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格律術士斯萊文已經發現了不少好東西。


    生命之神的留痕——雖然已經被前人發現過,並記錄在案,但親眼目睹,那種感悟,是不可取代的體驗。


    命運殘片的拓印件——雖然很殘破,但足以確定人類能夠觀摩並嚐試竊取命運的留痕,這實在是太棒了,完全是一種嶄新的職業道路,對斯萊文自己的人生,也是一種蠱惑和挑戰。


    能夠自動吸引魔力的魔法陣——雖然隻是猜測這東西存在,尚且無法完全拆分出來,但至少看到了一些能夠稱作是方向的希望。


    這一趟旅途,對斯萊文而言,實在是太值了。


    哦,還要加上他引發的幾次獸群災禍。


    想想就感覺生活充實。


    等他返迴隱秘角,不僅能夠輕鬆把失去的東西奪取迴來,還能有打發時間的新實驗項目。


    未來幾十年,都不用擔心無聊,也不用害怕有人趕來招惹自己了。


    不知不覺,斯萊文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鬆埔小塔樓的門前。


    他正好碰到從中段閣樓下來的鬆鼠人魔導士。


    “……你竟然一個人走到這裏。為什麽不等我迴去,接你過來呢?”


    斯萊文聽出對方語氣中的幽怨,笑道:“躺太久了,我想活動一下。畢竟是差點死掉,還是要感受一下生活的美好,才能安慰我的情緒。”


    “原來如此……人類竟然是這樣運作的嗎。”


    這話,斯萊文全當沒有聽到。


    他轉而問道:“鬆若大人,我還能去書庫閱讀那些材料嗎?”


    聽著人類可憐巴巴的聲音,鬆鼠人魔導士鬆若有些尷尬,它清了清嗓子說:“當然,我已經處理好了,在書庫增加了新的魔法陣,這樣,那些魔力將從其他地方流淌到觀星道具中,不會再影響到書庫了。”


    斯萊文裝作關心地問道:“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我曾經聽說過這樣的說法——‘魔導士需要每日感受魔力的湧動和衝刷,由此來積累日常所需的魔力的基礎。’如果您把那些魔力引導到其他地方,您在小塔樓,又該如何修煉呢?”


    鬆鼠人魔導士鬆若愣了一下,解釋說:“哦,這個。你不用擔心我。隻是在書庫中加了防護。實際上,小塔樓本身還是包裹在魔力的湧流中。再說了,那個防護本身也是依靠魔力在運作,所以,其實……它本身就是新的導流物之一。”


    聞言,斯萊文眼睛發亮。


    “您能多給我講講這個嗎?雖然我無緣成為魔導士,但術士本來就是熱衷於魔法陣和魔力規則的職業,更何況,我還是格律術士,我的天職就是搜集和整理這個世界的一切規則。求您了,請多為我揭露魔法的秘密!”


    在那之後,斯萊文在鬆埔又待了兩周。


    原本還要待上更久。


    但那天下午,斯萊文吃完飯,打算返迴旅店休息的時候。


    他隨身攜帶的指示物,突然發出了提示。


    看到那東西閃著微光,原本冷靜的斯萊文難以控製地激動起來。


    ——是圖奧特的魂魄殘片!


    ——在哪裏?!


    斯萊文直接去往旅店退掉了住房,並找到鬆鼠人魔導士說,自己家裏出事了,傳來消息,需要趕忙迴去一趟。


    聽到這話,鬆鼠人魔導士還給了斯萊文離開鬆埔的通行證明。


    簡單給自己掃了一下尾後,斯萊文追著指示物,去尋找圖奧特的魂魄殘片。


    也不知道這家夥究竟用死刃把自己拆分成了多少片。


    但在斯萊文看來,能收集一片是一片,因為搜集的越多,越能夠得到與命運遺痕有關的線索。


    追著指示物,斯萊文離開索爾思國,抵達了其鄰國威弗爾。


    斯萊文在白豚埠入境,隨後,聽到了許多關於海神釁的傳說。


    在索爾思國的鬆埔,那酒館裏的吟誦術士梭琳的故事中,白豚埠乃是魚仙子的所在地。


    魚仙子住在白豚埠的白豚湖中,聽說鱷魚頭的蒲翁曾經在這裏大肆種植葦草,害得白豚湖險些幹涸,從那以後,魚仙子十分厭惡鱷魚頭的蒲翁,但苦於對方是聖靈層次的存在,隻是仙子的它們,沒有製約對方的辦法。


    在白豚埠,名為釁的神乃是海之神,從更遙遠的陸地的缺口處席卷而來的龐然巨物。


    但在索爾思國,釁隻是一個水神,常在各種誇讚聖靈鱷魚頭蒲翁的故事裏,扮演挨打的反派。


    最常見的演繹台詞,乃是——“可惡的人類與偉大的鱷魚頭的蒲翁,你們怎敢如此違逆命運的裁決!等待吧,終末的審判必然到來,我的複仇必然到來!”


    再然後,就是經典退場——不論是演員還是故事,又或者某些歌謠——神明釁的身體破碎了,摔砸在岩壁上,化成無盡的蒼白泡沫。


    哦,對了,每個故事的結尾,還要加上這樣一句總結詞——從那以後,陸地恢複了平靜,一切都變得祥和與安寧。


    那些聽到耳朵長毛的東西,在斯萊文的腦海中飛速劃過一遍。


    穿過下一個路口,他的耳朵裏,便全是新的關於神明釁的說辭與描述了。


    街頭上,大人拎著正苦惱的小孩的手臂,一邊拍打孩子的屁股,一邊恐嚇道:“別鬧了!再鬧,海神釁就要來把你抓走,帶去海裏吃掉!”


    聽到這話,孩子哭得更嚴重了。


    旁邊扛大包的人把身上的大包放下,結完賬,坐在地上休息。


    見狀,哈哈大笑。


    “你話不能這麽說,”那人一拍大腿,“才不會被海神釁吃掉呢!因為海神釁要反攻陸地,要讓咱們這些幸免於海難的家夥付出慘痛代價。所以啊,小娃娃,你越是哭鬧,海神釁就越會認為你是一個好利用的工具,到時候把你抓走,把你變成海水裏的蝦兵蟹將,讓你給祂打頭陣。到時候,我們就打爆你的頭——”


    “滾,胡說什麽!”


    大人打孩子的手一頓,轉過來就拍打那人的肩膀和後背。


    “對對對,用點力。我累得很,肌肉都緊了!”


    “你個死鬼!”


    “哈哈哈……”


    斯萊文坐在臨街的餐位上,等待食物端上餐桌。


    他看著眼前的鮮活景象,心想,索爾思國總是把一切都想得可怕,人人都想成就悲壯一幕。


    威弗爾國就給人一種淡淡的瘋癲,好像隻要笑一笑,鬧一鬧,海神釁複活了又能怎樣,到頭來,還是要被渴望活下去的民眾再次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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