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元曆一百七十七年六月初三。


    蘇陌看到陳家工匠搬過來的一個個鐵盒子,眸光微動。他打開之後,看到裏麵正是他所求的機巧之物。


    對於機巧之物,蘇陌以前也是用過,但這個世界的機巧相比於前世來說,算是傳統。


    這並不能窺一斑而知全豹。機巧隻不過是輔助物,關鍵還要看運用的人。類似那遺跡甬道中的機關,連真罡境修行者都能重傷。


    蘇陌拿出一個袖箭模樣的物事,裝在了自己的手上。稍稍適應後,他心念一動,眼前就出現了武閣內的光景。


    他伸出手,掌心指向其中一個鐵木樁。這件機巧是靠瞬間握拳產生的力道發動的。於是,他重重地一握拳,一隻弩箭從他手中射出,死死地盯在了鐵木樁上,尾部還兀自顫個不停。


    蘇陌將手垂下,這弩箭的威力,恐怕連第二境的體修都傷不到,就是煉血境的體修有了防備,都可以輕易擋住這一箭。


    蘇陌轉念想到,大元雖不禁機巧,但也很少人用,或許跟其威能有關。畢竟能傷到修行者的機巧,恐怕都是些大型器械了。


    但是自己可不是隻用弩箭的人。蘇陌從另一個鐵盒中拿出了一個手環一樣的物事。將其套在手上。隨後,再度使用【虛靜生動】的神通。


    他按下了手鐲上的一個開關,一瞬間,有白煙彌漫而起,他的身影略略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蘇陌嘴角微勾,他知道,這就是他真正想要的。


    此物名為【掩離】,乃是從一種不知名礦石裏提取的粉末。這種粉末沒有別的左右,就是會擾亂六感,除了舊修的感知神念。這樣,他就可以在一定程度內施展舊修的手段而不至於被那些修為較高的體修察覺到。


    當然,若是施展道術的異象太過紛呈,那麽即便是凡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他是舊修的事實。


    這也給他提了個醒,【驚蟄】的劍光實在太過壯觀。而且現在自己的手段除卻【驚蟄】,餘下便沒有其他的攻擊手段了。他必須要多學習幾項具有殺伐性質的手段。


    【七劍】短期內是不用考慮的。即便他憑借著衝境時的悟性,堪堪悟出了第二劍【雲生】的第一式【相思纏】,其餘的三劍,可以說是毫無頭緒了。


    軒泉二十八劍是將【七劍】簡化,所以那些悟性高一些的體修也能將這二十八劍融會貫通。但是七劍本身似乎是極修所創造的。往後的劍技,恐怕還要更高的境界才能悟透了。


    蘇陌便把目標放在了【太衍心經】中,此功法除了衝境時自然而然產生的神通,還有一部分是可以自行選擇修行的。


    好比必修課業和選修課業。


    蘇陌查閱了一番裏麵的內容,經過兩個元時的挑選,他選擇了其中的兩個。


    一個是名為【末離本支】的神通,修行此神通,旨在修行一層具有靈性的神光,此神光遍布身體內外,有分解他人真元罡氣的作用。


    這類似於同化侵蝕的效果了。無論舊修還是體修,若是被這神光沾染一下,都要消耗數倍的玄罡或黃罡去清除,否則,此神光會繼續分解肉身。


    將此神光煉到遍布全身,蘇陌覺得一兩年的時間恐怕還不夠。不過此神通是可以現學現賣的。諸如什麽養劍之法,恐怕等一兩年都不見其效。


    第二道神通則不像前一道那般攻守兼備。此神通名【諸易自在】,憑借此神通,修行者可以在一個較短的時間內,憑借對方的氣機,複現出對手用過的招式和神通。此神通的門檻極高,首先對手的修為不能夠超過自己,其次,如果對手提前察覺,運用上諸如【斂塵】的道印,那麽自己將得不到那人的氣機。


    但是複現神通困難,複現出體修的手上功夫卻是容易得很。他敢斷言,就是將此神通修得初入茅廬,也可以在招式變化上學得和九境體修仿佛。隻是九境體修已經到了大巧不工的境界,單純的招式他們已經可以無視了。


    今日是必修武屬課業,蘇陌來到了武閣。卻看到大黑和甘四他們朝他揮手示意。


    蘇陌走了過去,問道:“兩位,發生什麽事了。”


    大黑一把拉過蘇陌,對他低聲道:“子安,你現在有麻煩了。”


    蘇陌眸光微動,望向大黑,靜候下文。


    大黑看了一眼甘四,後者也是知會,說道:“今天是六月初三,從六月初十二更天開始,軒泉學宮第一個月的月測就要開始了。


    我們幾個住在清鳳苑底下的還好說,但是軒泉前十的新生,卻要被指派到南部行省的藥王山脈,與京都的金陽學宮,還有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海族人進行一場為期十天的會武。海族人倒也就算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上門來挑釁我們把他打迴去就好,隻是那金陽學宮,那可是大皇子讀書的地方,與其說是三方會武,不如說是下一屆皇位的爭奪......”


    “甘四,沒大沒小的,你說些什麽你!”大黑的臉一下子就更黑了。“要你說關於子安的事,你盡說些沒用的。”


    甘四猛然點頭道:“對對對,天大地大的事情,都比不過子安現在的事情重要。子安啊,你知道藥王山脈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嗎?


    我們修行者修行靠的不止是自己對肉身的錘煉,還要吃點丹藥什麽的。我們體修可不像那些什麽個舊修,還要拿個丹爐煉去丹藥的雜質什麽的。我們幾乎是直接吃。那些舊修的體質不如我們,承受不住原料那麽生猛的藥力,但是我們卻可以直接吃啊,有多少吃多少。


    這藥王山脈啊,對於體修來說,就是一個大寶庫啊!”


    大黑實在看不下去他的說話方式,趕緊接過話茬來,“子安,簡而言之,就是有人要公開挑戰你了,或者說,是要挑戰你,安妍,還有那泰博三位布衣。”


    蘇陌心下了然。他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


    大黑忙攔住他說:“子安,這可不是知不知道的事情,就在剛剛,泰博已經和一個生員比過一場了。齊軍侯對此保持默許的態度。雖然沒有嚴格規定打敗前十就能取代他們,但是被打敗的人,肯定沒有臉繼續住在那清鳳苑上層了啊。”


    泰博便是那晚上了二層的那位高額闊鼻的少年。聞此,蘇陌問道:“不知泰博是輸還是贏?”


    大黑露出了一個笑容:“自然是贏了的,泰博此人,雖然沒有太高的修為,但他在招式上卻勝過了那個人一籌。”


    蘇陌告別了兩人,往鐵木樁那裏走去。剛走出沒兩步,感知中便出現了兩個人的身影。


    蘇陌迴身淡淡問道:“兩位,找陌有什麽事嗎?”


    那兩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看到蘇陌迴頭,還後退了兩步,一臉怯懦的樣子。他指了指身旁那位短發齊耳的胡服女子,示意來找他的不是自己。


    胡服女子嫌棄地瞥了一眼那位男生員,上前朝蘇陌施禮道:“蘇陌,在下丁勝男,想討教一下閣下的路數。”


    蘇陌平靜地答道:“諾。”


    兩人正要移步至武閣三層的演武台,那名男生員忽然做出不想走的樣子。“丁姐,人你也已經認到了,我就不用去了吧。”


    丁勝男不耐煩地擺手道:“趕快滾!”


    那男生員對於丁勝男的不耐沒有半分火氣,相反,他還一臉高興地跑開了。


    蘇陌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擺出請的姿勢。


    兩人來到了演武台。蘇陌剛剛行完一個切磋式的禮節,抬眼一看,一個古銅色的拳頭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蘇陌眼中絲毫波瀾未起,一眨眼的時間,整個人就已經不見。


    丁勝男一拳揮至空處,咬了咬牙,隨後迅速反身一拳。


    蘇陌看著她的拳頭夾著唿唿風聲,雖然勢頭很猛,但也讓他看清了這個有著經典大元女人特點的女孩具體的境界。


    他心下一動,一步恰恰踏開,讓她再一次打到了空處。


    丁勝男咬牙道:“躲躲躲,你就隻會躲嗎?你若是個男人,就和我正麵一戰好了。”


    蘇陌露出了一個笑容,他攤開手道:“好啊,在下現在就站在這,任你來打。躲一下都算我輸。”


    丁勝男眼中透出一抹光芒,“此話當真?”


    蘇陌微微頷首。


    丁勝男看到他點頭,二話不說再度跑上前去,對著蘇陌的臉來上一拳!


    她生於大元一個軍官家庭,天生看不起那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從小到大,她也養成了一副風風火火,嫉惡如仇的性格。在她生活的院子裏,還因此獲得了“公子克星”的稱號。


    看到蘇陌白皙的臉龐,她第一反應是厭惡。從見他的那一麵起,她便決定要把這個家夥的臉打得像開染坊一樣。


    蘇陌看著那個拳頭由遠及近,隻是伸手一抓,便將此拳擋了下來。他麵無表情地問道:“你打夠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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