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來了。”


    “娘,快進屋坐……”


    於熙瞅瞅天色,索性也不關大門了,直接敞開著。


    再過一會兒,村裏的大娘大嬸嫂子們都過來。


    會帶著自家桌子板凳,鍋碗瓢盆來幫忙幹活。


    蘇遠山家沒那麽多的盤子碗等家夥什,都問村民們借的。


    “遠山啊,外麵那個小夥子是你請來的廚子?”


    王母進了屋,這才猶猶豫豫的問。


    “娘,那是我朋友,人祖上可是禦廚,您老就放心吧。”


    蘇遠山抱過元寶,小聲逗弄著,順便給她解釋了下於熙這爺倆的來曆。


    元寶這會兒醒了,也不鬧人,睜著兩隻黑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看著她爸。


    把蘇遠山稀罕摟在懷裏都不放手了。


    蘇元香瞅著他婆懷疑的眼神,立刻替她於熙哥哥說話。


    “婆,於熙哥哥做的飯老好吃了,我都能吃這麽大一碗,撐的不行了還想吃。”


    她用手比劃著,試圖讓他婆相信。


    王母見這一家子猛點頭,就把心裏的疑慮放下了。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就知道了。


    天色慢慢亮起來,小院兒也越來越熱鬧。


    李大力,張屠戶等人的媳婦都來幫忙。


    還有江家,蘇遠山交代過連紅雞蛋都不用送。


    也不邀請他們來參加滿月酒。


    至於劉英,就隨王素梅自己意思。


    因此王素梅心疼劉英,偷偷塞給她好幾個紅雞蛋,讓她也沾沾喜氣。


    所以今天劉英帶著小葉子偷偷摸摸來了一趟,送了件自己親手做的小衣服給小元寶。


    也不等開席,就又偷偷的溜走了。


    隻不過把小葉子留下來了。


    小葉子現在蘇家比在自己家都熟。


    她被他娘留下,勤快的到處幫忙。


    蘇元香看不過去,這簡直比雇傭童工還過分。


    小葉子才幾歲呀!才比她小幾個月。


    她去廚房拿了倆雞蛋塞到小葉子手裏,又拉著她去廚房問於熙要吃的。


    一進廚房,蘇元香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廚房就在右邊房子外麵靠牆,搭了一個棚子。


    於熙這會兒正在炸肉段,一手端的小盆兒,一手拿雙長筷子,快速把盆裏滿滿澱粉的肉段,一條一條夾進翻滾的油鍋裏。


    不一會兒就變的金黃酥脆。


    蘇元香人小個子低,看不見油鍋裏的肉段熟沒熟。


    她扯扯於熙的圍裙下擺,聲音如蜜般甜:“於熙……哥哥……”


    於熙一低頭,瞅見蘇元香那垂涎的表情,可愛的不要不要的。


    他二話不說,隨手拿起一個小碗,將一旁笊籬裏麵炸好正在控油的肉段,撿了滿滿一小碗遞給小姑娘。


    “吃吧,不夠了再來。你最好留個肚子,一會兒還有更好吃的。”


    他是真的喜歡這小姑娘,聰明伶俐,長得跟個洋娃娃似的。


    這要是自個兒妹妹該多好啊。


    一定給她寵到心尖尖上。


    蘇元香端著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衝著於熙道了聲謝。


    就拉著小葉子在小院裏找了一個空地兒,拉過一條長條椅,坐在上麵,倆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的滿嘴流油,別提多香了。


    井邊,一群大娘邊洗菜邊嘮嗑,時不時往蘇家院子裏瞟一眼,臉上滿是羨慕。


    “你說蘇遠山家可真的是發了,這麽多子肉,瞅瞅這野雞,多肥!”


    “可不是嘛!李大力家也打獵,也沒見他家能過這麽好。你瞅瞅這菜多新鮮,大冬天的還能弄來這麽新鮮的菜,也太能耐了吧。”


    “唉唉,不是說警察局會給他嘉獎嗎?還會給錦旗,怎麽這麽久了也沒見有人來呀!”


    “……”


    倆小姑娘就貓在他們屁股後頭不遠,這些人嘰嘰歪歪的全被她們聽了個一清二楚。


    “香香姐,警察還要給你家送錦旗呀,真厲害。”


    小葉子吃的滿手滿臉都是油,實在是太香了。


    長這麽大,她還沒吃過這麽香的東西呢!


    她要是香香姐的親妹妹該多好啊。


    葉子想起今天早上,她娘給她穿衣服時,摸著她的腦袋問:“閨女,你願不願意去蘇家給蘇元香當妹妹?”


    她當時怎麽說的來著?


    哦,想起來了,她說她願意。


    後來她娘就把她緊緊摟在懷裏,好一會兒才鬆開手。


    “錦旗有什麽用?不能吃,不能喝的,全都是浮雲。”蘇元香嘴裏小聲嘀嘀咕咕。


    倆小姑娘吃完小碗裏的肉段,沒再繼續吃下去。


    不是不想吃,而是蘇元香惦記著於熙說的後麵還有更好吃的呢!


    “婆,我和小葉子去門口玩兒。”


    蘇元香扭頭從屋裏喊了一聲,拉著小葉子就往外跑。


    蘇遠山抬頭看看天色,估摸著這會兒有半晌午了。


    他有點擔心杜迴舟能不能找到路,就想去村口接一接。


    “娘,我去接一個認識的長輩,這位老爺子可是位老爺子可是位醫術高明的中醫先,是咱縣醫院裏的大夫。”


    王母對於醫生警察還有老師這類職業,打心眼裏是尊敬的。


    一聽說女婿竟然認識縣醫院的大夫,心裏頭的驚訝都止不住。


    “趕緊去吧,家裏有我呢?”


    這頭,蘇家熱熱鬧鬧準備席麵,另一頭老宅裏麵氣氛可不太好。


    “娘,你看你辦這事兒,好歹我也養了小兔崽子二十幾年,現在連口酒席都吃不上,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快過年了,鋼鐵廠也放假了。


    蘇父和蘇小弟也都迴來了。


    沒用多長時間,就打聽清楚了這陣子村裏發生的事兒。


    這不,蘇父現在正坐在蘇老太屋裏,臉拉的老長,滿臉的不痛快。


    蘇老太雖說把茶杯茶壺摔了,可這喝茶的習慣是改不了了。


    她這會兒端著個搪瓷茶缸,不緊不慢抿了一口水。


    腰背挺的直直的,如同老太君一般在品嚐。


    隻是手裏的搪瓷茶缸破壞了整個畫麵,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當初咱們可是商量好的,你也同意了。現在跑到我這兒來抱怨,有意思嗎?”


    蘇老太重重地把茶缸往桌上一墩,瓷器和木桌撞擊發出“砰”的一聲,嚇得蘇父一哆嗦。


    “娘,我那不是怕他記恨我嗎,你看他鬧成那個樣子,那把我當爹看啊,簡直都成了仇人。”


    蘇父陪著笑,語氣裏卻帶著一絲不甘。


    “從小你都不待見他,可別說你養他,他可是老頭子一手帶大的。“


    蘇老太說著,語氣突然變得淩厲起來:


    “不過這也不能怪你,畢竟不是你的種。今兒個看好你那婆娘,上次就差點說漏嘴,如果敢把真相給我抖出去,後果你知道的。”


    瞬間蘇父仿佛看到了他爹一樣,他心頭一顫,壓下了心裏所有的不甘願。


    他隻能唯唯諾諾地點頭說:“放心吧娘,我一定看好她。”接著他眼珠一轉,小心翼翼地問道,“娘,我爹手裏真還有一批財寶?”


    蘇老太身體一僵,眼神兒有那麽一點恍惚,好像陷入迴憶之中。


    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有,是那位留給他的,所以他到死都防著我,到死都不願意和我說那些東西藏在哪兒?”


    蘇父還想再問,他娘怎麽知道這件事?但瞅瞅他娘陰沉的臉色,這話還是沒敢問出口。


    他想起小的時候在他爹櫃子裏發現的那張照片,照片裏那位美麗端莊的女人,優雅坐桌前看書,桌上還放著一杯咖啡。


    明明已經過去幾十年,他現在想起來那驚鴻一瞥,仍然無法忘懷。


    他娘這輩子,學著那位的做派學了一輩子,最終也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


    屋裏母子兩人相對沉默無言,各自在想各自的心事。


    突然,門外傳來李豔驚慌的聲音。


    “爹,奶,你們快出來啊。娘帶著孩子去大伯家吃滿月酒,然後把人給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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