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陳富川再沒有了剛才的狠勁,他驚恐的看著我,向後退了幾步,被地上的陳輝絆倒,摔倒在地上,接著就捂住眼睛,發出了慘烈的哀嚎,“啊!啊~!……”


    他在地上不住的翻滾,慘叫,臉上抓出了血。


    二叔走過來,問我,“怎麽這麽強烈?”


    “越是不反噬的邪術,一旦反噬起來,就會越強烈”,我解釋,“他施加在那些無辜少女身上的痛苦,現在會數十倍的返還給他,他現在已經墜入了夢境,夢裏他會反複體會七刑之苦,直到他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二叔看看我,“這反噬會讓他魂飛魄散?”


    “這是爺爺說的”,我說,“泰山門巫術不會反噬,隻是說巫術被破了不會反噬,但實際上,反噬還是存在的。凡泰山巫門弟子,臨終之際,體內的咒體失去控製,就會造成猛烈的反噬,將他們的靈魂撕碎。”


    我看向陳富川,“他也不例外。”


    “這些老爺子沒跟我們說……”,二叔看了看陳富川,又看了看地上的陳輝,批評我,“你這小子也太憨了,對姑娘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她要殺我,我還憐香惜玉?”,我反問,“再說她算什麽?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幹嘛憐香惜玉?”


    二叔笑了,拍拍我肩膀,“行!是秦家的種兒!”


    他脫下外套,“哎,可惜我這衣服了,兩千多買的呢,沾了這麽多血,不知道能不能洗出來了……”


    我也學他脫下外套,“我這個沾的更多……”


    “先迴去”,他說,“趕明拿到李姐那兒,看看還能不能洗出來……”


    “李姐?”


    “就在咱家小區外,開幹洗店的……”


    “哦……”


    我跟著二叔走出了別墅。


    來到外麵,看到餘天和坐在台階上,垂著頭,一動不動。


    二叔幾口把煙吸完,踩滅了,帶著我走下台階,走向門口。


    餘天和抬起頭,眼神空洞的看著我們爺倆遠去,整個人如同一根朽木,呆呆的坐在那裏,化成了一座木雕……


    出了莊園之後,我們沿著路往外走。


    我問二叔,“餘天和就算了?”


    “他是個體麵人,就算死也得體麵”,二叔說,“再說他都那麽大年紀了,你能下的去手?”


    我確實下不去手。


    既然是個體麵人,那就讓他自己體麵的走吧。


    二叔問我,“你沒受傷吧?”


    “沒有。”


    “那就行。”


    “您呢?”


    “我也沒有。”


    他接著問我,“餓了吧?”


    “嗯”,我點頭,“二叔咱們真要走迴去麽?從這裏到市區,走迴去估計天都亮了……”


    二叔停下腳步,右手食指中指一夾,拿出一道土遁符,一揮手,符在空中點著,一把攥滅了,抓住我的胳膊,我們爺倆瞬間迴到了市區,迴到了我闊別八年的那座房子的樓下。


    “土遁符?”,我問二叔。


    二叔沒理我,輸密碼開門,走進了單元。


    我跟上他,爺倆走進電梯,按下了七樓的按鈕。


    “你有八年沒迴來了吧?”,二叔拿出煙,叼出一根,摸出打火機,看了看電梯廂,“這樓有點老了,尤其這破電梯,隔三差五就壞。好在你住七樓,也不算高——你得做好經常爬樓的準備,以後少不了。”


    我感慨的看著電梯,確實比當年破舊了很多。


    八年了,我終於迴來了。


    我們秦家人不缺錢,但無論是老家的老宅,還是京城的房子,都不是豪宅。高宅大院我們不稀罕,住在平房或這種老舊小區,一是舒服,二是萬一有事需要搬家了,不會覺得心疼。


    爺爺說過,不住高門大宅是秦均公留下的祖訓,當年他們就是因為住在一所大宅子裏,因此當那些人殺來的時候,一家男女老少都沒能逃出。自那之後,秦家人就不再聚居了,分開住,各自的住宅也都盡量簡樸,再不住高宅大院了。


    這是血的教訓,是幾十條人命換來的教訓。


    所以爺爺當年迴來後,住的是大雜院,爸爸和二叔長大迴來後,住的是平民小區。我是在京城出生的,十六歲之前一直住在這裏,這小區位於老城區內,旁邊就是某部委大院,周圍配套齊全,生活上還是很方便的。


    我家住701。


    迴到家裏,二叔讓我先看看房子,自己走進洗手間,先洗澡了。


    我在客廳裏站了半天,看著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家,內心百感交集。我在這裏住了十六年,後來被爸爸帶迴了老家。那時我以為即使跟著爺爺學道法,偶爾也是可以迴來住幾天的,卻沒想到,這一去,就是八年……


    八年過去,這房子沒有太多變化,大體還是迴憶中的樣子,隻是有些電器換成了新的。


    這八年,爸爸一個人住在這裏住了八年,八年哪……


    我來到沙發前坐下,伸手在茶幾上一抹,抹了一手的土。


    爸爸出事後就被爺爺帶去了昆侖,這房子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打掃了。


    我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水,站起來,脫了沾滿了血的外褲,到廚房拿了掃帚,開始打掃衛生。


    二叔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把地都擦了一遍,正在擦第二遍了。


    “你不用打掃”,二叔說,“明天找個保潔過來,做個全麵的保潔,一下子就幹淨了。”


    “沒事,快好了……”,我一邊擦地一邊說。


    二叔也沒堅持,他到我爸房間,拿了我爸一身衣服換上,同時也給我找了一身,“你跟你爸個頭差不多,先換他的衣服,換好了咱們去吃飯。”


    “好!”


    我擦完地,洗了墩布,接著洗了個澡。


    換好衣服,我們爺倆下樓,來到小區門口的西北小吃,點了兩碗油潑麵,一碟醬牛肉,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小涼菜,二叔還要了一瓶牛二,爺倆吃著油潑麵,就著花生米醬牛肉喝酒,那真叫一個舒服。


    我問二叔,“餘天和這事會不會鬧大?別咱們前腳剛走,老頭子後腳就報警,明天一早再被警察堵被窩裏……”


    “不會,他餘天和是個體麵人,就算死了,也得留個好名聲”,二叔邊吃邊說道,“餘家的事見不得光,他不會自己扯自家的臉皮……”


    我這才踏實了。


    接著問,“那幽月珠怎麽辦?要不要告訴江家人實情?”


    “告訴是得告訴,但不是現在……”,二叔放下筷子,拿出煙,叼出一根點著,“幽月珠在江家祖碑下埋著,對江家隻有好處,沒有好處,你要是現在就告訴他們實情,他們還敢埋在祖碑下麽?如果交給咱們,你有沒有把握可以收拾了那個東嶽聖女?”


    我搖頭。


    “所以現在不能說”,二叔抽了口煙,叮囑我,“什麽時候你有把握能滅那東嶽聖女了,那時候再說。”


    “那為什麽還要滅她呢?”,我不解,“陳富川一死,泰山巫門就徹底斷了傳承了,她沒有了獻祭,力量必然會越來越弱,加上爺爺的封印製約,她基本上沒法出來害人了。就讓她作為鎮物,一直被埋在江家祖碑之下,用她的煞氣給江家造福,不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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