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欣將自己那飯菜給了張翔吃,張翔一麵吃一麵說著孫振皓的好話:“孫大哥,想不到你不但籃球打得好,還是個魔方高手,實在太佩服你了!”


    “過獎了。”孫振皓端起溫水輕呷,明明是白開水,他喝下去後卻是滿肚子的苦澀味兒。


    蘇欣也狗腿地附和:“當然了,我老哥文武雙全,才色兼備。”


    文武雙全才色兼備又如何?你卻看不上眼。孫振皓酸楚地想著,蘇欣見他不動筷,關心地問:


    “老哥,你怎麽還不吃呀?”


    以孫振皓此刻的心境,就算此刻眼前擺的是珍饈佳肴,他都下不了咽,他隨便找了個借口:


    “還不餓。”


    “是不是飯菜不合你胃口?要不另外點一份吧?”蘇欣感覺他的臉色不太好。


    孫振皓對她溫柔的時候,蘇欣很少去注意,或者說還會下意識地忽視。因為她覺得對方對她的溫柔體貼,是出於大哥對小妹的關懷,自己不應該曲解他的用意,她的道德不容許自己對孫振皓產生兄妹情以外的想法。所以,她不會去強化和放大對方對她的好,免得自己腦補過度,胡思亂想。


    但是,他的一些負麵情緒,她倒是比較關注,比如此時,孫振皓眉心微攏,唇角下彎且輕抿,這一切,都表明了他的心情相當不愉快。


    孫振皓這種情緒深藏不露的人,會露出這種表情來,證明他已經不悅到一定程度了。蘇欣迴想著,十來分鍾前,他還不是這副臉色的,到底是什麽惹到他了?


    孫振皓漠然地迴答:“不用了,我還不想吃。”


    蘇欣聽得出他的聲音裏也是寒氣隱隱,更加證實了她的想法——他生氣了?


    明明方才還好端端地,怎麽忽然間就不爽了呢?蘇欣一時茫無頭緒,也謹慎了起來。


    張翔慣來都是比較粗線條的,加上與孫振皓不熟,因而全然察覺不出他的變化。孫振皓一口未吃,蘇欣吃得小心斯文,張翔累了一天,肚子早就餓了,他狼吞虎咽地把飯菜解決掉,最後,隻剩飯後的甜點了。


    那是一份嫩滑香甜的雞蛋布丁,用精致的高腳小杯盛著。張翔吃了幾口後,他用小勺子挖起一塊,湊到蘇欣唇邊。


    “啊……”他作勢要喂她。


    蘇欣向來討厭甜食,她馬上抗拒地躲開:“不吃!”


    “嚐一口嘛,很好吃的。”張翔就是故意要逗她的。


    “不要啦~~”蘇欣嬌嗔著躲避。


    “吃一口啦,保證很好吃!”張翔百折不撓地纏著她,兩人越貼越近,幾乎是擁抱的姿勢。


    “我討厭甜的~~”蘇欣還在推拒。


    “這個不會很甜啦,不信你嚐嚐。”


    兩人耍花槍似的鬧起來,對麵的孫振皓臉色已經開始發黑了,雙眸燃起熊熊妒火。


    妻子當著自己的麵與別的男人打情罵俏,他卻隻能袖手旁觀,這天底下還有比他更窩囊的丈夫嗎?


    他捏著水杯的手不覺收緊——


    蘇欣被張翔逼得沒辦法,正要張開小嘴吃下那塊布丁,對麵突然傳來“哢!”的一下碎裂聲。


    她與張翔不約而同地看過去,隻見孫振皓桌麵前一灘水漬,再瞧瞧他右手裏,原本完好無缺的玻璃杯已經裂成了幾塊碎片。


    蘇欣大驚失色:“呀——杯子怎麽裂了?”


    孫振皓麵無表情地翻開自己的手掌,那些玻璃碎嘩啦地掉在桌子上。蘇欣見他手掌上出現一道血痕,再度失聲低叫:


    “老哥!你流血了!”


    她的叫聲很快就把服務員引了過來,對方連忙問道:“抱歉,發生什麽事了?”


    蘇欣已經從座位出來,她走到孫振皓身旁,驚慌地對服務員道;“這杯子突然裂開了!”


    任憑她再有想象力,也沒料到杯子是被孫振皓徒手捏爆的。


    “怎麽會……”服務員也覺得不可思議。


    孫振皓一直神色淡然,蘇欣眼見著他手掌那道傷痕開始滲血,又怕又驚,她問那服務員:“你們這兒有沒有碘酒跟創可貼呀?”


    “有的……你請稍等……”服務員急急忙忙地走開了。


    那邊的張翔也是滿臉呆滯,蘇欣拉著孫振皓離座,像照顧重傷員那樣捧著他的右手。


    兩人來到洗手間外麵的洗手池,蘇欣屏住唿吸,小心翼翼地幫他衝洗著傷口。


    “老哥,疼不疼啊……”蘇欣憂心忡忡地問。


    孫振皓本想說不疼,他隻是被玻璃片蹭了一下而已,傷得並不嚴重。然而,看到蘇欣為了自己如此緊張擔憂,他心頭竊喜,頓了一頓,裝可憐地說:


    “有點……”


    他慣來都不是嬌氣的人,屬於有苦自己知那型的,而今卻說有點疼,在蘇欣的理解裏,那就確實是疼到一定程度了。


    “天啊……是不是傷得很深啊……”蘇欣幾乎不敢看那傷口。


    衝洗完後,蘇欣又扶著他走迴餐廳裏,服務員已經把藥箱取來,擱在洗手間旁的空位上。


    蘇欣拉著孫振皓坐下,先是幫他把水擦幹淨,接著將棉簽醺上碘酒,幫他消毒傷口,最後再用創可貼貼好。這般細心溫柔的照顧,讓孫振皓眼裏的陰霾一掃而空,他心頭的躁鬱也煙消雲散,樂在其中地接受著她的照料。


    張翔也走了過來,看著蘇欣幫他處理傷口。


    客人在店裏受了傷,店長也萬分緊張,跑來向他們道歉,蘇欣抱怨:“你們那杯子也太可怕了吧?怎麽說爛就爛了?”


    張翔附和:“以後誰還敢來啊?”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店長一再致歉,孫振皓略有心虛,開口道:


    “算了,隻是個意外而已。”


    “謝謝你的諒解……”店長好生感動。


    “我已經沒什麽事了,這件事就算了吧。”孫振皓“寬容”地表示,當事人都表示不追究了,事情也就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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