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內最大型的購物商場內,人頭攢動,水泄不通。場內的廣播播放著喜氣洋洋的新春樂曲,中國紅的裝飾品遍布眼前,商場中央吊著巨型的中國結和燈籠,商家們也將商鋪布置得喜慶吉祥,年桔、窗花、福字、彩燈,一個都不少。


    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新春假期的第一天,人們都搶在歲末這一天,將年貨補齊。


    商場內的超市裏,更是客似雲來,十多個收款台前,全都排滿了長長的人龍。超市裏,糖果食品和各類年貨的貨架前,人群更是密集。


    孫振皓推著購物車走在前頭,蘇欣跟在他身後,多次被洶湧的人流衝開,好在孫振皓人高馬大,鶴立雞群,蘇欣很快就能尋迴目標。


    當蘇欣在第一百零一次跟他走散又歸來後,孫振皓終於忍不住牽起她的手,在她疑惑的注視下,將她的手放在他衣擺下。


    “抓住。”他說道。


    蘇欣乖乖照辦,她像幼兒園小朋友出遊似的,揪著他的衣角,緊隨其後。


    兩人排除萬難,終於來到販賣鮮果蔬菜的攤位。蘇欣的目標很明確,她拿起幾大盒青的紅的辣椒,就往購物車裏放,孫振皓無奈地笑看著,在旁挑選著大白菜、花椰菜、蘑菇等。


    買完蔬菜,兩人又轉戰鮮肉區,孫振皓不吃葷腥,蘇欣受他影響,近期也不大愛吃肉類,隻是草草拿了幾盒羊肉片、五花肉和速凍肉丸。


    “老哥,晚上要包餃子吧?”蘇欣揪著他的衣擺,在他身後問道。


    “嗯。”孫振皓見湧過來的人群又多了起來,悄悄將她往自己身邊拉過去半寸。


    “我們是買麵粉自己搓皮,還是買現成的餃子皮啊?”蘇欣考慮地問。


    “各買一點吧。”


    “這樣也好,要是時間不夠就用現成的。”


    兩人把包餃子所需的材料選好,蘇欣還丟了一包餃子模進車子裏,道:“要是趕不及,可以有個後備。”


    “還要買什麽?”孫振皓問道,蘇欣查看著購物車裏的商品,喃喃道:


    “差不多了吧……”


    “晚上是吃火鍋嗎?”孫振皓一語驚醒她,蘇欣忙道:


    “啊!對了!還沒買火鍋底料呢!”


    於是又加進去幾包麻辣火鍋和清湯火鍋的底料,這迴算是沒有遺漏了。兩人推著購物車結賬去,蘇欣乖巧地跟在孫振皓身後,感受著不時從四麵八方飄來的羨慕眼光。


    說起來,這是她第二次與孫振皓到公眾場合晃悠——第一次是在香港動漫節的時候。美貌值破表的孫振皓,所過之處都能引來無數花癡的目光,而同時,放在蘇欣身上的眼神則是以嫉妒和不屑為主的。


    蘇欣忍不住瞪向不遠處的幾名長舌婦,她們在那頭碎碎念的聲音,越過千山萬水突破噪音幹擾,清晰地傳進她耳朵裏——


    “那是他女朋友?不是吧……”


    “一點都不配啊。”


    “這大帥哥難道是戀童癖?”


    “個頭那麽矮,帥哥的基因都被糟蹋了!”


    “是啊,好菜都給豬拱了。”


    “長得也不咋地啊,那臉跟肉包子似的。”


    “帥哥的品味可真夠獨特的嘛,難以理解……”


    她們越說越過火,蘇欣可愛的娃娃臉硬是被詬病成肉包子臉。蘇欣知道自己跟孫振皓不般配,她也不需要跟他般配,但輪得到這群八婆來碎嘴嗎?


    她氣不過,故意往孫振皓背上一靠,正在排著隊的孫振皓身子微微震了一下,迴頭看她。


    “怎麽了?”


    蘇欣咬牙:“有人想看我們親熱親熱。”


    “是嗎?”孫振皓方才也是聽到了那邊飄來的閑言閑語,他配合地側過身去,蘇欣故意踮起腳,雙手揪著他敞開的風衣,撒嬌似的在他身上一陣亂蹭。她把臉埋在他懷裏,不著痕跡地斜瞥向那幾個女的,見她們滿臉無趣地散開了。


    好菜被肉包子拱了!滿意了嗎?蘇欣心中得意地一哼。挑釁目的達成,她站直身子,毫不留戀地離開他的懷抱,沒注意到孫振皓不斷閃爍的眼神。


    從超市迴到家裏,已經是下午三點。


    廚房裏香氣四溢,孫振皓一早已經將湯料燉好了。東西都放好後,他開始在廚房裏忙碌地準備年夜飯,蘇欣則是翻箱倒櫃地找出自己之前買來的火鍋用具。


    孫振皓外穿花灰色毛衣,內搭白襯衫,他將袖子挽起,露出一截修長精壯的小手臂。隻見他右手拿菜刀,左手按在墊板上,一顆洗幹淨的大白菜橫放在上頭,他手起刀落——


    篤篤篤篤篤……


    白菜被飛快地剁碎,萬能機器人孫振皓,切菜的動作堪稱大廚水平。


    蘇欣端著太極圖案的鴛鴦火鍋,站在一旁的洗碗池裏刷著,火鍋有一段時間沒用了,積了不少灰。


    孫振皓見了,隨口問道:


    “什麽時候買的?”


    “上迴我生日的時候。”蘇欣邊洗邊扭頭迴答,補充道:“就是你跟雅筠姐去迪拜度假那次。”


    “……”孫振皓心裏咯噔一下,沒有語言了。


    “還挺好用的哦。”蘇欣笑眯眯地說完,她吹著口哨,心情愉悅地繼續洗鍋。倒是孫振皓,切菜的動作明顯沒那麽利落了。


    蘇欣洗好後,問道:“老哥,待會是在茶幾上吃吧?可以邊吃邊看電視。”


    “可以……”


    蘇欣將電磁爐和鍋端了出去,電磁爐的線不夠長,蘇欣開始滿屋子找插排,孫振皓道:“我來弄吧。”


    他把爐子擺好,插上電源,把鍋架好後,他把湯煲裏的湯料倒進去,蘇欣不忘在其中半邊裏加上麻辣料。


    香辣的味兒充斥著室內,蘇欣滿意地深吸了一口氣。


    火鍋湯料還得燉一會兒,眼見天色已暗,兩人開始進行春節必備的傳統項目——包餃子。


    餃子皮和餡兒都是孫振皓弄好的,為了操作方便,包餃子要在餐桌上進行。桌麵上擺放了兩盤餡料,一盤是孫振皓吃的全素餡兒,一盤是胡蘿卜配芹菜五花肉。兩人戴上一次性的衛生手套,坐在平日吃飯的位置上。


    孫振皓做任何事情都保持著一絲不苟的態度,捏個餃子也不例外,從放餡兒到卷邊兒,到捏緊壓實,無一不幹淨利落。白瓷碟子上很快就放慢了他的作品,孫振皓包的是傳統“鎖邊餃”,精準到每一隻的大小和花邊都如出一轍。


    蘇欣可就沒那麽老實了,她首先搗鼓出幾隻“元寶餃”,個頭有大有小,擺在小碟子上,自己起名道:


    “金玉滿堂。”


    然後又拿著個小剪子,又是捏又是剪地,倒騰出一朵牡丹花般華麗的餃子。她弄好後,滿意地起了名兒:


    “花開富貴。”


    孫振皓看了看,還真是做得惟妙惟肖。蘇欣做了幾朵牡丹花,又換了花樣,這迴的更複雜,孫振皓看著她靈活的手指一邊捏一邊卷,原本平平無奇的餃子漸漸現出了獨特的形態來。


    蘇欣拿起一旁的蘿卜丁,分別鑲嵌到餃子的兩端,最後樂滋滋地給他展示:


    “你看,這是什麽?”


    那餃子的形態很好辨認,孫振皓脫口而出:“金魚?”


    “年年有魚。”蘇欣糾正。


    “嗯……確實是……”孫振皓失笑,心想這小妮子太有才了。


    蘇欣把小金魚放在盤子上,又接連做了幾條,自己徑自給它們定身份:


    “這是魚爹爹,這是魚媽媽,這是魚寶貝兒~~”


    孫振皓笑問:“你以前過年的時候,都這樣弄嗎?”


    “嗯?”正在擺盤的蘇欣抬頭,認真地點頭:“是啊,每年除夕夜都跟著老媽一起包。”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蘇欣才提起自己老媽,伍惠萍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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