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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賊禿。可真是讓我們找了許久。”壯漢拉起緣信有些破舊的僧衣,吐了口濃痰,甩了這老和尚兩巴掌。


    “跟我走吧。”


    翌日一早。張維文從朝廷告假,得了半日清閑,便迴到張府拜見一下老太君,順便看望一下自家許久未見的兒子,張紹宣今年正是大比之年,現下正在張府整備舉業。


    “老爺,老爺你快去老太君的院裏去,老太君正念叨著你呢。”老太君身邊的嬤嬤恭敬道,張維文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便帶我前去吧。”


    張維文此番迴京,陛下親賜了一處宅院,所以這些時日因公務繁忙一直沒有迴到張府,知道公務告一段落,才有空迴到張府,也好將自己的家眷接迴府中居住。


    一進去,那老太君便眉開眼笑道“維文來看外祖母了。”張維文,走到老太君麵前,向著她行了一禮,那老太君因為年歲漸長,所以心思逐漸和善起來,這人一旦變得心腸柔軟,麵容就是變得和藹,做事情自然也是沒有之前要來的狠厲果決,所以現在張府的大部分權柄落入了王氏手中,畢竟就算這人再怎麽厲害,也敵不過歲月。


    “孫兒見過外祖母,多年未在祖母身前盡孝,實在是慚愧了。”張維文心中著實有些慚愧,這位外祖母對待自己確實非常好,隻是自己長時間公務在身,也沒有在老人家身邊盡孝。


    “迴來就好,以後可要常迴來看看外祖母啊。”老太君說道,她伸出手摸了摸張維文已然出現白發的鬢角。


    “你看看,這些年,定是累急了,要不然這麽我孫兒這麽年輕就長白頭發,實在是,實在是。”老太君似乎想不起來下句話要說什麽了,一旁的老嬤嬤說道“老太君,四老爺已經三十有五了。”


    “已經這麽大了。”老太君似乎有些疲倦了,她歎了口氣,看了看張維文,說道“我知道你心裏難過。”那嬤嬤忙拉起老太君的手,說道“老太君這是在說什麽。”


    “程氏是個命苦的。”老太君幽幽說道,張維文低下頭,似乎心中也不好受,他又想起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程氏纏綿病榻,最終撒手人寰。


    “外祖母要保重好身體。”張維文似乎並不想談起這個話題,老太君歎了口氣,說道“我也不想逼你,可是維文你總要明白,向我們這等人家的子弟,總是身不由己的。”


    “我知道,祖母不必擔憂,維文心中有數。”


    “如此這般,維文就先去看看紹宣了。”


    “去吧,午時道外祖母這裏用膳。”


    “孫兒知道了。”張維文轉身離開廳堂,那老太君在張維文離開之後,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也不知道那程氏幾輩子修的福氣,能遇上維文這樣癡情的男子。”


    “四爺,也是個重情的人,重情之人自然是孝順的。“那嬤嬤說道,老太君麵上微笑”維文像她娘親,最孝順。”


    “快準備些維文喜歡的菜。”老太君吩咐手下的丫頭,而後似乎是有些勞累,百年下去休息了。


    張維文隨著一個清瘦小廝走過長長的抄手遊廊,來到一處極為僻靜的院子。


    “老爺來了,少爺正在書房裏讀書,要奴婢去叫嗎?”一個清秀的丫頭看見張維文,忙放下手中的東西,站起來說道。


    “不必了,我去看看。”張維文抓過一處屋舍,來到一處幽靜的軒窗處,正看見一個異常俊美的少年正在認認真真的看書,並沒有想平日見過那些迂腐的書生一樣搖頭晃腦,說起來這個兒子長得一點都不想自己,麵容輪廓倒是有些歐洲人的影子,張維文的記憶中,張紹宣的母親,似乎並不是一名中原人。


    “父親大人。”張紹宣發現了正在沉思的張維文,張維文迴過神“打擾到你了。”


    “沒有。”張紹宣坐起來走出屋子,對著張維玩呢行了一禮,說道“見過父親大人。”張維文頓時有些愕然。


    “你我父子,本是至親之人,不必,不必如此多禮。”張維文有些窘迫的看著張紹宣。


    張紹宣沒有說話,隻是氣氛冷硬,張維文隻好開口說道“學業如何?”張紹宣依舊是溫然有禮的說道“唯有盡力而已。”


    “如此,甚好。”


    “不知父親大人,還有何事?”張維文看著紹宣謙和有禮的麵容,不知為何產生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無事,隻是今日中午隨我道老太君那裏用飯。”


    “我知道了。”


    “你母親的事情,我很難過。”張維文有些艱難的說道。


    “我知道。”張紹宣宛如瓷器一般精美無隙的麵龐終於呈現了一些裂痕,此時突然進來一個人影,張維文倒是要感謝這個冒冒失失的丫頭,打破了剛才無比凝重的氣氛。


    “四小姐來了,老爺,公子。”話還未落,瑾玉已然從屋外進來,瑾玉笑盈盈的看著兩人,說道“哥哥,爹爹,你們在聊什麽呢?”


    “沒什麽。”張維文說道,瑾玉上前看了看紹宣正在讀的書,又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然後在那扇分外幽靜的窗子前站住。


    “娘親,最喜歡荷花了。”


    窗前,有一小池子荷花,微風陣陣,荷葉翻飛,見到葉子底下露出的白色花朵,一隻蜻蜓落到了一朵未開的荷花上。


    一時間三人無語,瑾玉笑了笑,將視線從荷花池中轉向沉默的兩人。


    “人家總是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可是我就是不怎麽信這句話,我想著,我總有一天娘親報仇,因為我有一個能幹的爹爹。”


    “人,總不能一直活在仇恨中,瑾玉你是女孩子,必能參與到這件事情中。”張維文沉默半晌之後,緩緩說道。


    瑾玉一直以為這個莫名其妙改變的爹爹總是和其他女子的父親不同,他是距今為止瑾玉在所有傳說和書中都沒有見過的開明溫柔的父親,可是從某一方麵來說,他還是和那些自以為是的男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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