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邊飲酒,一邊聽柳家兄弟講述這歸墟龍觸的來由。柳變清清嗓音娓娓道來:“《列子》記載,自渤海之東,行至不知幾萬裏之遙,有一大壑,其深亦不知幾萬裏。此壑為無底之穀,且通靈氣,據傳為大海之源泉。壑中生一物,名為歸墟玉龍,長約百丈,通體透明。此物身居歸墟深處,為天下至寒之物,龍觸便是玉龍的觸須。傳說玉龍以海底深玉為食,故而亦傳玉龍通靈,龍觸更是循探深玉之眼,固有去熱,延年益壽之功效。”


    “家母五年前身患怪疾,我們兄弟遍尋海外名醫,均無人能治。又兩年,柳家寨來一道人,說唯有這歸墟龍觸能醫治。在下略通文事,翻遍古籍,在一古書殘本中找到歸墟龍觸之說明。後去年有人告知在下,這龍觸世間兩處有,一處在深宮大內,一處在來客莊。並承諾若我等兄弟留下席兄,便將龍觸贈與。”柳變一口氣便將歸墟龍觸的來龍去脈說明。


    這時柳橋又說道:“今日席兄弟帶龍觸前來,著實是我柳家大恩德之人,我兄弟本應留席兄在寨中逗留些日子。隻是我柳家寨而今大敵當前,恐席兄有失,故而柳橋鬥膽,請席兄用過酒菜速速離去。若柳家兄弟隻要有一人不死,他日必將報答席兄於萬一。”


    席禎聞言說道:“柳家諸位兄長果然是性情中人,快人快語,不虧是光明磊落之人。今日承蒙諸位兄弟招待,又坦言相告,小弟武功雖不成,但也願意看看到底是誰。”


    柳橋拱手謝道:“多謝席兄,隻是我等已受大恩,豈可再有貪圖?況且這是我兄弟和來客莊之事,兄不必趟這趟渾水。更兼席兄與來客莊早有罅隙,我等又豈能讓兄再樹仇怨?”


    席禎正欲說話,忽聽得大門外飛來一物,其勢頭充滿霸氣。柳橋見狀,也是內心大駭,連忙縱身一躍,半空中接住來物,幾次翻身才將勁道卸去。眾人一看,卻是一條血淋淋的斷臂,兀自還滴淌著鮮血。柳家兄弟臉色一變,齊齊站起。


    就在這時,適才守寨門的那壯漢跌跌撞撞跑了進來,臉色煞白如紙,左手兀自捂著右手斷臂處,卻沒能止住鮮血湧出。柳橋扶住壯漢,在他身上連點幾下,緩減壯漢的疼痛問道:“三兒,是誰?”


    三兒指了指寨門方向,昏死過去。眾人正欲往寨門前去,忽然耳中又傳來一陣桀桀怪笑:“柳家兄弟,所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等卻行不義之事妄自詡為光明磊落之人。如今緊閉寨門就以為能躲得過麽?”這聲音猶如地獄鬼魅般,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話音剛落,大門口就出現兩人,一黑一白,不正是安慶追殺席禎的西域雙鬼麽?七兄弟怒目向前,柳變特意將席禎擋在身後。那西域雙鬼見桌上酒席便陰測測一笑說道:“知道大限將至,連忙吃好上路的酒菜,卻是極好極好。”


    柳儒一步上前,雙掌暗含內勁道:“閣下是來客莊人,可惜來客莊欺騙我等兄弟在前,如今又要問罪與我兄弟,著實是可恥可恨至極。”


    這時柳家寨的人都已聞得風聲,紛紛拿著武器,棍棒以及鋤頭之類的武器趕過來,圍著西域雙鬼。西域雙鬼環視一眼,依然麵無表情說道:“就憑這些人?也罷,反正無論如何,今天柳家寨不允許存在一個活物,都來了也正好,免得我兄弟倆一一去找。”


    柳家寨的村民們聞言,沒有後退,反而個個怒目圓睜,勢必要拚個你死我活方肯罷休。柳橋也挺身而出,站在眾人前麵,壓著怒火說道:“欺我無人麽?也罷,既然躲不過,我等隻有奮力一搏了。”


    正要動手,忽然柳變的身後傳出一陣聲音:“聽聞西域雙鬼今天要血洗柳家寨,不知道這件事是真還是假啊。”赫然便是席禎開口說話,同時又在柳變的掌心處用指尖寫出一個“拖”字。柳變暗自點頭,這西域雙鬼卻是聽得聲音有些耳熟。


    席禎一步走出來,與柳橋並列而站微笑說道:“雙鬼,咱們又見麵了,別來無恙啊?”


    那西域雙鬼見是席禎,也略一怔,瞬間一陣狂笑,那白者說道:“此天助我也”對著黑者說道:“沒想到我們尋尋覓覓,得來全不費功夫,今天都到齊了,免得你我兄弟再去尋找了。”


    席禎劍眉一挑,踱著步說道:“怎麽?看來你們也在找我?是也要殺我嗎?安慶一別,沒有殺了我,是不是很遺憾?你家主人恨我入骨,想來定是不想留我在世上的。不過我年紀尚輕,還不想死,如何?”


    西域雙鬼看到席禎,總覺得在他的身上有什麽變化,但是又感覺不到變化究竟在哪裏,內心也是很疑惑,因此也不敢斷然出手。同時也有點擔心和後悔,畢竟自己也太托大了,七兄弟和席禎加在一起,的確並不好對付。


    席禎又說道:“不過你們可以放心,我今天來這裏隻是做客,並不想打架。”眾人聽到這句話,心裏一片嘩然。席禎掃了一眼眾人又說道:“不過今天這裏,柳家兄弟是主人,我作為客,肯定隨主便。”


    柳橋高聲說道:“席兄弟,你且讓開,這兩個什麽鬼,相要血洗我柳家寨,也不是那麽容易做到的。”


    西域雙鬼這時也是有點騎虎難下,但是聽到柳橋這麽一說,頓時也放下心來。二人心意相通,便決定突然出手,攻其不備。想到這裏,二人相視一個眼神,突然從腰間抽出哭喪棒,挾著千鈞之力向柳橋迎麵砸去。


    柳橋不意他們突然出手,但也是反應極快,斷喝一句來得好,側身腳步一滑,避開這一擊。哭喪棒恰好在臉頰前一掃而過,帶起的風,竟然刮得臉上生疼。柳橋暗自想到幸運,好在避開這一招,要不然被砸中,非得砸破腦袋不可。七兄弟紛紛亮出兵器,一齊攻上前去。西域雙鬼也覺得此地施展不開,兩撥人瞬間退到屋外打穀場。


    柳橋與白者對了兩招,就發現這二人下手兇辣,而且內力深厚。情知不敵,大吼一聲變陣,七兄弟結陣以待。


    那二人一陣冷笑,黑者不怒自威哼了一聲說道:“雕蟲小技,區區七絕陣就想困住我們?”


    這七絕陣講究的是合力,凡入陣者,無不想著如何找到破陣之法。但這二人卻不是如此,這二人並非中原人士,也不知陣法的厲害,雖然有所耳聞,但畢竟沒有親身經曆。他二人所想到的就是,不論什麽陣法,隻要集中力量殺死一個,那麽久不攻自破。


    這二人所想,也並非沒有道理,無論哪種陣法,就像城牆一樣,一旦有一個地方攻破就必定威力大減而露出破綻。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陣法之所以為陣法,正因為是多人組成,攻擊一麵,其他方麵也不可能任由對手放縱攻擊。


    於是西域雙鬼四根哭喪棒放棄了柳橋,齊齊朝搖光位柳莊攻來。柳莊在二人合力攻擊之下,登時壓力大增,感到像是泰山壓頂一般,喘不得氣。這時天樞柳溫九節鞭一甩,帶著尖銳的風聲唿嘯而至。黑者立即左手哭喪棒一豎,擋住這一擊,但是這九節鞭可為軟兵器也可為硬兵器。這柳溫習練九節鞭二十餘年,定然不是膚淺的水平。隻見柳溫九節鞭瞬間纏住哭喪棒,往後一拉,黑者的左手攻擊停頓,右手的攻勢也有所緩減。


    柳莊的壓力頓時減輕許多,精神也為之一震,短槍若蛟龍出海盤去。那黑者畢竟是高手,瞬間手腕一沉,甩開九節鞭的纏繞,又立即朝柳莊而去,他們的意圖很明顯,是一定要先解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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