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娜還是躲在蘇佳身後,但它依靠著姐姐的身體,大聲說:“我是有過害怕……但現在,已經沒有了!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應該跟幫助我的恩人說什麽!我害怕說不過那些之前欺負我的人!我害怕自己會給恩人拖後腿!”


    蘇佳說:“聽到了嗎,斑捷諾。我妹妹是很知道自己該做什麽的。她需要的是勇氣。”


    “什麽勇氣!她才不需要!”斑捷諾沉聲道:“她都說了,自己不知道要說什麽,不知道該怎麽辦。這難道不是已經說明問題了嗎?她不知道自己的困境,你還不知道嗎?你應該在這種時候幫她解決問題,而你卻要她自己思考,自己麵對!”


    “這是她的事情。蘇娜找我來,隻是為了幫忙撐場子。你明白嗎?她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缺少的東西是什麽,才不是你說的,需要我的代行——她就是需要我支持她,僅此而已!”


    “不!”


    “不什麽不!”蘇佳完全不在乎斑捷諾逐漸憤怒起來的表情,“我的妹妹,可以做她想要去做的事情。也能夠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你,斑捷諾,如果你要幫忙,我們很歡迎。如果你隻是來批判我們,或者給我妹妹泄氣,那麽,慢走不送!”


    斑捷諾一時間啞口無言。


    它聽到蘇佳的話,開始變得有些冷靜。


    但又很憤怒。


    冷靜是因為它確實意識到了,自己在遷怒。


    麵對格裏茨的能言善辯,麵對薩爾特林老師的抽絲剝繭,它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和能力欠缺,但即便如此,它仍舊覺得自己沒有錯。


    不想思考難道就不對嗎?


    想要依靠別人,抄別人的答案,就不行嗎?


    格裏茨想要成為新的英雄,但它不想啊!


    而憤怒……


    是因為蘇佳和蘇娜竟然敢不配合自己。


    其他人的話術,都可以得到配合,為什麽自己這一次,卻沒有得到配合呢?


    為什麽它們不願意配合自己,不願意服從自己,不願意聽自己的話?


    難道……隻是因為這些話不是它的思考的結果,而是從其他人那裏模仿來的,所以就可以叛逆嗎?


    斑捷諾不明白。


    當看到薩爾特林老師與格裏茨慢慢遊過來的時候,斑捷諾想要詢問的心,又一下子縮迴去。


    如果問了,薩爾林特老師會說什麽?


    如果薩爾林特老師不說話,格裏茨是不是就會滔滔不絕?


    它不想繼續被襯托得一無是處。


    如果蘇佳和蘇娜隻跟後格裏茨聊得很好,自己該是多麽受傷和委屈?


    恐怕格裏茨、蘇佳和蘇娜,誰都不會覺得它是委屈的!


    隻有薩爾特林老師……


    斑捷諾又改變了主意。


    不,薩爾特林老師恐怕會認為這就是它自討苦吃。


    為什麽……


    它的生活,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或者就一定需要腦子?一定需要思考嗎?


    明明之前沒有那些,它也正常過來了。


    隻是越來越多白豚不願意配合,隻是越來越多要背的東西開始背不會了……


    不,不是它的錯。


    絕不是它的錯!


    這樣想著,斑捷諾又蜷縮起來,變成了一個“海螺”。


    蘇佳對此見怪不怪。


    年齡更小的妹妹蘇娜,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


    它有些慌亂,四處看去,但姐姐表情正常,遊到監管所門口的另外兩條陌生白豚,也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蘇娜茫然極了。


    它得不到答案,心中有了很多的困惑。


    問題一個又一個冒出來。


    但現在,姐姐竟然忙著去跟沒見過的陌生白豚打招唿。


    蘇娜見了,隻能先將疑惑放在心裏。


    “薩爾特林老師!”蘇佳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貝殼宮的老師,“真是好久不見了!”


    “我看看,哦,蘇佳!你加入灰鱗啦,真是不錯。”


    “我也覺得很不錯!”


    蘇佳問:“薩爾特林老師來這裏做什麽呢?”


    薩爾特林歎息道,“小書庫被盜了。我來問問犯事的孩子,為什麽這麽想不開。”


    “……小書庫被盜了。”蘇佳若有所思,“說起來,薩爾特林老師,新一期的水母報……您有看過嗎?”


    “水母報?”


    薩爾特林迴憶了一下,早晨確實從鷗鳥們手裏,拿到了海洋區塊的水母報。


    那是流翠環城的地區報,因為白豚故鄉地常訂閱水母報,貝殼宮也會訂閱一份,方便大家了解海洋的情況。


    “看了。有什麽問題?”


    聞言,蘇佳鬆了一口氣。


    “那您一定看到了粒城的國庫失竊案吧!”


    “是的,我看到了。怎麽,難道說,你覺得這兩件事之間有聯係?”


    “沒錯,我覺得很有蹊蹺!”


    “——這能有什麽蹊蹺。”斑捷諾突然插話。


    蘇佳說:“粒城一直是個戒備森嚴的地方。竟然能夠偷到國庫,那麽,一定是術士的手筆。我猜,不是鰻魚就是海馬!”


    “如果是鰻魚或者海馬,”斑捷諾說,“白豚湖既沒有鰻魚,也沒有海馬。”


    “你不懂,”蘇佳激動地看向薩爾特林老師,“您一定明白的,對吧!”


    “……當然,我懂你的意思。確實有那樣的故事,鰻魚大盜和海馬俠客。”


    “哦,是說《鋒利的劍魚與三枚黑珍珠》!”格裏茨接話說。


    “對,你也看過那本書!”蘇佳看向格裏茨。


    “不,隻是看過改編的劇目,叫做《無人應答的第三天》。”


    薩爾特林說:“又出新的改編劇目了?劇團的青鱗們還真是一點都不歇著。”


    “他們除了任務,平時都在白豚湖休息。又一個個閑不住。演員們都抗議了,要求青鱗寫點動作難度小的故事。所以才有了這篇新故事。”


    “……可是,我記得,《鋒利的劍魚與三枚黑珍珠》,本身就是一個充滿了驚險刺激的冒險的故事。要改編成劇目,當然隻有動作類的才好看了!”


    蘇佳簡直不敢相信。


    “是啊,”格裏茨說,“所以那一次我去看的,一場戲,幾乎有一半的觀眾都在睡覺。”


    斑捷諾看到蘇佳與格裏茨歡快的聊起來,實在是心有不甘。


    它看向一旁側耳傾聽的蘇娜。


    忍不住說:“可憐的蘇娜,你的姐姐完全把你給忘了。”


    聽到這話,蘇佳蹭的一下就把頭轉過來了。


    “斑捷諾,你少給我找事!”


    “本來就是你自己做的不好……”


    “我做的不好?你少胡說八道——”


    “停,幾位,”一個聲音從監管所裏傳來,從內部遊出來的白豚,懶洋洋地說,“咱們不要在這裏吵。如果有怨恨,可以去河蚌溝打一架。很解決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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