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盤著腿板板正正坐在床上,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滿是皺紋的臉上。


    她怔怔望著身前一個鏽跡斑斑的小鐵盒子。


    盒子不大,依稀可見上麵彩色圖案。


    應該是餅幹盒子,不過外表但油漆脫落不少,露出裏麵生鏽的鐵皮子。


    好一會兒,才緩緩將盒子打開。


    裏麵放著兩張微微泛黃的紙。


    她顫抖著手輕輕撫摸過去……


    “……我一直找不到那個東西,到死你都不和我說……


    你也別怪我……


    ……恨……”


    蘇老太咬牙切齒,像是要活吞了誰,整個人瞬間像是瘋魔了一樣,哪還有開始那副端莊樣。


    雙肩微聳著,整個人如同垮掉一般。早就沒了最開始的端正。


    晚上吃飯的時候,蘇遠山直接把兩條魚全燉了,他和媳婦閨女吃了個精光,鍋底都舔幹淨了,一點兒都沒給他娘和他奶留。


    他娘可不是個好東西,一直虧待媳婦和閨女,吃的永遠最少,幹活卻最多。


    他奶更別提了,自從他爺死了,就當沒他們一家子似的。


    原身那窩囊廢心裏難受啊,拚命幹活,就為了討好他娘和他奶。


    他娘和他弟妹欺負他媳婦閨女,他也隻敢裝瞎子。


    吃完魚湯加魚肉,蘇遠山摸了摸肚子,感覺灌了個水飽。


    魚本來就不大,一條也就一斤多重,老婆和香香吃完之後也沒剩太多。


    看來這兩天一定要去上趟山了。


    一想到村後麵的大山,他就激動。


    附近村兒裏的人隻敢在山腳下轉悠,撿點柴火,或者挖點野菜。


    下雨了,能去采點兒蘑菇,或者帶點兔子野雞什麽的。


    至於往深山裏走?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十幾年前鬧饑荒那會兒,村長還組織人進山打獵呢,結果死了倆,剩下的都跟喪家之犬似的逃迴來了。


    迴來後說山裏頭有老虎狼還有熊。


    迴來後就說山裏頭有老虎、狼、熊,反正打他記事起,就沒見過這些玩意兒,倒是野豬年年下山禍害莊稼,冬天偶爾還能聽到狼叫。


    “素梅,明天我去趟小王村,咱娘他們還不知道你生了。”


    蘇遠山尋思著,媳婦兒已經生了,這得趕緊給嶽母家報個信兒。


    正好把嶽母接過來照顧兩天,他也好騰出手來上山。


    聽到自家男人主動說去娘家報喜,王素梅猛地瞪大眼睛,嘴角上揚。


    眼中的驚喜遮都遮不住。


    “我這兩天準備上山一趟,看能不能打點兔子和野雞迴來給你補身體,所以想把咱娘接過來照顧你兩天……”


    王素梅的嘴張了張,想起婆婆那張毒辣的嘴,心裏是又想她娘過來兩天,又怕她娘受委屈。


    更讓她震驚的是蘇遠山的態度,莫非真的是因為受傷的緣故?讓他大徹大悟。


    不過這個轉變她喜歡。


    “我娘來當然好,就是怕咱娘……我娘性子……”


    王素梅欲言又止,滿臉擔憂。


    “怕啥!有我在,她們敢?”


    蘇遠山一聽就知道王素梅在擔心什麽,嘴角一勾,眼裏閃過一絲狠厲。


    他可不是原主那個軟蛋!那兩個老東西要是再敢犯在他手裏,他會讓她們知道什麽叫後悔!


    “你要進山?這都什麽時候了,天寒地凍的……”


    “就在山腳下轉轉,中午不迴來吃飯。


    反正現在是冬天,掙不到什麽工分。眼瞅著快過年了,咱們備點年貨。”


    蘇遠山說著,拉過王素梅的手,卻被那冰涼的觸感嚇了一跳。


    他一個大男人都知道,剛生完孩子的女人手腳冰涼意味著什麽!


    不敢耽擱,蘇遠山趕緊偷偷摸摸地把異能輸送過去。


    王素梅隻覺得一股暖流從小腹升起,慢慢流向四肢百骸。原本冰冷的手腳漸漸暖和起來,整個人就像泡在溫泉裏,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沒一會兒,她就沉沉睡了過去。


    蘇遠山看著王素梅恬靜的睡顏,忍不住伸手將她臉頰上的一縷秀發輕輕撥開。


    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地靠近她,觸碰她。


    “嘿嘿,媳婦兒,老婆,嘿嘿,我的娃,孩子……”


    他美的傻笑起來。


    睡在裏頭的蘇元香被他那猥瑣的笑聲吵醒,抬頭一看,頓時心頭警鈴大作。


    這副傻樣,怎麽那麽像她那個死對頭?!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家夥也是這樣傻笑著喊她媳婦兒……


    兩個人的視線正撞在一起。


    “閨女,要讓爹哄你睡覺嗎?”


    蘇遠山搓搓手,很想抱一抱女兒香香軟軟的小身子。


    當了45年的老光棍,別說媳婦兒,連孩子都沒抱過!


    蘇元香瞅著她那便宜爹猥瑣的模樣,磨了磨牙。


    小拳頭捏得緊緊的,差點沒忍住一巴掌唿過去!


    太猥瑣了。


    她翻了個身,背對著蘇遠山。


    眼不見心不煩,再瞅下去,她怕自個兒忍不住用異能,一巴掌唿她爹臉上。


    太猥瑣了!


    蘇遠山見大閨女理都不想理他,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以為是原主以前虧待了她,讓她心裏有了隔閡。


    他歎了口氣,摸了摸小女兒的臉蛋,轉身出了屋子。


    家裏的床小了,沒他睡的地兒了。


    他找了幾塊破木板子,鋪在床前,裹著他們以前睡的被褥破被子,湊合了一宿。


    天還沒亮,蘇遠山就輕手輕腳爬了起來。外麵靜悄悄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冬天拿不了多少工分,家裏一向隻吃兩頓。


    他摸到雞籠前,眼疾手快地逮住一隻雞,麻溜地宰了燉湯。


    油乎乎的雞湯端到王素梅跟前,他盯著娘倆喝得一滴不剩,趁著天還沒亮堂,扭頭就往小王村趕。


    小王村距離下河村20多裏地,蘇遠山異能加身走得飛快,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他爹,我估摸著時間三丫頭應該快生了。”


    王爹正坐在灶前燒火,王母手腳利馬的掀開鍋蓋,往鍋裏貼玉米餅子。


    “嗯”


    “這次啊,三丫頭可得爭口氣,給蘇家生個大胖小子!”


    “嗯”


    “「蘇家那個老虔婆,不是個東西!整天磋磨三丫頭,她那個窩囊廢丈夫也是個沒用的……”


    “嗯”


    “你這個老東西,我說啥你都嗯……”


    王母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王爹就跟個悶葫蘆似的,一聲不吭。


    正說著,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娘,娘開開門,我是遠山啊……”


    王母一聽,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眼裏閃過一絲喜色。


    她隨手蓋上鍋蓋,用手背在圍裙上胡亂擦了兩下,急匆匆地跑去開了門。


    隻見蘇遠山背了個背簍,正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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