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沒有如約而至的陽光,來往警局的人皆是打著雨傘。林東早已識趣的洗漱完畢。


    “早,張叔。”


    “張叔今天雨真大。”


    老張默不作聲的點點頭,許是覺得坐在門口真像個看門狗,站起身拿著茶杯接了一杯熱水。放在桌上後又拉開抽屜。


    多年未換的抽屜嘎吱嘎吱作響,手裏抓了一點茶葉放入杯中。良久後從桌上拿過林東的杯子,倒了點剛泡好的茶水,順著桌子推到林東麵前。


    林東這裏待了好幾天了,也不嫌棄老張的茶水。接過後喝了幾口:“嗯,舒坦。身子熱乎乎的。”


    林東拿起煙遞過去,老張看了看周圍的同事,走到門邊點燃。林東尾隨其後。


    “你看那小子是不是準備攀老張的船啊?”


    “小點聲,你沒事做嗎?幫我出去買包煙,mad,這麽大的雨,賊老天。”


    “好的,領導。”一人開玩笑的迴應著,站起身走出門。


    風雨無阻的送報人停在門口,熟練的下了自行車,從車後的挎包內拿出塑料袋,數了幾張報紙遞給老張:


    “哥,受累了。”


    老張掃了一眼後把報紙放在桌上,幾個同事站起身分了幾張。林東許是無聊,抽完煙的他站在桌旁,看著今天的報紙,嘴角一抹笑意湧動。


    標題:某大人物據說有小三在某某。


    喝了口茶水的林東左手習慣性的敲著桌子,極地的聲音自語著:“起靈了,嗩呐都開始準備了,那接下來就是抬棺。”


    老張默不作聲的喝著茶水。等到眾人津津有味看完八卦,報紙隨意丟棄在桌上時,老張才站起身拿過來翻看。


    “畢竟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是吧?”


    林東被老張突如其來的話語整的一愣:“叔,您這文化真高。”


    老張一臉嫌棄道:“我是沒讀過多少書,這報紙上寫的我還不認識嗎?”


    林東尷尬的捏了捏手心,站起身拿著老張的杯子接了熱水。坐到椅子上後,一陣敲門聲傳來。


    林東順勢看去,是一淋了個落湯雞的少年,雨滴順著他的發絲滴答滴答的落下。


    怯生生的聲音傳來:“哪位是林東大哥,有人讓我給捎句話。”


    林東狐疑的看著對方,站起身走到孩子旁邊,拉著少年人的胳膊走出門外蹲下身子:“我就是,傳什麽話呢?”


    少年在林東耳邊私語幾聲,林東從口袋摸出一毛錢遞過去,摸了摸孩子的頭:“買幾塊糖吃吧,記得早點迴家。”


    迴到屋內的林東隻覺得如坐針氈,諸位警察的眼光如刀盯著林東。許是覺得氣氛很是沉悶,打個哈哈的林東笑著說道:


    “有幾個室友催我迴去幫他們補習功課呢。”


    在座的人都是狡猾的狐狸,誰會信呢?隻是大部分人還是默不作聲的做著手頭營生。


    林東手指下意識的叩響桌子,時而急促,時而緩慢。額頭本是年輕人的一馬平川卻築起了山峰。輕歎口氣的林東抽出一根煙放在老張麵前。


    自己站到門口,抽著一根又一根。他想到了對方可能會下殺手,但沒想到這麽快。自己擁有大學生身份,所以那些人不敢亂來。但江歌……


    嘴裏苦澀的林東聽著雨聲劈裏啪啦作響,真是像琵琶行的那句話,嘈嘈切切錯雜彈。再次伸入口袋的林東發現煙抽完了。


    坐在椅子旁沉默良久。當下的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相信江歌吧。那少年說的話讓林東心裏不安,這次是周全,是熟人,下次呢?周全能找到,那別人呢?


    今天報上的新聞在本就緊張的局勢下加了砝碼,接下來就看對方的應激反應了。


    市長辦公室內一片狼藉,地上玻璃渣還有幾盆殘花。


    “劉秘書,你怎麽辦事的?嗯?這點事都辦不好?”


    麵對強壓著怒火跟自己說話的市長,劉秘書汗流浹背,聲音顫抖道:“姐夫,您別急,我去看看怎麽迴事。”


    市長皺著眉給了他個眼神,幾乎是跑著出去的劉秘書喘了口氣。辦公室內電話聲響起,還在門口冷靜的劉秘書聽著姐夫低聲下氣的語氣,心裏舒服多了。


    “您放心,我一定擦幹屁股,不會讓您擔憂的。”


    電話那頭聲音頗為震怒:“平時瞞著我做了多少髒事?嗯?你這幾天沒完沒了的膈應我是嗎?不能幹就下來,有的是人。”


    “我的問題,我自己做檢討,您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的。”


    剛掛斷電話又是電話鈴聲響起,同樣的場景循環。市長從最初的誠懇到麻木的迴應著:“我的問題,我做檢討,我會處理好的。”


    劉秘書看著雨一直下,想著也不會有人注意他,再次來到小巷,許是因為雨大,直接推門而入。


    周全從炕上瞬間睜眼,一骨碌爬起來躲在門後,順著門縫看去是一白白淨淨的中年人。


    “你好,在嗎?昨日之事,先生大概需要多久?錢不夠我們可以談?”


    周全聞言猜測這是昨日懸賞的人,隨意找了塊布蒙著臉,把錢從門縫塞出去,手掌捂著嘴,聲音變的格外粗獷:


    “不是錢不錢的事,是,是沒找到人。”


    劉秘書皺了皺眉,也沒拿錢,轉身就離開小巷。


    俗話說鼠有鼠道。周全來到此地後,與地頭蛇碰了幾次麵,這些屋子平時都是這些接懸賞的人住著,一般來說就是卸胳膊卸條腿的生意。


    至於抽成地頭蛇拿3成,一個月內做有懸賞你做了就免房租,沒懸賞當然就白住了。有懸賞不做就得繳納房租。


    出門後的劉秘書挨個敲門,不得不佩服劉秘書,走到第三家的時候,被人一腳踢出來。


    “你踏馬的什麽東西,規矩,懂嗎?誰讓你進院的?看到不該看的要不要做了你?”


    劉秘書嚇得站不起身,更別談跑了。等到門被重新關上後,才踉踉蹌蹌的扶著牆離開。身上滿是泥濘也無法壓住筋脈中近乎燃燒的血液,那是求生的本能。


    老肖這幾天過的還算不錯,每天就是白天做實驗,晚上被老錢拉著下棋吃飯喝酒。林靜白天任勞任怨的充當下手,晚上早早離開迴宿舍準備論文。


    市長害怕的看著眼前的電話,雖然這幾年沒少掙,但經不住這麽霍霍啊,天天送錢,不對,天天送金條。再次打開保險櫃,看著空空如也的櫃子,歎口氣站起身。


    轉身踢了一腳,櫃子咣當一聲合上。此刻的他內心隻有一個瘋狂的想法:那就是這個叫江歌的必須死。淩遲處死都難解他心頭之恨。


    站在桌前抽了幾根煙的市長撥通了一個電話。


    “老陸,最近九原工程快竣工了吧?政府那筆錢,嗯,你也不著急,對吧?”


    電話那頭的陸擎臉色很是難看:“市長,您的意思是?”


    “什麽叫我的意思?是現在政府錢沒到位?你知道吧?”


    “那就麻煩您受累,多出出力了。您看上次的茶葉還可以嗎?”


    市長嘴角笑意連連:“上次那種茶,幾位喝茶的人都說不錯,這次就多帶點吧,6桶吧,66大順,也好聽。”


    一番寒暄後,掛斷電話的市長心情稍微好點。電話那頭的陸擎一拳砸在桌子上:


    “艸,真尼瑪當你爹是印鈔機?要不是以後還想攬政府的營生,我她媽尿泡尿都不給你喝。”


    拳頭流著血的陸擎落寞的坐在桌旁,臉色很是難看。說的好聽是茶葉,難聽就是錢,一桶茶葉就是3000塊錢,6桶折下來就是接近於。


    林東的寫字樓利潤才3萬,雖說九原工程自己也吃了不少,但吃進去再吐出來誰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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