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殺人,我的反應和你一樣……”,她看著我,“當時沒覺得什麽,就是有些緊張,可是從警察局出來,迴到學校之後,我就睡不著覺了。我整整三天沒合眼,課都沒法上了,爸爸和哥哥來到學校把我接迴家,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這才把經過跟他們說了。”


    我點了點頭,問她,“師叔有沒有怪你?”


    “爸爸說我做得對,說那種情況下,就該那麽做……”,她說,“他說壞人要遭報應,而有時候,天道就是要借我們的手來報應他們。他說我的車熄火不是偶然,這一切都是天意,我是在秉承上天的旨意,消滅那個傷害我老師的敗類,作為公民,我見義勇為沒有錯;作為學生,我保護自己的老師,更沒有錯!所以該內疚的不是我,而是那個畜生,他該去地獄裏內疚,懺悔,他會受到最嚴厲的審判,他會永墮地獄,受無邊之苦……”


    她輕輕的吐了口氣,“經過爸爸的開導,我就能睡著覺了……”


    我點了點頭。


    她湊過來,認真的看著我,“需要我開導你麽?”


    我把她摟進懷裏,“你已經開導了……”


    “其實你知道麽?我曾經懷疑過,我後來的遭遇是不是報應……”,她歎了口氣,“我救下了我們老師,保住了老師的貞潔,可自己卻被諸葛青龍玷汙了清白……”


    她苦笑著問我,“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我低頭親吻她,“諸葛青龍已經死了,他連地獄都沒得去,直接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了……”


    “都過去了……”


    “我曾無數次幻想,有一天我親手殺了他之後,我會是什麽樣子……我覺得我會哭,會嚎啕大哭,然後我會自殺,用死亡來恢複自己的清白……”


    她從我懷裏起來,噙著淚衝我一笑,“可是真的報了仇了,我卻發現,自己有了牽掛了……“而且為了那樣一個人去死,去傷害珍惜我的人,我就是天地間第一的大傻子……”


    “所以我放棄了自殺的想法……”


    “我知道從陰影中走出來還需要些時間,但我已經開始走出來,我已經可以勇敢的麵對自己,麵對你……”


    “失去的一切,已經無法挽迴,但未來的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凝視著我,“我願意做你的女人,願意做你的妻子,願意用一生來疼你,愛你,報答你……”


    我輕撫著她的臉,心疼不已,“傻丫頭……”


    她依偎進我懷裏,抱緊了我。


    我默默的抱緊了她,吻住了她的額頭……


    ……


    那一晚的前半夜,我確實沒睡好。


    但後半夜,我睡著了。


    葉雲初讓我真正變成了一個男人,從身體到心裏,全麵的從一個懵懂的男孩,成長成為了一個強悍的男人。


    那晚之後,我不再幼稚。


    我終於可以像一個男人一樣,彪悍的迎接挑戰,彪悍的麵對人生了。


    ……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和葉雲初擁吻,道別,之後下來,在二叔的陪同下,來到酒店大堂,見到了杜建龍派來的人。


    這人我見過,就是那天在我們家樓下見到的那個中年人,這人名叫孫虎臣,是杜家的大管家。通過二叔的介紹得知,孫虎臣自幼在杜家長大,他家是武術世家,他老爺爺杜青馬是前清大內侍衛,武功了得;太爺爺孫駿民國時期在京城會友鏢局擔任鏢頭,名震關東綠林;爺爺孫賀年是老八路,抗戰時期靠著一身武藝,殺鬼子無數,立下了赫赫功勳;他爸爸孫向軍在部隊是王牌偵察兵,退役後結識了杜家父子,在杜家父子的資助下,成立了京城最早的安保公司,專門負責杜氏一家的安保工作。


    到了他這一代,幹脆就是在杜家長大的,杜勇對他非常信任,讓他做了杜家的管家。杜家生意上的事,他無權過問,但家裏的事,事無巨細都是他來打理。他同時還繼承了父親創建的安保公司,除了杜家人之外,也為京城其他豪門提供安保服務。


    所以這人看上去十分謙和,實際上極有實力,在京城黑白兩道都很有麵子。


    聽到二叔如此介紹自己,孫虎臣笑著求饒,“二爺二爺……您打我兩巴掌……您打我兩巴掌得了!我不過就是杜家的家臣,靠著杜家的勢力混口飯吃,什麽黑白兩道,誰認識我孫虎臣是誰呀……”


    二叔笑了,“你就甭自謙了……”


    他指著我叮囑孫虎臣,“我可把我們家少爺交給你了,路上有什麽差池,我饒不了你……”


    “二爺放心!”,孫虎臣抱拳,“飛熊少爺坐我的車,保證萬無一失!”


    二叔點點頭,吩咐我,“去吧。”


    “好”,我抱拳,“二叔保重!”


    “飛熊少爺請!”


    我們走出湖西賓館,外麵還是上次的配置,五輛車,清一色的奔馳,司機保鏢全都下了車,規規矩矩的站在各自的車前。


    見我們出來了,這些人一齊抱拳,“飛熊少爺!”


    “沒必要這麽大陣仗吧?”,我問孫虎臣。


    “杜家就是這規矩”,孫虎臣說,“少爺習慣了就好了……”


    我轉頭看了看二叔。


    二叔隔著酒店的玻璃門示意我上車。


    我抬頭看了看樓上,從我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我們房間的陽台。


    葉雲初正站在陽台上看著我,眼神裏滿是不舍。


    不讓她和葉家人送我是二叔的意思,他說整座酒店都被雷霄派用陣法保護了起來,非常時期,孫虎臣進來可以,葉家人最好不要出去,以免發生意外。


    葉雲初很不情願,但也隻能聽話,隻能在陽台上遠遠地看著我,目送我離開。


    我衝她笑了笑,走到中間的奔馳車前,坐進了車裏。


    孫虎臣給我關上車門,示意司機,“我親自開車,你去前麵。”


    “好的孫總……”


    那人快步跑去前麵的車。


    眾司機,眾保鏢紛紛上車,車隊緩緩啟動,在廣場調轉方向,駛出了湖西賓館。


    路上無話,下午五點多,我們迴到了京城,來到同樣位於老城區的杜家大宅,見到了杜建龍。


    杜建龍四十多歲,個子不高,很瘦,麵黑無光,眼窩深陷,臉上滿是晦氣,好像幾天沒睡了似的。饒是如此,見到我還端著架子,目光有些輕蔑的打量了我一番,這才跟我握手,“杜建龍……”


    我跟他握手,“秦飛熊。”


    他點點頭,示意我坐下,“坐!”


    我在他對麵坐下,看了看杜家的這座宅子。


    與江家大宅不同,杜家這座宅子雖然位於老城區,卻不是四合院,而是一座風格古樸,十分低調的老式別墅。外麵看很老,甚至有點破,但進來之後卻極富現代感,算不上奢華,但非常的藝術。


    女傭人給我們送來了茶水,孫虎臣接過來,給我們送過來,放到茶幾上,之後就帶著所有人退出了客廳,把門帶上了。


    客廳裏隻剩下了我和杜建龍兩個人。


    杜建龍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緩緩的吹了吹,喝了一口。


    我是客人,他竟然連讓都不讓一下……


    我端起茶,吹了吹,也喝了一口。


    他放下茶,打量我一番,問我,“聽二爺說,你爸爸太白先生的本事,你都學到了,是吧?”


    我放下茶碗,“沒學到多少……”


    他一愣,放下茶,掏出手絹擦擦嘴角,清清嗓子,一臉傲慢的說,“不必謙虛,我相信你爸爸既然讓你接他的班,那你一定不差……”


    “這樣吧,你起一卦,看看我遇上什麽事了……”


    “要是算的準,這事就讓你辦”,他頓了頓,“要是算不出來,那我就找林家了……”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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