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司寧有可能是來搶孩子的,蘇染禾就有些心慌。


    雖然知道現在,以司老爺和司寧的能力,是搶不過司矜晏的。


    但她並不想因為爭搶孩子,而讓自己的日子過得不安寧。


    “你在這裏休息,我去會會他。”司矜晏捏了捏蘇染禾的臉蛋,語氣雖然溫和,但深邃的眼底一片陰鷙。


    蘇染禾怕他跟司寧一言不合就打起來,她笑道,“阿晏,你跟你一起出去,我想知道,他來做什麽。”


    司矜晏沉吟了兩秒,點了點頭,“嗯。”


    司矜晏也沒有讓司寧進來,司寧坐在輪椅上,被他的保鏢推著。


    看見司矜晏和蘇染禾時,司寧把一直安安靜靜放在他腿上的一份文件拿出來,遞給司矜晏。


    司矜晏沒有接,而是冷冽地看著他。


    司寧抬起頭,眸光平靜地與司矜晏對視,“醫院的親子鑒定報告。”


    蘇染禾一聽,心頭慌了一下,趕緊伸手過去拿。


    是兩份親子鑒定報告。


    兩份親子報告的男方信息都是司寧。


    其中一份,報告顯示,大寶是司寧的孩子。


    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當看到這份報告,蘇染禾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她用力地攥緊手中的報告,目光清冷地看著司寧,“你不是說不喜歡孩子嗎?為什麽還要去做這個親子鑒定?”


    司寧看了一眼蘇染禾後,再次與司矜晏冷冽陰鷙的目光對視,“是爺爺做的,爺爺知道,大嫂跟移植的那個主任有一些交情,那個主任答應她不會把胚胎移植進去,但那個主任擔心爺爺查出來會對她不利,於是她偷偷瞞著大嫂移植了胚胎進去,你們都被那個主任欺騙了。”


    司矜晏的眸光像雪一樣冰冷,看著司寧似乎能把司寧凍成冰塊,“你告訴我這是做什麽?你是想把孩子搶過去嗎?”


    司寧淡淡地笑了,搖了搖頭,“我告訴你是因為爺爺說,你不知道有個孩子是我的,你會把孩子培養成東燁的繼承人,現在你們也知道有一個孩子是我的,你們把他送迴爺爺身邊也好,把他送到別處去也好,都與我無關,我隻是不希望你們被爺爺欺騙。不要把我的孩子,培養成繼承人。爺爺在我昏迷之時,偷取我的精子去做試管,我已經很生氣,這個孩子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懷上的,我是不會把他當成我的孩子看待的,我也不會承認他是我的孩子。”


    司矜晏冷冷地看著司寧,嘴角微微揚起,勾勒一絲譏諷,“他看到這份親子報告時,很得意吧?”


    “他計劃得逞,肯定得意。”司寧道。


    “你迴去吧,孩子我的會處理。”


    “嗯。”司寧今天過來,就是想親自把親子鑒定報告交到司矜晏的手裏。


    他迴頭,對保鏢說,“我們迴去吧。”


    保鏢推著他,轉身朝前方的車子走去。


    上車之前,司寧迴頭,看著司矜晏,“矜晏哥,我下個月和阿金去m國,或許以後都不會再迴來。”


    司矜晏沒有理會他,牽著蘇染禾的手,轉身,走進別墅。


    司寧看著那抹高大的背影,眼底劃過一抹黯然,他垂眸,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他身後的保鏢阿金語氣冷硬地道,“他從來都不認你這個弟弟,你沒必要在乎這個大哥。”


    司寧笑道,“我小時候怕他,又敬他。”


    這時,一陣風吹過來。


    阿金把他抱上車,“起風了,天冷了,我們迴去吧。”


    上了車,司寧看著開車的阿金,蒼白精致的臉浮現一絲笑,“阿金,到了m國,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阿金冷硬的臉也浮現出真摯的笑,“到了m國,你若是喜歡孩子,我們可以領養一個。”


    司寧嘴角的笑意漸濃,“好,我們就領養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砰!”


    就在這時,電光火石般,一輛從對麵正常行駛的油罐車,在快要靠近他們這輛車時,突然打了方向盤。


    阿金避讓不及,突然打了方向盤的油罐車側翻,如龐大怪獸地吞噬了他們整輛小轎車。


    滴滴——滴滴——


    裝滿汽油的油罐車,以及被壓扁的轎車,都在滴著汽油。


    油罐車的司機還沒跳下車。


    唿啦——


    一團火苗燒了起來。


    很快。


    砰!砰!砰!


    連續三聲,地震一般的爆炸巨響,響徹整個天空。


    天搖地動,山崩地裂之勢。


    方圓十裏都遭了殃。


    司矜晏和蘇染禾進入別墅沒多久,就被這陣“地震”驚動。


    司矜晏第一時間把受到驚嚇的蘇染禾抱進懷裏。


    蘇染禾卻第一時間想到了孩子,她推開司矜晏,快步衝進電梯。


    迴到二樓,本來熟睡中的兩個孩子,被突如其來的巨響驚醒,在哇哇大哭。


    他們一人抱起一個哄著。


    二寶很快就哄好,大寶卻怎麽哄都不哄不了。


    聽著大寶哇哇哭的聲音,司矜晏微眯雙眸,漆黑如墨的冷眸望向陽台,望向巨響的那個方向,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不到十分鍾,網上就瘋傳一輛油罐車側翻,壓扁一輛轎車爆炸的視頻。


    爆炸出來的汽油,噴灑到很遠的地方,附近有房子都被燒了。


    出動了幾個機構的消防員,才把火消滅。


    但油罐車和轎車,已經燒得隻剩下鐵架子,裏麵的人,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現場慘不忍睹。


    蘇染禾在手機上看到被滅了火的現場時,心口揪揪的。


    當她在另一個視頻中看到,油罐車側翻的原因時,她看到了轎車和轎車的車牌。


    那是司寧的車!


    蘇染禾臉色一陣慘白,她猛地抬頭,看向站在陽台處,了望遠處的司矜晏。


    她聲音顫抖地問,“那是司寧的車,是嗎?”


    司矜晏轉過身,疑惑地看著蘇染禾,“是司寧的車,司寧死了,你很難過?”


    蘇染禾臉色越來越慘白,“不是難過,而是……怎麽說呢,我形容不出此時的心情,很震撼,前十分鍾,我還見到他,他活生生的,十分鍾之後,他就連個灰都找不到了……”


    “我看了視頻,那輛油罐車為什麽會突然就打方向盤,他又沒有搶道,他那個道對麵也沒有逆行的車,就算是刹車失靈了,他也不應該那個打方向盤……他是故意的?”


    蘇染禾越分析,心裏越是發寒。


    如果對方是故意的,那就是謀殺。


    對方要殺司寧!


    可是視頻中,油罐車司機是想逃的,最終逃不出來,也死在火海中了。


    很顯然,司機隻是拿錢辦事,背後一定有人在指使他這麽做,隻是他失策了,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了進去。


    一個常年跑油罐車的司機,一定知道車禍會給自身帶來什麽樣的傷害。


    可對方還是這麽做了,想必指使他這麽做的人,給了他很多很多的金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給了足夠的錢,就能誘惑到人,忘了自己的性命。


    能拿出來這麽多錢,讓司寧這樣慘死的人,會是誰?


    蘇染禾忽然想到了什麽,她抬頭,杏眸閃爍著顫抖的恐懼,“阿宴,對方會不會想嫁禍於你?”


    “你想多了。”司矜晏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是一樁普通的車禍。


    但他不希望蘇染禾費心神,他說:“嫁禍於我,也得需要證據。”


    當然,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司老爺和柳家,肯定是以為他幹的。


    蘇染禾心慌慌的,“我很擔心你。”


    司矜晏笑,“我在槍林彈雨中走過,什麽樣的謀殺案我沒見過?你不用擔心我。”


    ***


    司老爺和司慶國柳以歡知道司寧死後,都被震得像天塌了下來一樣。


    柳以歡得知兒子死因,死前還去見過司矜晏,她瘋一樣,一邊哭一邊失去理智地大喊:“司矜晏!一定是司矜晏!是司矜晏殺了我兒子!”


    痛哭過後,柳以歡眼底閃過一抹陰狠的殺意。


    司矜晏殺了她的兒子,她也要殺了司矜晏的兒子!


    司老爺第一反應也是懷疑司矜晏殺了司寧。


    但想告司矜晏殺人,也得拿到充足的證據。


    可當警察找到他們,告訴他們,是司機酒駕時,他冷冷地笑了。


    越是沒證據,這件事越有可能是司矜晏做的。


    司矜晏連二把手都能拉下台。


    司機是不是酒駕,全憑他說了算。


    因為司機都被燒成灰了,死無對證。


    司老爺狠狠地攥著拐杖,渾濁的眼底一片幽冷。


    這件事最終在網上發酵幾天,熱度就降了。


    畢竟車禍爆炸,和小區爆炸著火這種新聞,在網上見多了。


    也似乎是有人故意壓下去,這場爆炸中,死的誰都不知道。


    但蘇染禾的心情,卻過了好幾天都沒有平靜下來。


    司矜晏看她這幾天因為司寧的死而悶悶不樂,他吃醋了。


    今天看到她吃飯又吃少了,他冷著臉淡淡地道,“你現在要喂養兩個孩子,你不多吃一點,奶水夠嗎?”


    蘇染禾說,“不夠可以吃奶粉啊。”


    司矜晏抬頭,不悅的眸黑沉沉地看著她,“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染禾有些不解,神情茫然,“那你是什麽意思啊?”


    司矜晏放下筷子,“自從司寧死了,你就一直悶悶不樂,你跟他有很深的交情嗎?”


    “我跟他沒交情,我隻是覺得……大寶太可憐了。”


    蘇染禾不想去這麽想,可她根本就控製不了自己,她跟章雪說過這事,章雪說她,可能是患產了產後抑鬱症。


    司矜晏一聽,冷冽地問,“大寶有什麽可憐的?”


    “那麽小就沒有了爸爸……”


    “蘇染禾,你是承認大寶是司寧的了?”司矜晏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蘇染禾,“沒生的時候,你是怎麽說,你忘了嗎?”


    “可事實司寧就是大寶的父親啊。”蘇染禾自己都不知道,這些天的悶悶不樂是因為司寧的死,還是因為看到了那份親子鑒定報告。


    沒看到報告之前,她還能自欺欺人,說孩子是她的,不是司寧的。


    可親子鑒定報告出來,她無法再自欺欺人。


    大寶就是司寧的。


    “你是不是要因為司寧的死,一直悶悶不樂下去?你是不是要一輩子都覺得大寶可憐?”司矜晏臉色陰霾,“要是這樣,我幹脆現在就把孩子掐死,讓他跟司寧在黃泉路上相遇,這樣他就不會可憐了。”


    蘇染禾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司矜晏,“孩子沒了父親,已經很可憐了,你怎麽還說這種狠毒的話?”


    “孩子沒了父親?那我現在算什麽?”


    “……”蘇染禾被問得一愣。


    司矜晏拿過搭在椅背的外套,帶著一身寒氣走出餐廳。


    劉素珍正好喂好孩子下樓來,看到司矜晏陰鷙著臉走出餐廳,然後走出別墅,她心裏咯噔一下。


    她趕緊走進餐廳,問蘇染禾,“染染,你跟晏晏吵架了?”


    “媽,你喂孩子了?”蘇染禾眼眶微紅。


    “喂飽了,他們都睡了,你三個小時再吸奶就行。”劉素珍看著蘇染禾紅紅的眼睛,“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我隻是說大寶沒了父親,很可憐……”


    “哎呦喂,你怎麽可以這樣說?”劉素珍已經知道蘇染禾試管的事,也知道大寶是司寧的骨肉。


    不管是誰的骨肉,都是她的外孫,她一樣那麽疼愛。


    劉素珍緊緊地皺著眉頭,“宴宴知道孩子不是他的,還讓你生下來,而且還留在身邊養,說明什麽?說明他把孩子當成親生的,你卻在他麵前說這樣的話,這不是不領他的情嗎?你這話,就像拿刀子在割他的心髒啊,得鮮血淋淋了。”


    訓完蘇染禾,劉素珍無奈地搖頭,“他當父親的,都不嫌棄孩子不是他的,司老爺和司寧的母親那樣對他,他都能留下孩子,說明他胸襟大,也說明他愛你,他把大寶當自己的兒子,你卻不把他當大寶的爸爸。兩個孩子在你們身邊一起成長,給他們同樣的愛,根本就不存在可憐之說。染染,你怎麽越來越糊塗了啊?簡直是一點智商都沒有了。章雪可能說對了,你這是產後抑鬱症,你得去看醫生。”


    劉素珍絮絮叨叨說了那麽多,蘇染禾隻聽見一句,她難過地看著劉素珍,“媽,我真的在拿刀子割他的心髒嗎?”


    劉素珍:“如果我是宴,你對我說這樣的話,我會很難過,很傷心的。”


    “我去找他說清楚,我並不是故意說這樣的話的。”拿起放在餐桌上的手機,急急忙忙走出餐廳。


    劉素珍對著她大聲道:“也不急這一時,你可以等他迴來再說啊,先把飯吃飽,現在又中午了,你得休息啊。”


    蘇染禾哪等得到司矜晏迴來。


    她一邊出別墅一邊給司矜晏打電話。


    司矜晏不聽,她就直接來到了公司。


    來到公司,也沒見到他,她隻好不停地打。


    對方不聽。


    她就發微信過去:司矜晏,你再不聽我電話,我就帶著兒子離開了!


    微信發出去很久,司矜晏也沒有迴複。


    蘇染禾又急又怒。


    她打給時意遠,時意遠說司矜晏沒有找他,他也不知道司矜晏在哪。


    蘇染禾隻好離開公司。


    走出東燁大廈,她見到了陸宸雋。


    陸宸雋的車,停在了東燁大廈前,他站在車頭前,顯然是在等她。


    蘇染禾走過來,冷聲開口,“陸宸雋,跟蹤我很有意思嗎?”


    “我沒有跟蹤你,我是想去找你,就看到你開車來到東燁,我就一路跟過來。”


    “找我又是說些無聊的話?”蘇染禾譏諷。


    “你知道你爸是怎麽死的嗎?”


    蘇染禾心頭一緊,“你什麽意思?”


    “陪我吃頓飯,我把我知道的,都跟你說。”陸宸雋打開車門。


    蘇染禾白了他一眼,“有病。”


    轉身就要走,陸宸雋卻看著她的纖瘦背影,不急不慢地道,“你爸爸的死,跟司矜晏有關!”


    蘇染禾腳步一頓,猛地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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