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音樂室裏,擺放著大量的樂器,每天都有專門的仆人進行清潔保養的樂器,散發著嶄新的氣息,當然實際上托納利也並不怎麽使用。


    別墅裏大量的地暖,以及壁爐提供著巨大的熱量,讓即便是穿著便衣的托納利也不用擔心寒冷的問題。


    他推著伊麗莎白坐在了音樂室的中央,一架古典精致的鋼琴前,輕輕敲擊著琴鍵,一個個美妙又毫無規律的韻律,立刻充斥了整個音樂室。


    “你試試。”托納利站在一旁,指了指鋼琴笑道。


    伊麗莎白害羞的搖著頭,不好意思道:“我,我不會。”


    托納利調侃道:“放心吧,這裏隔音的效果非常好,外麵是聽不見的。”


    安度看著伊麗莎白靦腆的樣子,補充道:“你就是彈的再難聽,不還有托納利嗎?”


    托納利怒視著安度,反擊道:“你又沒聽過,怎麽就知道我彈的爛了?”


    “不用聽,猜也能猜得到。”安度笑道。


    伊麗莎白看著兩人,陰鬱的心情消散大半,目光放在了身前的鋼琴上,手指輕搭在琴鍵上。


    一個個好聽的,優美的旋律打斷了正在鬥嘴的兩人。


    旋律起初還沒有什麽規律,可是漸漸的似乎捕捉到了其中的奧秘,開始變得順暢,悅耳。


    伊麗莎白左手輕敲琴鍵,右手打開了琴譜,在托納利看來不過是密密麻麻符號的樂譜,在這一刻突然發揮了它最初的用途,指引著少女將一個個完全不相幹的音符,串聯銜接。


    安度驚訝的看著越來越熟悉的伊麗莎白,他從來不知道伊麗莎白竟然還私下裏研究過鋼琴和琴譜。


    托納利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對著身旁的好友道:“她什麽時候學的?”


    安度想了想道:“應該是在歌德太太家幫忙的時候,有看過吧。”


    托納利皺眉道:“怎麽可能,鋼琴這玩意根本不是看看就能學會的,我當初學了一個月呢!”


    安度瞄了眼托納利,平靜道:“天賦這個東西不是人人都有的。”


    托納利懶得迴應,直到伊麗莎白斷斷續續,摸索著彈完了一首著名的《夢中的婚禮》後,才走上前問道。


    “你之前學過?”


    伊麗莎白搖頭道:“沒有,我隻是在歌德太太家裏聽她彈過這首,迴去的時候要來了琴譜研究了幾天。”


    托納利備受打擊道:“那你是第一次彈?”


    少女紅著臉點了點頭。


    “該死的音樂老師,都是他的錯!”托納利憤怒的甩著手,離開了音樂室。


    安度看著對於現實極度不滿的托納利,充滿同情的道:“都是那個音樂老師的錯!”


    剛走出門的托納利一個踉蹌,接著狠狠關上了音樂室的大門。


    一陣巨響過後,音樂室裏再次恢複到了往日的寧靜,安度和伊麗莎白對視一眼,接著都笑了起來。


    “你先練著吧,我去看看他。”安度指了指門外的方向,笑著道:“他這個時候需要有人安慰。”


    伊麗莎白道:“嗯,好好安慰他!”


    說完兩人再次笑出了聲。


    ......


    安度順著樓梯來到了一樓大廳,低頭就看到了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滿臉鬱悶的托納利。


    “我說了,她很有天賦。”安度走上前,拿起了剛剛自己那杯沒喝完的紅酒道。


    “能換個話題嗎?”托納利坐直了身體,一本正經道。


    安度看著好友不高興的樣子,收起了臉上打趣的笑容,無奈道:“這段時間放假,你有什麽打算?”


    托納利又恢複了之前的模樣,懶散的靠在沙發上,懶洋洋道:“做好一個貴族,也是很辛苦的。”


    安度看著他道:“是嗎?我看你還是很享受的。”


    托納利反擊道:“你不懂,這是我裝出來的。”


    安度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喝了口紅酒平複著心情,過了一會道:“東西到了嗎?”


    “到了,就放在地下室,你什麽時候要?”托納利迴道。


    “就這兩天吧,到時候可能要用到你家的繪製工具。”


    托納利爽快道:“你想用什麽隨便用,材料我家基本都有。”


    “材料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安度笑道。


    “嗯,材料的事情比較容易,隻是你要的卡戒,可能要麻煩些。”托納利迴憶著早上老吉爾對自己說的話,猶豫道。


    “卡戒也不著急,麻煩你了。”安度抱歉道。


    “不用這麽客氣,對了,下午沒事,你打算幹嗎?”托納利看了看時間,也快到中午了。


    安度思考了半天,才緩緩道:“今天有角鬥場的表演嗎?”


    托納利聽了一愣,接著奇怪道:“你現在對角鬥場也感興趣了?”


    安度笑道:“還行吧,主要是有些好奇。”


    托納利點點頭,抬手招來了一個仆從吩咐了幾句,對方立刻一路小跑了出去。


    “等等吧,隔壁那家對決鬥表演最感興趣,一會就知道了。”托納利解釋道。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仆人沒能等到,老吉爾倒是先出現了。


    “少爺,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一身管家打扮的老吉爾,恭敬的低著頭道。


    “你去叫下伊麗莎白,她在二樓的音樂室練琴。”托納利吩咐道。


    “是,少爺。”老吉爾禮貌的退開,前往了二樓。


    托納利看著上樓的老吉爾,轉頭道:“走吧。”


    不一會功夫,三人就坐在了巨大的餐桌上,雖然不像在帕爾默號上的午餐那麽奢華,卻也絕對是足夠豐富了。


    就餐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剛剛跑出去打聽消息的仆人終於有了消息。


    “今天是周六,所以有兩座角鬥場都會安排表演,其中一座是北區的狂獸人角鬥場,一座是城中區的奎因角鬥場。”


    仆人站在餐桌旁,雙手交握在身前,低頭匯報著剛剛得來的消息。


    托納利看向了安度問道:“你想去哪家?”


    安度思索了一會道:“有什麽區別嗎?”


    托納利一副博學的樣子,慢慢解釋道:“狂獸人角鬥場就像是它的名字那樣,主要是以北邊抓來的狂獸人奴隸為主的表演,奎因角鬥場就複雜多,從人類到魔獸,甚至是異種矮人都能偶爾見到。”


    安度假裝沉默了一會,開口道:“聽說野蠻人的表演很有意思?”


    托納利放下了手裏的刀叉,拿起桌上的白色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平靜的看了一眼安度道:“那就去奎因角鬥場吧,那裏的野蠻人很有特色。”


    安度心裏咯噔一下,臉上卻還是笑道:“那就這樣吧。”


    伊麗莎白聽著兩人的話,插嘴道:“你們下去要去角鬥場看表演?”


    托納利看著安度道:“嗯,安度說想要去看看。”


    伊麗莎白表情有些不自然,過了一會才道:“嗯,那你們去吧,我就在音樂室裏練琴。”


    托納利點了點頭,離開了座位道:“我去趟洗手間。”


    安度看著離開了餐桌的托納利,過了一會對伊麗莎白道:“我也去下洗手間。”


    伊麗莎白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卻還是沒有詢問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安度走到了洗手間,卻看到了正站在門外的托納利。


    這位好友目光平靜的望著安度,飯前已經換上的一身禮服華麗而高貴,將此時不說話的他襯托的格外冷峻威嚴。


    常年混跡在貴族圈子裏,跟隨尤利西斯子爵見識過諸多場麵的托納利,這時脫掉了他玩鬧的態度、輕浮的笑容,化身成了一位真正的貴族。


    安度看著從未如此認真過的托納利,也收起了臉上那若有若無的笑容,冷靜道:“怎麽了?”


    托納利沒有迴答安度,隻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用最優美、紳士的步伐走向了安度,停在了他的身前。


    兩人相距不過半米,安度看著眼前的好友,甚至能夠清晰的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托納利看著安度,過了許久才一字一句道:“不論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隻要你不背叛自己的靈魂。”


    “我希望你以後有什麽事情,可以直接來告訴我。”


    安度看著一臉正色的好友,突然無聲的笑了。


    “我需要野蠻人的瘋狂血液。”


    托納利看著安度,跟著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沒問題,下午你就可以拿到。”


    兩人相視一眼,剛剛的嚴肅轉瞬間就被褪去,同時笑出了聲。


    ......


    奎因角鬥場,巨大的看台最上方。


    一間獨立的俯景式房間內,安度和托納利看著下方充滿了崎嶇和陷阱的圓形角鬥場,隨意的閑聊著。


    巨大的、足以容納兩萬人的環形看台上,坐滿了荷爾蒙噴張的哈爾瑪市民們,他們聲嘶力竭的唿喊著,喝罵著,宣泄著內心那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激動情緒。


    其中的一些男人甚至不僅僅隻是呐喊,對於這些已經完全被情緒支控的人來說,呐喊的方式遠不如肢體語言來的更加有力,他們揮舞著拳頭,撕扯著身上的衣物,在這冬日的下午,完全忽略了寒冷這個詞匯。


    不光是男人,一些中年的女性在這裏,這個時間段中,也毫無顧慮的徹底釋放了自我。


    她們在歡唿之餘,會做出擁抱、親吻等一係列,她們在家裏對著自己的丈夫,都無法做出的熱情舉動,絲毫沒有考慮過正在熱吻的男人,在前幾分鍾裏,自己才剛剛怒罵過。


    安度看著瘋狂的人們,突然有種錯覺。


    哈爾瑪的市民都是這麽開放的嗎??


    ps:《夢中的婚禮》是法國作曲家保羅·塞內維爾和奧立佛·圖森創作,理查德·克萊德曼演繹的著名鋼琴曲,彈奏起來不算太難,算是大家非常熟悉的鋼琴曲了,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去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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