒了!?”


    耳邊嘈雜的唿喊聲並不整齊,卻都同樣帶著一絲激動和驚喜。


    眨巴眨巴眼,將淚水擠出了眼眶,他這才勉強看清了周圍。


    “呃啊......”


    安度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嗓子是那麽的幹澀,猶如在大漠裏缺水生存了三天三夜的旅人,喉嚨裏滿是黃沙與塵土,幹燥、滾燙。


    就在他無助的想要閉上嘴時,床邊卻突然探出了一隻手臂。


    眼睛轉動,安度看到了滿臉疲憊的托納利,正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水杯。


    “喝吧。”


    托納利說著話,走上前了一些,緊貼著床沿扶起了渾身使不上力的安度,喂他喝水。


    溫熱的水滑過幹燥的喉嚨,安度瞬間就感到嗓子舒服了許多。


    “伊麗莎白,吩咐廚房準備些流食,記得不要用刺激的食材。”


    托納利用如同家主般口吻,對著身旁還未迴過神的伊麗莎白說道。


    可是在等待了幾秒後,托納利卻沒有等來少女的反饋,隻好轉頭再對她說了一遍。


    安度看著雙眼泛紅,身體一顫一顫的妹妹,下意識的想要擠出一個微笑,動作卻連一半都沒能完成。


    當他再次看向伊麗莎白時,少女已是輕聲啜泣著低下了頭,一言不發的走向了廚房,自始至終都沒敢看自己一眼。


    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悲哀,這種悲哀是對於自身弱小的痛恨和無助。


    被托納利輕輕放下重新躺好,他這才有時間看向周圍,這一看之下,人倒是真不少。


    不止是托納利、沃克利等關係較近的朋友正站在一旁,甚至連自己的隊長奧康納都出現在了屋內,其次包括丹尼斯、圖爾斯等人也出現在了離床稍遠處。


    甚至連伊麗莎白的好友雅尼克希亞、萊瑞拉、朱蒂亞等人都到了。


    作為病人,且基本無法正常說話的安度,在躺好之後就隻能眼巴巴的看著眾人,不過好在托納利在場,倒是節省了他提問這一環節。


    “你那天是被喬治帶迴來的。”


    托納利歎氣道。


    “雖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麽,但是看情況應該是非常嚴重,你的那個仆人喬治也表示了,當時的情況十分詭異。”


    “直到他駕車一路趕到了教會,才發現你已經暈過去了,結果你就整整昏迷了兩天!”


    “我們找了哈爾瑪的牧師給你治療過,但是效果十分的差,所以你的隊長——奧康納先生,就向教會臨時申請了聖物,這才讓你醒了過來。”


    托納利說到這裏,指了指身旁的奧康納,繼續道,


    “雖然你醒了,但是事情不急,可以慢慢向教會上報,關於考試的事情你也別擔心了,我會幫你向學院申請安排在最後一天的。”


    聖物?我昏迷了兩天?


    安度心中一陣驚訝,卻隻能透過眼神傳達出這個訊息。


    托納利分辨了半天,也沒能讀懂他眼神中的含義,隻好自顧自說道,


    “這兩天你好好休息,我會經常過來。”


    頓了頓,他補充道:“他們也是,都是擔心你的,你自己要休息好了。”


    說著話,托納利望了望其餘的人,表示了大家的心意。


    看來我的人緣還是不錯的......安度心裏一陣溫暖。


    不過聖物......拉斯金竟然會同意,隊長借用聖物給我進行治療?


    心中這麽想著,他也下意識的看向了奧康納。


    和平常一樣,簡單幹練的打扮,還是那襲牧師袍,奧康納並沒有任何的不同之處。


    如果真的說的話,也就是臉色有些蒼白。


    “應該是使用聖物給我治療,導致了透支......”他心中一陣猜測,好奇的目光也漸漸變成了愧疚。


    托納利看著安度眼神一陣黯淡,急忙道,


    “好了,既然你醒了,我們就先走了,迴頭再來看你。”


    他以為安度眼中的愧疚,是因為這麽多人都來陪著他,所以為了不讓病人情緒波動太大,在他的安排下,所有人很快都離開了屋內。


    一時間,屋內空蕩蕩的,就隻剩下了他一人躺在床上。


    這個時候,要是有殺手,估計我就隻能等死了。安度突然古怪的想到。


    吱呀!


    房門被推動,剛剛生出怪異想法的安度,身體猛地一驚,心跳都加速了不少!


    “哎,我還是不放心你!”


    托納利的聲音隨著房門打開,漸漸響起。


    安度猛烈跳動的心跳這才漸漸恢複到正常的頻率,隻是眼神中卻是滿滿的厭棄。


    病人真難當!


    可是托納利卻不在乎他的眼神,自顧自的走到了床邊,拽過來一隻座椅,大大咧咧的往上一坐。


    “你又去碰那些不幹淨的東西了?”


    安度心裏一聲長歎,卻又有些緊張。


    他到現在都不清楚,那個可怕的存在究竟為什麽會襲擊自己!


    “難道隻是因為我發現了他的存在?或者是間接性的接近過他?”


    安度想到這裏思緒一頓,後背猛地一陣發涼。


    “這就是覺醒了神性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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