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天尋來到海灘坐下,沐汐跟著坐在他旁邊,過了一小會開口道:“你可以不原諒我,但你不該恨我。”


    木天尋沒有說話,就誤殺木遠爸爸一事,千雪已殺過沐汐一次,他基本上算是原諒了沐汐,但是,沐汐的父親滅了他全家及整個家族,那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的,而且,帝都做了許多慘無人道之事,他早晚要鏟平帝都,即便不為家族,也要為無辜被殺的蒼生討個公道,讓數以萬計的冤魂得以安息。


    “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可以把我當成熟人,至少,在天賜麵前。”


    “我會的,這個……還給你。”


    木天尋平複心情,取出沐賜遞給沐汐。


    沐汐白了他一眼,淡淡道:“這個能還,炁體源流卻還不了,你不會是間接地想我死吧。”


    木天尋莫名一顫,手縮了迴來,他隻是單純地想還給她,關鍵時能夠保她安全,哪有想那麽複雜。


    “很多事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樣,希望你不要壓抑自己,我們走好各自的路,見麵不可避免,那就開心點坦然麵對。”


    木天尋迴頭看著她,苦笑道:“我也想,可我的心不讓,不過,我會努力的。”


    沐汐也看向他,輕輕一笑道:“趕緊找個女朋友吧,那樣會忘得快些。”


    木天尋啪的一下仰倒在沙灘上,說道:“每天忙著逃命,那有時間談戀愛,倒是你,不打仗應該有很多時間吧。”


    “是呢,再過些時日,估計時間會更多,對了,聽說你打算護著古亞城,是真的嗎?”


    “那是我的家,當然要護著。”


    “嗯,很好,如果需要幫忙就說一聲,趁我現在還有些權力。”


    “哪敢勞你大駕,不打我就謝天謝地啦。”


    沐汐抓了一把沙子撒在他肚皮上,瞅著他說道:“敢動帝國軍,天下恐怕也隻有你,不過要小心,這事好像已傳到帝都,三王子受罰是少不了的,可那支軍隊是三王叔的心腹,他可不是一個輕易罷休的主。”


    “謝謝你,兵來將擋,我已經手下留情,若是好了傷疤忘了痛,我會努力讓他們好不了傷疤。”


    沐汐又一把沙子撒過去,說道:“懶得管你,不對,我已經沒有資格管你,帝國軍裏有不少蛀蟲,你能除掉自然是好事,但要掌握好度。”


    “怎麽掌握,我隻是被動反抗,從來沒有招惹他們……”


    沐汐再一把沙子撒過去,木天尋突然起身,捧起一捧撒了迴來,沐汐發出一聲尖叫,然後開始還擊,小天賜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老遠地捧起沙子跑過來加入戰鬥,一家三口打得不可開交,笑聲和喊聲引來一群人羨慕的目光。


    有趣的是,打到最後變成了兩個大人打一個小孩,小天賜一邊還擊一邊大喊:“粑粑麻麻聯合起來攻擊寶寶,不公平,寶寶抗議……”


    “抗議無效……”


    沐汐和木天尋仿佛商量好的一般,根本不理會小天賜的呐喊,捧起沙子繼續往他小肚皮上丟,直到天賜累得氣喘,木天尋才帶著他向浴池走去。


    臨走時小天賜還不忘交待,明天繼續在海邊玩,兩人相視一笑,算是同意了。


    吃完飯,木天尋開了兩間海景房,但他並沒有進去,而是去了海灘。


    淩晨時分,一男一女徑直向他走來,木天尋嘴角微揚,心道:不算太壞,也許能活。


    “帥哥你好,我家少主想見見你。”


    來到跟前,女子開口道。


    木天尋打量一眼女子,十八九歲,眉清目秀,算得上美女。


    “少主是個什麽東西,如果是活物,讓他自己來,死的抬來。”


    “你……”


    男子上前一步,拳頭舉過頭頂,幸運的是被少女擋住了。


    “我家少主沒有惡意,他備了酒水,請你過去小酌兩杯,就在前麵酒店。”


    木天尋瞪了少女一眼道:“我在這裏等他一該鍾,不來拉倒。”


    少女抿抿嘴唇,拉著男子離去。


    五分種後,海濤還真來了,木天尋瞅了一眼,腦海裏閃過白天的一幕,心裏生出一股想揍人的衝動,可轉念一想,自己的敵人已經夠多,對方表現得有理有節,沒必要如此憤怒。


    “哈哈,果然很帥,有型,如果再強壯一點,我海濤見了你也得靠邊站。”


    海濤倒是不拿他當外人,來到他眼前打量一眼後便開始誇讚,不過這話聽在木天尋耳朵裏,總覺得哪裏不對,但他沒興趣關心這些,冷冷問道:“找我什麽事?”


    “爽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既然知道了,就一個問題,白天領著小孩那位美人和你什麽關係,如果是女朋友或者老婆之類,我當沒見過她,如果不是,你懂的。”


    木天尋嘴角一彎道:“一句奉勸,你最好別打她主意,否則會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海濤一愣,笑著說道:“明白了,憑實力競爭,後不後悔的誰知道呢,再見,對了,有興趣換個名片嗎?”


    “沒興趣。”


    木天尋轉身離開,心想:名片,木天尋這仨字還需要印名片嗎。


    來到酒店門口,他抬頭看了一眼三樓,閃身向城裏掠去。


    陽台上,沐汐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深深吸了口氣,一臉憂傷轉身進屋,坐在床上看著熟睡的小天賜,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滑落臉龐。


    沐汐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難過,因為他的不理解嗎,不是,她做事從來不需要別人的理解,因為他的離去嗎,也不是,他們的結合隻是一個偶然,她從來沒有想過要依靠男人,因為被父皇冷落嗎,更不是,即使父皇撤去她的全部職權,她也能靠自己的力量打下一片天地……


    胡思亂想了很久,沐汐從小天賜身上看到了答案,深愛的人不能在一起,看著對方傷心痛苦,自己怎會不落淚……


    清晨,沐汐帶著天賜下樓,遠遠看見木天尋領著兩個小孩,愣神間,小天賜已衝了出去,嘴裏大喊:“粑粑粑粑,你帶小朋友來和我玩嗎?”


    木天尋咧嘴一笑,說道:“是啊是啊,帶小朋友來陪天賜玩,去吧去吧,別欺負小弟弟小姐姐哦。”


    三個小朋友朝海灘跑去,沐汐走過來問道:“你要帶著他們?”


    木天尋一臉苦澀,說道:“我慢慢開始理解爺爺為什麽收留那麽多孤兒,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身體會,誰能想到戰爭所帶來的災難會如此殘酷。”


    “你別想太多,戰爭也是爭取和平的方式,正如你不喜歡殺人,但敵人始終惦記你,說句難聽的話,我喜歡權力也不喜歡殺人,可是,在戰場上混得久了,越發的變得冷漠,現在,一天不殺人就憋得慌,每每看到帝國子民流離失所餓死街頭,我能想到的就是殺人。”


    扭頭看了沐汐一眼,木天尋歎了口氣道:“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盡力而為吧,戰爭不可避免,但是,光靠你一人解決不了問題。”


    “是啊,你又不幫我,一群皇叔不停地往我身上潑髒水,情況不明,宗門坐山觀虎鬥,並趁機擴充勢力,我隻能幹瞪眼,進不了退不得,幹著急。”


    木天尋吸了口氣沒有說話,沐汐的處境他大概也知道一些,很難,憑他的力量,即便想幫她也幫不了,至少現在是這樣,無情崖弱得一塌糊塗,窮得隻能吃粗糧住“木箱”,每天就為了生計拚命,這樣下去永遠不可能變強,所以,他有太多事要做,何況,他還要護著古亞城和滄桑學院,還要防著叛逆者和帝國軍的騷擾……


    “怎麽?小弟弟哭啦。”


    沐汐輕唿一聲向沙灘跑去,木天尋晃了一眼,喊道:“等一下。”


    沐汐迴頭看著他,一臉懵懂。


    木天尋輕笑道:“你看。”


    沐汐迴頭看去,海濤大包小袋抱了一堆吃了玩的放在海灘上,小弟弟抹了幾把眼淚,眨著眼睛掙脫姐姐湊了上去,姐姐也跟著跑了過去,天賜掃了一眼一地的零食,眼睛盯著一駕運沙子的小車玩具。


    “不用擔心,小弟弟可能是眼睛進了沙子,這一哭就哭出來了。”


    木天尋安慰著沐汐,眼睛瞄著她的眼神。


    沐汐眉頭輕輕皺起,晃了一眼海濤,迴頭正好碰上木天尋奇奇怪怪的眼神,嘴角輕揚道:“我去看看。”


    木天尋杵在那裏沒有動,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沐汐和他已經分開,沐汐要幹嘛是她的自由,他無權幹涉。


    轉身走到太陽傘下坐起,木天尋要了一瓶香檳,點了幾樣小吃,開始自斟自飲。


    沐汐發現他沒有跟去,長發一甩,臉上露出淡淡的笑,美不勝收,然而,木天尋和海濤都看到了這一幅驚豔畫麵,海濤自然以為沐汐是故意展露給他看的,頓時心花怒放……


    木天尋也是這麽認為,伸手拿起酒瓶準備滿杯,結果,酒瓶直接送到了嘴邊,然後,對著瓶嘴狠狠地喝了一氣,大聲喊道:“再來一瓶。”


    總共喝了三瓶,感覺肚子有些撐了,他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返迴來時,海濤終於走了。


    沐汐和小姐姐說了幾句話,走過來要了一瓶紅酒,給他倒了一點點,自己倒了小半杯,舉起酒杯說道:“來,為了那啥幹了這杯。”


    木天尋端起杯子和她輕輕碰了下,幹了。


    沐汐放下杯子,說道:“憐兒很懂事,還不到十歲,小弟弟七歲,比天賜小一點點,也很乖,你是在哪裏碰上他們的?”


    “夏城,城裏已經沒多少人,憐兒說隻能晚上出來尋找吃的,白天有壞人會抓他們,當時,我看到女孩拉著男孩,男孩不停地喊餓,我就給了他們一隻烤雞,走了幾步迴頭發現一個老者搶了烤雞就跑,我追上去卻無法拿迴烤雞……”


    木天尋頓了頓,接著說道:“都是苦命的人,為了活下去,搶點東西又算什麽呢,我童年時不就這麽過來的……那個,我迴頭發現孩子哭得天昏地暗,小男孩直接哭暈在地上,我弄醒他,拿了吃的守著他們吃完,姐姐便跪下求我收留他們……”


    沐汐倒了酒抬在手上輕輕晃著,說道:“沿海好些城市都這樣,帝國管不了,東海宮掠奪完財物便放棄了他們,依你多愁善感的性格,最好別去那些地方,你管不過來的,徒增悲傷而已。”


    木天尋白了一眼沐汐,說道:“不見不代表就沒有,我正想到處看看呢,你這麽一說,我……”


    兩人東一句西一句的聊著,像朋友,像戰友,或者熟人……但明眼人能看出,他們看對方的眼神總是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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