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言,為人惡者,心中即惡;為人善者,心中即善。此言之意就是說,但凡為惡之人,都是因為心中存有惡念,因此在他們心裏邊沒有善念之分,或唯利是圖或為功名所累而無君無父,唯有自己而已;而為善之人,心中定是善念使然。所謂真善美,便是如此。


    這姚廣孝本是天資聰穎之人,少時師從子陽子學道,習得一身武藝。然此人學道,並不是為了弘揚道法,承繼正統,而是生了歪心思,遂出家白馬寺為僧。就算是背叛道門轉而從釋,隻要心中有佛念、善念也未嚐不可。自姚廣孝得袁榮推薦以為燕王賞識,便嶄露頭角,為燕王出謀劃策,確實是為了清除前元而做了不少貢獻。然而當太子朱標薨,太祖子孫各自覬覦東宮之尊明爭暗鬥。


    燕王朱棣,自小便隨父從軍,大小數百戰,屢立戰功,因此軍中威望最高。太祖上位後,為防子嗣自相殘殺,便立下嚴規:王子守國門,封為藩王,未得詔書不得入京,違者便是謀逆。


    自朱允炆封為皇太孫,入主東宮,其諸叔伯兄弟便都覺不滿,燕王更甚。因此在姚廣孝的建議之下成立“麒麟會”,廣為籠絡江湖豪傑以為己用同時又鏟除異己。“麒麟會”在各省皆有分堂,通歸馬三保節製。因此,一時間風頭正盛。


    且說姚廣孝進得浮梁縣城,得見袁珙和邱烈。袁珙和邱烈急問景德鎮一行情況如何,姚廣孝本欲原本相告。但是轉而一想,若是將自己被黃圭唬住之事亦托盤而出,那必為二人恥笑。於是便將這一行告知二人,之是未將黃圭虛張聲勢之事明說,隻說席禎已然不知何故泯然眾人,而黃圭攜眾人守護左右。而自己又不便打草驚蛇,便迴來與二人商議計策。


    邱烈說道:“區區黃圭,身邊能有什麽高手?不如暗自潛去,除去心中大患,豈不是更好?”


    袁珙深以為意,姚廣孝說道:“不可,上次鄱陽湖之戰,王爺以退為進,自去羽翼方幸免於難。如果我等再不思慮再三而貿然行事,一旦有失,那王爺可就沒有退路了。我等身為臣子,當為主上排憂解難,想到主上未曾想到的事,方可無虞。”


    邱烈便說道:“我們如今行事,卻是以江湖人的身份行江湖之事,隻要不碰及朝中之人,便可高枕無憂。即使對方明知我等意圖,但是卻也沒有證據能將我們和王爺怎樣。”


    姚廣孝點頭道:“邱兄所言不差,故而,我們碰不得黃圭極其從人,若非要如此,隻有遣心腹之人為之了。”


    三人各絞盡腦汁,尋找突破口。


    時間如梭飛快,轉眼就到清晨,裴鳳經過一夜的休養,已恢複八九成功力。這一來年輕,二來內力也提升很快,因此恢複也快。三人辭別彭老漢,往浮梁走去。阿虎自是不舍彭老漢,但眾人都說此去浮梁,隻是前去遊玩,不日便可迴來。如此哄了半天,阿虎才依依不舍隨著裴鳳和黃圭踏上路途。


    “席…阿虎啊,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個姓朱的公子?”黃圭還想再嚐試,裴鳳示意沒用的,但是黃圭依然不死心道:“那個朱公子要我帶句話給你,你還記得八拜之交麽?”


    “八拜之交?什麽八拜之交啊?”阿虎一邊玩弄著手上的狗尾巴草,一邊極不情願地問道。剛離開爺爺,阿虎的心裏極其地不舒服,因此感覺最有意思的就是手裏的狗尾巴草了。


    黃圭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又問道:“那你迴想一下,最近是不是跟很多人打過架,還流了很多血?”


    一聽到打架和流血,阿虎的眼神一下子驚恐起來,他不住地搖頭躲在裴鳳的身邊。


    黃圭又將斜插在腰間的判官筆遞給他說道:“昨天你說見過這件兵器,想不想玩?”


    阿虎漸漸地放下防備,伸手怯怯接過判官筆,此時判官筆比狗尾巴草更好玩。阿虎拿著判官筆,開始學著黃圭的模樣揮舞著,嘴裏還嘟嘟囔囔地說著聽不清也聽不懂的話。


    黃圭正想著該怎樣去刺激他,這時候路邊的草叢中突然竄出一條細長的小蛇。黃圭靈機一動,慌忙躲到阿虎的旁邊,驚恐地指著小蛇說道:“有蛇,有一條毒蛇。”


    阿虎順著黃圭手指的方向望去,眼神中忽而閃過一絲精光,左手判官筆驟然打去。判官筆攜帶者風聲,瞬間就將小蛇的頭釘在地上,小蛇痛苦地蜷縮著滾動。同時阿虎反而譏笑道:“黃大哥,你怎麽連一條小蛇都怕啊!”


    裴鳳驚訝地和黃圭相視,瞬間二人都看著阿虎,阿虎被他們的眼神瞧的很是不自在。


    “阿虎,你還記得你剛才這招叫什麽?”裴鳳似乎又看到了一絲的希望,急忙抓著阿虎的雙肩問道:“你還記得你身上的其他武功麽?”


    “武功?什麽武功?”阿虎撓撓頭,見黃圭從小蛇身上拔出判官筆,順手在草地上將筆上的汙穢擦洗幹淨說道:“難道這就是武功?我也不知道我會武功呀!”阿虎歡唿雀躍,像是發現了什麽似的又說道:“這好像沒什麽稀奇的,不過你們昨天打架的時候,你們打架的樣子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還有那個戴麵具的壞人,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裴鳳裝作驚訝地說道:“是嗎?阿虎真厲害,不過我不相信,我都覺得那個人那麽快,你怎麽能看得清清楚楚呢?”


    阿虎鼓著腮幫說道:“那是你笨,那個人打架沒什麽稀奇的,也很慢。他左手出了,我都知道他下一步右手要怎樣。隻是你們太笨了,看不到而已。”阿虎越說越有點得意洋洋。


    此時裴鳳和黃圭的心裏是十分震驚的,阿虎不止一次跟裴鳳說過他能看清楚裴鳳的一招一式。同時昨日阿虎一直在旁邊提示,裴鳳才能如虎添翼,而阿虎的提示居然絲毫沒有差錯。他們都知道,在阿虎的內心,依然保留著本性,就像剛剛打死小蛇,這些都是下意識地行為。


    想到這裏,二人心情又開始開朗起來,想來此行定能找迴昔日笑傲江湖的席少俠。兩人懷著心事,都希望能早日到達浮梁,都希望能遇到彭老漢心中的神醫,都希望能將席禎醫好。


    阿虎不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隻想著早日能迴到爺爺身邊去。於是三人一番沉默,複向浮梁而去。


    這邊廂,袁珙和邱烈在姚廣孝的一再說服之下,三人也並行往景德鎮而來,他們也正要借此行徹底擒殺席禎。三人三匹快馬疾行,在他們之前還有數騎前哨。一路之上,早行的人兒都被他們的氣勢所驚嚇,都不敢當其鋒芒。


    路過一片林蔭,這時候的太陽開始快速變熱。林蔭的左邊有一株數人合抱的大樟樹,枝繁葉茂亭亭如蓋。有幾個放牛的孩童們正在大樟樹下避熱,孩童們的天性純淨,圍在一起就有數不盡的遊戲。此刻他們正玩著過家家的遊戲,一個女娃娃想來是眾多男伴中最受歡迎的人,都想和她扮演一對兒。可這女娃娃誰都不要,唯獨就要和坐在大樹另一邊看書的小孩兒扮演夫妻。男孩兒似乎不屑,隻專注讀書,女孩兒不免失望,大哭起來。


    “小妹妹,你為什麽哭呀?是誰欺負你了呀?”裴鳳一臉和藹,拾起女孩兒哭鬧之時丟掉的花圈兒戴在女孩兒頭上問道。


    女孩兒一邊哭抹著眼淚一邊指著男孩兒哭訴道:“是他,是風哥哥欺負我,他不肯做我的新郎官兒,就是他。”


    小男孩兒才放下書本,一臉無奈地說道:“老師說光陰如梭,要我們珍惜時光好好讀書,將來長大了才能為國家為百姓做事。所以不是我不肯跟你玩兒,是我要讀書,將來為國所用,你懂嗎?”


    裴鳳看著小男孩兒一臉堅毅地表情,瞬間呆住,這眼神,這表情,多像當時的師叔啊!可如今呢?又從小女孩兒對小男孩兒的事兒想到自己對席禎,內心是百感交集,這種心思,她是最懂得的。


    正要出言寬慰,幾聲急促的馬蹄聲踏破了此間的氣氛。轉眼間就見到五人五騎正迎麵疾馳而來。當他們經過裴鳳的時候,眼神不住地往裴鳳三人身上瞟去。待五人走過,不一會兒五人又再度反轉,圍向裴鳳三人,一聲怒吼說道:“正是他們三人,真是無巧不成書啊,踏破鐵鞋無覓處,我們也懶得再打探了,困住他們,等莊主一來,他們插翅也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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