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邦國告別後,林曉天神情落寞的跳上了車。


    曹依婷和阿濤也緊跟著他上車。


    等到兩人坐穩後,他似乎發瘋了般,將汽車飆得近乎要飛起來。


    曹依婷見他這麽瘋狂,當下就想出言製止,可是阿濤卻製止了她。


    林曉天一路狂飆很久,直到來了整個金陵最高峰紫金山腳下。


    從車中走出來時,他漠然的抬頭看了眼山頂,隨後毫無感情對著從車中走出的曹依婷和阿濤道:“我去山上散散步,你們不用跟來了。”


    說完,便大步沿著大理石鋪成的階梯爬上山去。


    曹依婷眼見他的背影遠去,不滿的撇撇嘴,沒好氣道:“不就是幫我們奪迴個舍利麽,有什麽了不起的。動不動就給我們臉色看,還亂飆車。”


    “婷婷,別胡說。”阿濤眼中帶著些惋惜。


    曹依婷撅起嘴,忿忿道:“事實本來就是這樣。”


    “你進入安全局的時間還短,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司徒宇以前也是從捍衛者出去的,而且根據我的了解,他和林曉天原本還是最要好的生死兄弟。如今雖然司徒宇叛逃出捍衛者,並且公開宣布必定不惜一切代價鏟除捍衛者,可是依照林曉天的性格,他還是將司徒宇當成兄弟,並且想盡辦法來挽迴他。今天局長請林曉天去對付司徒宇,你說他心裏有多難受?”阿濤對於那些曆史都非常了解。


    “看不出來,壞家夥會這麽重情義。”曹依婷沒有再埋怨了,輕聲嘀咕了聲後,又問道:“濤哥,我一直想不明白,林曉天他們那個傭兵團的的名字怎麽叫捍衛者呢?捍衛者不是以前我國一直非常神秘,而且強大得幾乎能夠震懾任何外邦的特殊團隊的代號麽?”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阿濤歎息,“捍衛者傭兵團的創始人和尚,昔日就是捍衛者特別行動小組的組長。在捍衛者特別行動小組解散後,他就去了國外,再再後來,就聽說他組建了個捍衛者傭兵團。他之所以取這個名字,大概是因為對這個名字有感情吧。”


    “可傭兵團畢竟是地下世界的東西啊,他用捍衛者為傭兵團冠名,難道就不覺得會辱沒了這個名字,或者說遭其他隊員的唾罵麽?”曹依婷繼續問。


    “這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點,就是捍衛者自從建立以來,始終都有幾條原則,其一是絕對不會損害華國的國家或者民族利益;其二是如果華國有需要幫助的,無論如何都要無償接受。他們在其他國家看來是噩夢,但是對於我們華人而言,其實和一隻打入敵人內部的特殊作戰部隊也不為過。不過,可惜的是他們明明付出的比誰都多,可是卻偏偏要承受無端的罵名和誤解。”


    阿濤的話讓曹依婷愣了下。


    她思索片刻,隨後再次看向林曉天背影消失的方向,暗想道:其實這個看起來光芒萬丈,平時總是不正經的家夥也挺可憐的。


    紫金山的山路雖然因為旅遊業的飛速發展已經重新修過,可是因為山體的高大險峻,道路依舊是不好走。林曉天雖然有豐厚的叢林行軍經驗,而且體能充沛,可是也花了不少心力才攀上峰頂。


    紫金山極高,山頂周圍煙霧繚繞,氣溫非常低不說,空氣濕度還非常大。林曉天登上山頂時,頭發已經濕透了,軟塌塌的搭在腦門上,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大半,整個人看起來很狼狽。


    他也不顧這些,稍微佇足環顧周圍一圈後,便迅速向著山頂凸出的某塊高岩走了過去。


    那高岩足足有七八米高,岩體表麵濕漉漉的,一看就很容易打滑。


    山頂山有不少坐著纜車上來的遊客,見到這麽道狼狽的身影大步流星的往高岩那邊走過去,都紛紛駐足觀看。


    直到看到林曉天開始攀爬那高岩時,才有路人意識到情況不對,連忙大喊起來,“年輕人,別爬了,危險!”


    林曉天完全聽不到他們的聲音,迅速爬上高岩後,就走到了岩石的邊緣。


    下麵的遊客們嚇壞了,連忙大喊了起來,“年輕人,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有什麽難處你先下來,大家夥兒都可以想辦法幫你解決嘛。”


    有些人怕林曉天要跳崖,連忙摸出電話,聯係紫金山頂的安保人員。


    曹依婷和阿濤走上山頂,看到那詭異的一幕頓時愣了下。


    “還真讓我說中了。”曹依婷感慨了句,立馬和阿濤一起衝了過去。


    爬上高岩後,她正欲出言說服林曉天,阿濤突然再次拉住了她。


    “又怎麽了?”曹依婷不解的問。


    阿濤努努嘴,示意她注意觀察林曉天的表情。


    曹依婷循著他的目光望去,這才注意到:此刻的林曉天雙目無神,臉上滿是落寞和疲憊。他站在萬仞險峰邊緣,在寒風凜冽中看起來是那麽的孤獨。


    她完全不理解,林曉天此刻是多麽的想要罵娘。


    明明是生死相依的兄弟,如今卻在造化世事之中,不得不變成兵戎相見、不死不休的敵人。這種感覺讓他很憤怒,很無奈,同時也很憋屈。


    也是在這一刻,他終於真正理解了,為何昔日在捍衛者中,和尚這種養氣功夫這麽好的人都會好幾次在醉酒之後情緒失控。


    恍惚間,林曉天迴想起了那段和尚在醉酒後流淚講出來的故事。


    二十年前,帝都的人民大會堂外,一個穿著特戰迷彩軍裝的男人背著狙擊槍,單槍匹馬殺得帝都數百軍警不敢冒頭。


    和尚作為捍衛者特別作戰小組的組長,臨危受命,帶著武器趕到了現場。


    抵達現場後,他讓那些軍警都退下了,自己吞著淚給狙擊槍上了子彈,然後單槍匹馬衝去和那個幾乎發瘋的暴徒對戰。


    兩人的實力相差不多,直到互相把狙擊子彈打光,也沒能傷到彼此。


    和尚本來準備放棄,遠離這場紛爭,哪知道那個暴徒居然在這時候自動解除了武裝,站出來認罪了……


    林曉天記得很清楚,每次和尚講到這個地方時,情緒就開始失控。


    那個暴徒其實是捍衛者特別作戰小組的總教頭,和尚就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兩人在之前一直是生死相依的好兄弟。有點像昔日的林曉天和司徒宇。


    總教頭在認罪後,對著和尚苦澀一笑,然後就拿出武器自裁了。


    …………


    林曉天想起那些故事,臉上的落寞之色更盛。


    似乎老天爺故意在戲弄他們,接連兩個捍衛者的團長都要麵臨兄弟反目,兵刃相向的局麵。而且更為悲慘的是,和尚和自己的兄弟之間,畢竟情分還在。而林曉天所要麵對的,卻是自己情分在,而司徒宇對自己的情分已經不在的局麵。


    曹依婷覺察到他的神色變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咽迴去了。


    她無法做到感同身受,所以還是選擇了保持沉默。


    而就在這個時候,林曉天突然身體繃緊,猛的抬頭望天。


    曹依婷和阿濤怕他想不開,立即做好了救援的準備。哪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林曉天突然仰天長嘯:“老天爺,你tmd在逗我麽!”


    這聲長嘯聲勢浩蕩,嚇到了很多人。


    而林曉天吼完後,整個人似乎都恢複了精神。他一掃之前的落寞和疲憊,神情平淡的轉身,對著曹依婷等人道:“走吧。”


    阿濤聞聲暗暗鬆了口氣,馬上跟著他下去了。而曹依婷則眼中閃過絲異彩,愣了片刻後才跟了上去。


    下麵有熱心的遊客見林曉天下來了,馬上道:“小夥子想通了就好,人生在世啊,誰沒有個磕磕絆絆,但是隻要想通了,終歸都總會過去的。”


    “謝謝。”林曉天對於這些陌生人的善意表現得也很溫和。


    下山後,他解除了車鎖,隨後便將車鑰匙丟給阿濤,隨口道:“你來開車吧,我有點累了。”


    說完,他直接拉開車後門,鑽了進去。


    阿濤也沒有多說話,走到了駕駛座位那邊。


    曹依婷頗有微辭道:“我們是協助你奪迴佛祖舍利的,你卻讓我們又是陪你登山,又是幫你開車的。你把我們當成你的保姆了麽。”


    林曉天置若罔聞,進入車後座後,就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阿濤朝曹依婷打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再亂說話。


    曹依婷撇撇嘴,也跟著坐到了車後座。


    林曉天覺察到她緊挨著自己坐下時,略微睜眼,詫異的掃了她一眼。


    “看什麽看,我不能坐後麵麽。”曹依婷問。


    林曉天沒有理會她,平淡的對阿濤報了個地名後,就閉起眼睛睡覺了。


    曹依婷坐在他旁邊,不時偷偷觀察他,半天見他沒動靜,心裏有些忿忿,就用胳膊輕輕碰了他一下:“你旁邊還有其他人呢,就不能說說話麽。”


    林曉天驚醒,隨後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談情還是說愛?”


    曹依婷被他這麽一看,心裏有些慌亂,可是為了掩飾心裏的慌亂,她故意假裝鎮定,主動迎上了他的目光。


    林曉天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揚起絲邪笑,隨後身體前傾,緩緩向著她貼了過去。


    曹依婷不知道為什麽,心跳陡然開始加速了。林曉天那棱角分明的臉,幽黑深邃如夜空的眸子似乎具有某種魔力般,讓她無法再正常的思考。


    “小丫頭,你好像有些緊張,該不會是第一次和男人挨這麽近吧。”林曉天感覺到她的異樣,嘴角的邪笑意味更深。


    曹依婷不甘示弱,“誰……誰說的,這點接觸算什麽,比這個尺度大得多的情況我都經曆過。”


    “是嘛。”林曉天聞聲,身體忽然再次前傾了分毫,鼻尖幾乎頭貼在了她的鼻尖上。


    曹依婷感覺到他的唿吸,心跳頓時慢了半拍,唿吸也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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