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看珞隨一身武藝,飛簷走壁,來去自如,心底更是萌生了學得一身武藝,哪怕隻是輕功的念頭。但,終究隻是想想而已。

    珞隨站穩腳跟,放開了顏流。四處張望而不見人影,神色不由暗淡幾分。

    終是錯過了嗎?知道緋夢情下落,找到它的機會?罷了,至少知道,這趟北宋,沒有白來。

    顏流看了看周邊環境,不知何時,他倆已遠離街巷,四處皆是濃密的草木枯枝,隻能憑月亮的光輝視物。不遠處的路旁,倒有一處衰敗的老宅,透著淡淡的,幾不可見的燭光。

    若是一般女子同男子到如此偏僻之處,必定張口大叫,怒喊“非禮”,亦不敢在夜裏出門,可顏流生生就沒有絲毫忸怩或不自然,看清壞境便迴頭問:“公子來此可是有事?”

    隻因,這男子是珞隨,若是想做,就必然無人可攔的珞隨。

    “錯過了。”似是呢喃的一句輕歎傳來,珞隨收迴了目光,見顏流微有倦色,接著道,“到那宅子看看,問問可否休息片刻吧。”

    顏流掃了眼宅門,點了點頭。

    的確該休息休息了。先是蘊春樓裏的躲避,再是一路的顛簸,換做旁的女子,怕早已是愁眉苦臉抱怨連天了。

    朱紅的大門經過歲月的洗滌,早已滿目蒼夷,深褐的木色斑斑點點地落於宅門臉上,再染一抹塵埃,幾痕蛛絲,定下了宅子殘破敗落的外表。

    隨著門縫中透出的細微燭光的逐漸閃耀,也曾有過風光的兩扇門扉被拉開,枯瘦與老宅一般飽經滄桑的容顏在燭火的照射下,現於眼前。

    顏流初見老嫗,隻覺此人華發蒼顏,昔日或絕色傾城,又或稀鬆平常的容顏鐫刻了無數生的條痕,但雙眸依舊,明亮如火,透著一股犀利,仿若看盡世間萬物,莫不能懂其心。

    一旁,珞隨漫不經心垂眸點頭,語氣謙卑得體:“在下與舍妹夜遊東京,怎料被路邊花草晃了心神,一時失神,步行至此,已是倦怠,還望婆婆許我兄妹二人再次歇息片刻,飲一杯清茶可好?”

    老嫗聞言,雙唇蠕動著,明亮的雙瞳散發更加耀眼的光芒,似有淚光,卻不見水跡。由顏流攙扶前行好幾步,嘶啞的喉間,方才擠出一字,且帶有明顯顫抖之意:“哎!”

    老嫗那雙明亮的眸中閃過珞隨與顏流絕代風姿,端著燭台、如枯枝般的手動了動,臉上是否有扯出一抹笑,顏流沒有分清,隻聽得她道:“進來吧,難為兩位貴人肯屈尊到我老婆子這破爛房子……”說話間,老嫗已側身讓了進宅的位置,微弱的燭火隨之晃動,地上沉重而佝僂的剪影,也微搖幾分,看著,是那麽蒼涼孤寂。

    珞隨象征性點了點頭,便自老嫗身前而過,唯有顏流,感激一笑,伸手接過燭台,又扶了她在身側,一同前行:“婆婆,多謝您了,我扶您。”

    顏流低頭又朝老嫗一笑,不語。

    老嫗垂了垂眼皮,擋住眸中的洶湧波濤。

    有多久沒人關心問候過她了?她忘了。隻記得,那時她正值二八年華,如春花鮮豔。牙牙學語之時定下的夫婿自江南而來,攜了大束大束的茉莉,淺笑輕言:“薇兒,你看這花可美?在我心中,你美更勝此花。”自此,賞花調琴,漸生情愫。怎奈天妒有情人,一句“昔日花繁今護泥”,就此海角天涯,音信全無,永不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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