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救我啊,大哥不在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呀!”陸效斌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著至親之情,他看到錢掌櫃的大手,似乎都快要聽到自己頭骨碎裂的聲音了。


    陸抒文心急如焚,的確,自己也隻有這個兄長了,雖然怒其不爭哀其不幸,但是畢竟隻有這一個兄長了。陸抒文此時內心正經受著煎熬:說,則自己就會捅個大簍子。不說,自己唯一的兄長將立斃在自己眼前,百年之後自己又該怎麽去見列祖列宗?


    “說!”錢尚仁見陸抒文又心急又猶豫,見多識廣的他知道陸抒文正在心理最後一道防線掙紮。於是一聲震吼,震動鼓膜。陸效斌被這一聲震吼,嚇得不敢再有一聲言語,渾身癱倒在地,兩股之間一灘熱流透過褲子流在了地上。


    這時賀雄一本正經地說道:“那什麽陸盟主是吧,我也覺得你應該說清楚。我看錢掌櫃不是在開玩笑,而且你更應該說清楚的是武當派席禎跟這件事到底有沒有關係,因為我也沒有開玩笑。當然除非你覺得你們四個能抹平隱霧山莊和我們。”


    “當然,還有我們三兄弟,不為別的,大丈夫恩怨分明,錢掌櫃是個可以結交的人物,僅此而已。”蘇元近一步,靠著錢尚仁,手摁著劍柄說道。


    陸抒文閉上雙眼,臉上表情十分複雜,賀雄又說道:“你可以慢慢想,我武功自然不如你,但是我可以撐上三百招。而錢掌櫃和蘇家三兄弟,不需要兩百招便能解決另外你們三個老家夥,你大可以慢慢想。”


    陸抒文睜開眼,眼裏早已沒有了剛才的銳氣,他長歎了一聲道:“也罷,錢掌櫃,你是生意人,那我們就做筆交易如何?”


    姚廣孝三人聞言,連忙要勸阻,陸抒文一揮手道:“諸位,他是我如今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置他的生死而不顧。”


    姚廣孝三人再不敢多言,骨肉至親,誰也無法割舍。錢尚仁點點頭朗聲說道:“既然是談生意,那就要公平買賣,你且說說你能給出什麽,是否值得這一條命,我再定奪。”


    “你們放了我哥哥,我可以迴答你們三個問題,否則……”陸抒文言語突然犀利起來,眼神也陡然間寒銳無比,迸出一道精光,讓人不寒而栗。“否則,你們大可以一掌將其斃命,然後我必定血洗隱霧山莊,雞犬不留。”


    錢尚仁,賀雄對視了幾眼,錢尚仁微微點頭道:“好,那請陸盟主告知在下,家兄因何而死?”


    “因為他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


    “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事情?”


    “看到了有人殺人。”


    “那我兄長死於何人之手?”


    “我並未在場,事後也沒有過問,因而不知道。”


    蘇元心中一急連忙問道:“錢惟仁看到了誰殺了誰?”


    陸抒文冷冷說道:“這是第四個問題了。”


    賀雄有點惋惜地歎了口氣,從錢尚仁手中接過陸效斌說道:“我們是講信義的,既然三個問題問完了,令兄自當還給你。隻是又兩件事務必跟你說清楚,第一,以後別讓我再抓到他,也希望他不再作惡。第二,你也大可以前來隱霧山莊尋仇,我賀雄定在此恭候大駕。”說完隨手一扔,像是仍一袋枯草似的將陸效斌扔向陸抒文。


    陸抒文飛身接過,同時雙手一托,將陸效斌穩穩地丟給了姚廣孝。同時雙手運足內力,雙足在地上一點,猶如離弦之箭,雙掌向錢尚仁打來。這時候,賀雄也同時一躍而起,雙掌迎著陸抒文對了一掌。轟的一聲巨響,賀雄疾疾退了十數步才穩住身形。陸抒文也借著賀雄的掌力,向後一個空翻,迴到姚廣孝的身邊。


    賀雄哈哈一笑道:“陸抒文,早就料到你會有這麽一手,怎麽,現在就迫不及待了?”錢尚仁與蘇家三兄弟見陸抒文動手,也分別圍在賀雄身邊,亮出兵刃,準備一場大戰。


    陸抒文往後空幾個翻騰,落地後也退了幾步方才卸去賀雄的掌力,虧得姚廣孝等扶住,才不至於摔倒。陸抒文登時雙手不住的發抖,賀雄的掌力驚人,陸抒文不住的暗自稱讚。


    陸抒文見賀雄依舊談笑風生,不由得心中也暗自稱奇,隻得恨聲道了一聲:“叨擾了”便恨恨率姚廣孝等轉身離去。


    陸抒文一走,蘇季歡唿雀躍,拍著賀雄大叫道:“賀前輩威武,居然一掌震退陸抒文,賀前輩太厲害啦。”其餘眾人也被蘇季感染,都露出勝利的微笑來。隻有賀雄,突然渾身一軟,一口鮮血噴出,癱倒在地。


    眾人瞬間慌了神,連忙七手八腳抬著賀雄來到內廳。半個時辰過去,賀雄終於幽幽醒來,慘然一笑道:“老了,越來越不中用了,這陸抒文武功的確是高,的確是高啊。”


    蘇元詼諧歎了口氣說道:“老東西啊老東西,你也會認輸?你震三山賀雄威名震天下,如今也認輸了?”


    賀雄白了一眼蘇元,咳嗽幾句有氣無力罵道:“你個小兔崽子,我好歹一直幫你,你怎麽可以這樣跟我說話,看來你是欠教訓了。”


    蘇元嬉笑著一張臉說道:“如此,那也得等你傷愈吧,再說了,你也不嫌臊得慌,居然對掌會輸給那個陸抒文。”


    錢尚仁站立一旁,也是驚的非同小可。他隻知道賀雄和武當席禎關係匪淺,但是沒有想到二人之間竟如此莫逆。


    蘇季見錢尚仁發呆,便上前笑道:“錢掌櫃,見怪不怪吧,這兩個人在一起就是這樣,你也別覺得驚訝。”


    錢尚仁府上多的是奇珍異藥,更兼又有醫者在家中常駐,一群人熬藥的熬藥,生火的生火,做飯的做飯,倒也井井有條。


    蘇元雙手抵住賀雄雙手,內力源源不斷輸入賀雄體內。待真氣流過一周天,又全身推宮過血。不多時,待二人都大汗淋漓的時候,賀雄臉色也紅潤了起來。


    “恐怕我們要在這隱霧山莊住上一段時間了,老東西你逍遙自在的日子要登上一段時間了。”此番用去太多內力,蘇元也是坐在床前,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幽幽說道。


    錢尚仁抱拳謝道:“多謝賀大俠相救之恩,使我隱霧山莊幸免大難,錢某感激不盡。賀大俠且寬心在鄙莊小住歇腳,錢某人將好好款待賀大俠,以感謝大恩大德。”


    賀雄正要說什麽,莊丁送來飯菜。蘇元連忙製止道:“賀大爺內傷未愈,應當以清淡之事為主。切忌葷腥,切忌酒類,你等且去熬些素粥和些許滋補清湯青菜來伺候賀大爺享用。另外再另置一桌到房間來,酒肉就我等共享。”


    賀雄心裏那個氣啊,頓時泛起白眼就準備開罵,誰知一動牽動內傷,又不住的咳嗽。蘇元一臉壞笑地說道:“怎麽樣,你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所以要一個房間共食。”


    須臾,賀雄看著自己眼前的那些素粥和青菜,又看著隔壁桌上大魚大肉,不由得一邊咽口水一邊不斷地唿天搶地道:“天呐,這小王八蛋是個沒良心的東西。我老賀數次臨危之際救他於水火之中,沒想到這沒良心的竟然這樣對待我。等我好了起來,我非要揍那兔崽子屁股不可,那時候天呐,你可不要責怪我老賀呀。”


    蘇元端起酒,與眾人一一碰過,美滋滋地呷了一口,一臉的陶醉感,深深地感歎一聲道:“一日不飲,渾身不自在,今得美酒佳釀,我當感謝錢掌櫃美酒相待。更要感謝賀大俠舍己為我,甘願落入清淡之中,賀大俠真乃真丈夫是也!”


    眾人被蘇元這話還有這表情逗的哈哈大笑,唯有賀雄,看著滿桌子酒肉,不住地咽著口水又心不甘情不願地喝著素粥。一時間,觥觸交錯,歡聲笑語,似乎早就忘了剛才的數番惡鬥。


    人雲,大難之後的人,總會放肆放縱,這話用在他們身上,再也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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