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監牢裏,每三個月就進行一次散級試驗。這三個月中,散級試驗會持續一個多月,而後幼蛟需要修養一個多月。


    經曆過初次試驗幸存的幼蛟,在後續試驗中不再有太大的生命危險。並且每次試驗都會令他們的力量出現大幅增長,變得日漸強大起來。隻不過是經曆過十來次試驗,他們已經超過了外界那些蛟族同輩中的佼佼者,在無人知曉中成為的蛟族天驕。


    而敖徹為了保護自己的血脈,每次試驗後都通過修煉《血玄經》換血,盡可能地將試驗對身體的影響降到最低,雖然這樣保護了他自身的青龍血脈,導致之後的每次試驗都如同第一次一般從頭開始,危險萬分,不像其他幼蛟一樣輕鬆。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一場又一場的試驗之後,新的幼蛟源源不斷補充進來.與敖徹同批進來的幼蛟們經曆了幾年的試驗後,大都晉升為地級試驗體離開了這裏,而敖徹的血脈濃度一直增長緩慢。


    終於,十年過去了。


    最後一個與敖徹同批幼蛟也晉升為地級試驗體了,敖徹知曉他不能再磨蹭在這裏了,這樣反而會顯得異於尋常,引起關注。


    這十年間,敖徹已經經曆了四十幾次的散級試驗,青龍血脈也在一次次與試劑力量的鬥爭中變強,從一開始與試劑鬥爭中處於下鋒,到之後平分秋色,再到後來完全壓製。到了現在,青龍血脈占據了血脈中的絕大部分空間,而試劑力量龜縮在角落但無法徹底清除,兩者在他體內形成了詭異的平衡。


    萬幸敖徹體內的試劑力量一直處於隱性休眠狀態,所以敖徹的龍鱗依然保持著玄青色。但他知道,一旦這些試劑力量爆發出來,就會讓他的龍鱗告別玄青色。


    接下來的幾次試驗結束後,敖徹減弱了換血的力度,漸漸放鬆了對試劑力量的壓製。很快他的龍鱗漸漸出現了細微地顏色改變。


    終於又一次試驗過後,血衣術士站在敖徹麵前評價道:“丙三六,第四十四次散級試驗,血脈濃度達到十三,評價為優等地級試驗體。”


    說完,血衣術士看著敖徹嘖嘖讚歎。眼前這個幼蛟經曆了十年試驗,血脈濃度才爬到三,他原本已經認定個幼蛟是試驗體中的廢材,沒想到最近幾次試驗這個幼蛟開始突飛猛進,血脈濃度從五到七,再從七到九,這次直接爆發到濃度十三,大幅超過十的要求,可以說是今年晉升成績最好的試驗體了,有望通過後續的地級試驗,再成為更高級的神級試驗體。不過這就不是他這個散級術士所能關心的了。


    試驗評定結束,敖徹與另外一個同時晉升的幼蛟就被血衣術士從地穴監牢中帶出來。


    ……


    蜉蝣洞,地級洞穴。


    敖徹和那名幼蛟被血衣術士帶入一個異常寬廣的洞穴之中,一從洞口進入,就能看到一個寬闊的廣場,廣場邊的洞壁上還連著很多細小的洞口,偶爾會看到幼蛟在這裏進出著。想來這些洞口內部便是這些地級試驗體生活的地方。


    散級術士將敖徹他們帶到一個巨大的洞府中,交給了另一名術士手中便離開了。與地穴監牢中那兩個散級術士不同,這位術士的血衣上多了一些銀色花紋想,顯然地位更高。


    術士看著敖徹兩人開口說道:“我是掌管這裏的地級術士,以後你們兩個就住在癸號洞府。雖然你們已經進入這裏,但是你們還不是真正的地級試驗體,隻是備選,是準地級試驗體。你們還沒有資格獲得地級試驗體的身份編號。隻有當你們經曆過第一次地級試驗之後,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地級試驗體,才有資格獲得地級身份編號。”


    與敖徹一同而來的幼蛟則自信說道:“我一定會拿到地級編號,成為真正的地級試驗體。”


    在他看來,已經躋身於蛟族天驕之列的他,想要通過地級試驗並不是問題。而且這地級試驗必然能帶給他更強大的力量,對他而言是成為強者的邀請函。


    而敖徹卻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機,出聲問道:“請問大人,第一次經曆地級試驗會有很大的危險嗎?難道我們會像第一次經曆散級試驗一樣,再次麵臨一場恐怖的篩選嗎?”


    敖徹至今還記得初次散級試驗後的恐怖,整個監牢中幼蛟試驗體大片大片的爆體而亡,最後隻有十幾個幸存下來,他不想再經曆那樣殘酷的場景了。


    地級術士聞言看了敖徹一眼,點頭道:“你很聰明。就像你說得那樣,準地級試驗體要經曆過第一次地級試驗的篩選,活下來了,才能成為真正的地級試驗體。不僅如此,事實上,天級、神級、地級、散級這四等試驗對試驗體都會有一次篩選。挺過去就能活下去,挺不過去就當場死去。”


    “並且試驗等級越高,對試驗體的篩選就越加嚴苛。試驗體經曆散級試驗時,能有三成幸存下來;而後經曆地級試驗時,原本幸存的試驗體又隻有一成能繼續活下來;而到了神級試驗,這一次隻有不到上一次數量的半成能幸運的活下來。”


    “每年蜉蝣洞都會擄進來上千名幼蛟,但最後能成為神級試驗體的隻有一兩個。而至於那更高的天級試驗體,直到現在都沒有試驗體達到過。原本,蜉蝣洞抓到的東海六王孫能成為天級試驗體,但是六王孫已經失蹤十年了依舊毫無蹤跡。而龍宮已經停止了搜索,很可能已經找到了六王孫。現在,天級試驗體的希望隻有在你們這些試驗體身上了。”


    地級術士說完,不由長歎。


    敖徹聽完,心中也不由泛起了波瀾。這是他進入蜉蝣洞後,第一次聽到外麵的消息。原來龍宮已經停止了搜救他的動作。敖徹心中一歎,明明知道事情本該如此,但還是有所感傷。


    地級術士這時拿出兩枚丹藥,說道:“這裏是兩枚大補丹,你們迴去後服用,可以助你們調理身體,為之後的地級試驗做準備。下一次試驗就在下個月末。希望你們能成為這批準地級試驗體中的一成幸存者之一。”


    敖徹沉默中點頭,而同行的幼蛟則是眼中燃氣鬥誌。地級術士點點頭就將他們打發了出去。


    癸號洞府,敖徹和同行的幼蛟住了進來。


    這裏已經住進來了十來個新晉的準地級試驗體,他們是其他地穴監牢中送來的準地級試驗體。由於知曉下個月末就是決定生死的第一次地級試驗。所以彼此之間並沒有浪費太多時間打招唿,都在全力以赴的修煉著,以應對即將到來的恐怖篩選。


    終於,地級試驗的時間到了。


    洞穴中來了兩個地級術士,他們的手中依然拿著血球。裝著地級試劑的血球比敖徹以前看到的顏色更加精粹深沉,更是能看到裏麵有著一縷縷金色。


    這次地級試驗的兩名術士不像散級術士那麽粗暴,而是讓幼蛟們化出原型,盤好姿勢之後,才拿起血球挨個貼近幼蛟的脖頸下。


    輪到敖徹時,敖徹的感覺這次血球的根須在皮膚下植入的更深了,幾乎深入骨髓。而他的脊骨滾燙如熾鐵,仿佛要戳出體外。畸變血液從脖頸中噴發出來,好似要將周遭的血管擠爆。


    敖徹的意誌再次陷入昏迷。而昏迷前,他看見一個幼蛟因為承受不住當場爆裂開來。


    敖徹不知自己渾噩了多久,再次恢複神智時,他感覺自己處於一片黑暗中。


    “這裏是哪裏?我是試驗失敗,已經死了嗎?”敖徹發現自己並不在蜉蝣洞,心中不由有些恐慌。他一邊猜測著,一邊在黑暗中尋找出路。


    前麵忽然傳來流水的聲音,敖徹眼睛一亮,快步上前。一道小溪忽然在黑暗中出現。溪水是紅色的,宛如血液匯流而成的寶石,向著敖徹腳下的終點流淌過來。


    不知為何,敖徹看著溪水忽然感覺到安心與舒適,仿佛自己與這溪水有著密切的聯係。


    這時,黑暗空間的另一端忽然傳來轟轟的聲音。敖徹向著那個方向走去,忽然見到一道血河滾滾而來。河水雖然勢大,但總有一種腐朽渾濁的氣息。


    “這是怎麽迴事?”敖徹看著洶湧而來的血河,心中升起不安,不自覺的為之前的那條小溪擔憂著。


    洶湧的河流衝入了小溪當中,奪道衝刷至敖徹腳下,而原本的小溪被擠壓到一旁。同一條水道中溪水與河水涇渭分明,一個河水血色渾濁,一個溪水血色幹淨如寶石,而溪水被擠壓得隻有兩三步寬,仿佛就要被河水吞並而消失。


    敖徹看著河水奪道,溪水漸弱的場景,心中沒來由地煩躁起來。他忽然意識到這條小溪一定與自己的青龍血脈息息相關,而那河流則是地級試劑的力量。


    敖徹感覺到,如果想要保持自己青龍血脈的純正,他必須阻止河水侵蝕小溪。隻是此刻他不知做得什麽夢,蘇醒不過來也就無法修煉《血玄經》進行換血。而且這等恐怖的地級試劑力量,也不是簡簡單單的換血就能消除的。


    眼下這種場景,他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探索小溪上遊,開拓溪水上遊水道的寬度,這樣就能緩解河水對小溪的侵蝕。


    敖徹心中定下主意,便沿著溪流向走去。溪流越往上,水道越深,漸漸的,溪流漫過了敖徹的膝蓋、下身、上身、頭頂。敖徹也由一開始的向上走,變為了向上遊。


    而越往上遊,敖徹感覺到溪流越寬,阻力也越大,終於敖徹看到了溪流上遊出現了一個寬闊的水麵。這裏已經不能稱作溪流了,而應該稱唿為河流。


    河流進入溪流的入口,水流陡然變得激烈起來,強大的而壓力將試圖越過去的敖徹,擊退了好幾次。最終敖徹咬緊牙關,頂著巨大的水壓潛遊過去,終於進入了河流之中。


    當敖徹破水麵而出的那一刻,他頓住在原地,差點被河流衝走,而後醒悟過來,瘋狂向前遊。


    “父親!”敖徹叫道。


    剛才在那段河流之上,敖徹看到了一個身影,那是他的父親——浙海龍君。


    看到父親在這裏!敖徹仿佛看見了依靠,全身變得激動起來,奮力向前遊。


    他在東海龍宮小心謹慎地生活了兩百餘年,沒有長輩護佑教導;後來他又落入蜉蝣洞中九死一生,也沒有長輩為他出頭,拚力一救。獨自掙紮求生的路途實在太苦,敖徹迫不及待地想要迴到父親身邊。


    再次來到那段河流,敖徹向著之前匆匆掃過的景象定睛望去:略顯年輕的父親穿著一身九章龍袍,手執一柄長槊,與一個背負金翅的人影在纏鬥。


    九章龍袍是龍太子的服飾,這是父親還是東海龍四太子的年輕時候。而對戰的一方顯然也是身份不凡,一身耀目的王袍不遑多讓,上麵繡著日、月、星、雲、鳥、火、雷等紋路,這是天宮中王袍的樣式。


    雙方使出來的招式威力十足,父親長槊一擊,分山倒海,敵人金翅一振,扶搖萬裏,兩人爭鬥的難解難分。


    敖徹失望的發現,這一幕戰鬥發生在過去。眼前的隻是一段無聲的畫麵,靜謐地飄蕩在這河流的上空。


    敖徹近距離的觀摩了一下父親的戰鬥,若是平日裏,這種級別的戰鬥他根本靠近不了,但此時他卻能仔細觀摩,獲得了一些非常寶貴的領悟。


    看完了整場戰鬥,在父親一擊斬斷敵人的脊椎取得勝利後,畫麵又重頭開始後,敖徹就此揮別了父親,又繼續向著河流上遊前進。


    而這時,忽然河水喳喳作響。敖徹發現,河流進入溪水的入口似乎變得開闊許多。注入下遊的水流變得粗壯了幾分。敖徹猛然意識到,這與他看完父親那場戰鬥的畫麵有關。


    因為這個變化,敖徹又重新看了幾遍這場戰鬥畫麵。研究之後他終於發現,當他從這畫麵中的領悟的越多時,下遊的入口就越開闊。而當他記下父親使用的那套舞槊戰技,整個下遊就粗大了三分。


    敖徹因此備受激勵,但他已經難以從這畫麵中獲取新的領悟了,是時候接著向上遊前進,或許前麵也有這樣的畫麵。


    離開這段河流,河流上遊的河水阻力再次增大了許國。敖徹前行漸漸變得困難,許久才能前進一點,而且若是由一絲鬆懈,立刻會被河流衝出去很遠。


    敖徹隻能鼓足了勁,一直遊到精疲力竭,也再難寸進時,一道龍吟響起,敖徹化作了一條青龍,接著向上遊遊去。


    青龍總是善水的,敖徹憑著青龍之軀,再次向前遊了許久,終於來到一處新的流域,這裏水域寬闊,竟然形成了一處巨大的湖泊。


    敖徹在湖泊中遊走,再次觸發了一副畫麵。


    那是有關於他的祖父——東海龍王的畫麵。


    東海龍王盤坐虛空,身後是一個深邃的海眼,無盡海水從中湧出,灌滿了整個空間。而前方,一座金佛跌坐金蓮,全身綻放金光。


    龍王和金佛都許久沒有動作,但是空間之中金光與海水在激烈的抗衡,散發著強大的毀滅力量。


    敖徹對這段畫麵觀摩了許久,他想起學宮之中藏有一卷《東海龍王鎮海經》,乃是描繪東海龍王鎮壓海嘯的場景,其內講解了東海龍王施展的諸多水係法術,是學宮中必修的一門課程。


    此刻敖徹親眼觀摩龍王與金佛的戰鬥場麵,一道道水係法術施展開來,讓敖徹對《東海龍王鎮海經》有了新的體悟,水係法術也更上一層台階。


    當敖徹看完畫麵,感悟結束。湖泊灌入下遊河流的入口也隨之變大。敖徹心中一喜,他的猜想是正確的。


    敖徹又在湖泊中賴了許久之後,終於離開了湖泊再次向上遊前進。隻是剛遊出湖泊,敖徹就感覺到河流中有一股強勁的阻力,瞬間將他衝退。幾次嚐試都被衝迴湖泊。敖徹很快明白過來,現在的他還沒有能力向上遊。


    敖徹轉身向著他出發的溪流終點遊去。迴到出發點,敖徹驚訝的發現原本在終點隻有一窪水的小溪,已經擴大了一倍。雖然還是細小,但短時間內沒有被河流吞噬的危險。


    敖徹欣慰的之餘,又將目光放在了另一條河流上,這條外來的河流中又是什麽模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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