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鳳一個勁兒地認錯,韓三童沒有說什麽,大家都知道裴鳳現在的心思,賀雄卻是隻顧著吃喝。


    不多時,遠處街上傳來一聲炸雷似的怒吼:“我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打老娘的人。”四人聽到聲音,先是一愣,隨後賀雄慌忙放下手裏的酒菜,大袖一抹,兩眼開始慌亂起來,四處尋找躲避的地方。


    韓三童更是楞住了,慌忙打趣道:“老賀,你慌什麽?”


    賀雄一句話也沒有說,噌的一聲一個急跳,躲到了櫃台後麵。大家都驚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酒一句聲音就能讓大名鼎鼎的賀雄如此慌張?因此也更加讓大家覺得有興趣,要看看來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很快,三人便在酒樓的門前看到了以為中年美婦:略有一些發白的頭發,年紀約四十上下,體態卻是非常地婀娜,圓圓的臉蛋兒上年刻畫了一些歲月的痕跡。但隱約可以看得出來,年輕時定是一個美豔一方的絕美人物。隻是腰間係著圍裙,雙手叉腰的姿勢也頗有些鄉下悍婦的姿態。旁邊站立者,正是剛才被裴鳳削去頭皮的那個家夥,正得意洋洋地指著裴鳳說道:“幹娘,就是她。”


    那婦人一臉鄙夷說道:“你連個女娃娃都打不過,還被別人修理,真是丟盡力臉。”說完便徑直朝裴鳳走來。


    裴鳳見美婦前來,右手不自覺的往短劍按去,準備隨時拔劍。韓三童裝著沒有看見,隻是一臉悠閑地喝著酒,示意裴雲不要管。


    那美婦人來到裴鳳身邊,端詳了一陣說道:“的確是個美人坯子,剛才是你將我兒打傷的?”


    裴鳳睥睨了一眼那人,冷笑道:“口出汙言穢語,行為下作,我還真後悔隻是削去他的頭皮,沒有將他刺幾個透明窟窿。”


    那婦人聞言,轉身一個耳光甩在那人臉上怒喝道:“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我平時是怎麽教你的?”


    那人捂著臉弱弱的說道:“幹娘,你怎麽打我,我是被欺負的。”


    婦人隨後轉過頭麵對著裴鳳冷冷說道:“不過我的孩兒,我打可以,別人卻是打不得。”話音剛落,右手利爪橫掃,往裴鳳胸前抓去。這一出手,端的了不得,這爪功也是十分蠻橫,爪風內力十足,像極了一個鑽研武學數十年的高手。


    裴鳳慌忙之間連忙後退,同時短劍出鞘往那婦人右手砍去。那婦人右爪突然變招,一收之後竟然避開劍鋒,重新往裴鳳天靈蓋抓去,同時左手為掌打向裴鳳右肩。出招變招的速度端的是極快,裴鳳不意對手出手如此之快,一聲嬌喝,忙退了四五步,同時將腳下的凳子踢飛,打向那婦人。


    婦人一聲冷哼道:“好劍”手上卻絲毫不閑著,左手單掌開碑,硬生生將凳子劈為兩半。同時身法快如閃電,形同鬼魅緊貼而上。兩人在店中騰挪閃跳,不一會就鬥了十餘迴合。那婦人一邊出手一邊說道:“好功夫,難怪敢出手打人,想來仗著自己有幾手三腳貓的功夫便不把我們這些鄉下人放在眼裏了,今天須讓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一邊說,一邊一招快似一招往裴鳳逼去。


    裴鳳也不甘示弱,出手還擊也開始招招狠辣起來,竹葉青的名號可不是白白得來的。隻見裴鳳長劍也已經出手,兩柄劍攻防有度,短劍將自身護得密不透風,長劍總是能瞅準時機攻向對方。這一時半會兒,婦人竟然也那她沒有辦法。


    裴鳳一邊打,一邊內心暗自稱奇:想不到這鄉下之地,竟然隱藏如此高手,隻是這身法招式,卻是眼熟的很,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那婦人招式越發地快了起來,一時間裴鳳竟然也那她沒有辦法,好在裴鳳經過這幾個月的鍛煉,心態也成熟起來。麵對這樣的對手,對方招式越快,她越是沉著冷靜,雙劍出手也越發的有度。雙方在瞬間又鬥了數個迴合,難分難解。那婦人也不再言語,表情也越來越凝重,想來她也沒有想到這小小的女娃兒竟有如此功力。


    然而,裴鳳的江湖打鬥的驚豔畢竟比這婦人要豐富地多。就算是婦人功力略高,知識長期居於鄉間,又不經常顯示武功,因此又鬥了十餘迴合,便慢慢敗下陣來。裴鳳瞅準時機,短劍長劍一揮,逼退婦人兩步,短劍驟然出手,直刺那婦人眉心。


    眼看著短劍就要刺中那婦人,那婦人已然沒有還手的餘地,隻有閉上眼等著這一劍。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得韓三童一聲斷喝:“住手”,便發現韓三童如離弦之箭伸出二指夾住了裴鳳短劍,此時劍尖離婦人的眉心已不足兩寸。


    裴鳳一劍沒有刺下去,被韓三童擋住,不由得疑惑不解地問道:“大師伯?”隻見韓三童緩緩放下劍尖,眼神示意了裴鳳一下,轉身朝婦人微笑道:“這位大嫂,請聽在下一言,你們所發生的事情在下雖然不知全麵,然而我相信我的師侄女不會仗藝欺人。”隨後一頓,又高聲說道:“不過這位大嫂,我們也是無心之失傷了你家公子,如果我能交出一人,還請大嫂能平息心中怒火。”說完,也不管那婦人是否同意,隻是高聲喊道:“老賀,你說是不是?”


    隻見賀雄急忙從櫃台後麵跳了起來,大聲罵道:“你這悶葫蘆,還講不講義氣了,有難了就把我抬出來,認識你我真是太不幸了。”但是又突然意識到自己顯露了行跡,又慌忙躲迴櫃台後麵去了。


    這賀雄一說話又躲迴去,卻是被那婦人瞧的一清二楚,那婦人一臉驚訝不可思議地驚訝,又忽而轉為一臉的憤怒。也全然不顧眼前的情況,大吼一聲:“賀雄,你還想躲老娘躲到什麽時候?你給老娘出來。”一邊吼一邊往櫃台走去。而後伸出手,竟然像老鷹抓小雞一般地揪著賀雄的耳朵拉了出來。


    裴雲一臉的驚訝,不知道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子,裴鳳倒是想過來了,這婦人的一招一式為何那麽眼熟,不正是賀雄的手段麽?看來這婦人和賀雄隻見定有一段不解之緣。


    這時,眾人的眼前卻出現了滑稽令人噴飯的一幕:那婦人一邊揪著賀雄的耳朵,一邊罵罵咧咧。賀雄呢?像是遇見了貓的老鼠,一邊雙手護著耳朵一邊不停地求饒:“哎喲,你輕點兒,這讓人看見了,還不笑掉大牙?我這以後怎麽在江湖上行走嘛。這麽多年了,你這脾氣能不能改一點,哎喲哎喲,痛啊,你輕點兒,輕點兒。”


    韓三童他們見此景,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迴到座位上竟然喝起酒來。那婦人見賀雄不住求饒,手間忍不住一鬆。賀雄立馬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跑到韓三童身後,恨恨說道:“悶葫蘆,你看,我藏得好好地,都是你惹出來的事兒,你得幫忙擺平咯。”


    那婦人也一言不發,坐在韓三童對麵,眼神中帶著強烈的殺氣,隻是直勾勾盯著賀雄。韓三童悠然說道:“老賀,以我們的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隻是這清官難斷家務事,目前的情況我是愛莫能助啊。”


    賀雄氣得正欲開罵,裴雲突然說道:“賀前輩,您這是怎麽了?前兩天還說心早就飛到景德鎮了,說這裏有你一輩子最牽掛的人,還說什麽不管千裏萬裏,心都在這裏。而如今這是怎麽了?怎麽跟您前幾日說的有點不一樣了啊?”


    賀雄這迴急的滿臉通紅,竟然百口莫辯,想說點什麽卻是硬生生說不出口,急的像是猴兒撓腮一般。


    那婦人聽得裴雲如是說,臉上表情瞬間變得溫和起來,急忙抓著裴雲的手說道:“你說什麽?他真的是這麽說的麽?快說,你剛才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


    裴雲內心一陣鬼笑,表情卻裝作嚴肅無比地說道:“我怎麽敢在前輩麵前說謊?賀前輩真的是這麽說的,我妹也是聽到了的,隻是大師伯沒聽到而已。他還說……他還說……”


    “他還說什麽?快說,你快告訴我”那婦人抓著裴雲的手,越抓越緊。裴雲不由得一陣鑽心的疼地叫喊了一聲。那婦人連忙意識到自己,急忙鬆手,滿臉柔和,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殺氣,急切地問道:“你倒是說呀,他到底還說什麽了。”


    裴雲揉了揉手臂,委屈地說道:“他還說,他真後悔當年做錯了事,要不然……他說他其實很懷念在這裏的每一個日子。”


    韓三童喝著酒,眼前的一幕假裝著跟他毫無關係,心中卻不住地在笑罵道:“你這小王八犢子,還真能瞎掰。”


    可苦了賀雄,一下子居然坐在地上說道:“小娟,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那個叫小娟的婦人竟然一臉的嬌羞狀,像極了一個少女,滿臉的幸福說道:“你剛才叫我什麽?二十多年了,你剛才叫我什麽?再叫一遍。你真的是這樣跟他們說的麽?賀雄,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有我,一直有我。”


    這話一出,裴雲裴鳳瞪大了雙眼,完全不相信這一幕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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