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雄一邊不停地來迴踱著步,一邊嘟嘟囔囔說:“早知道我就不接這活兒了,現在可好了,倆重傷。萬一有個什麽好歹的,我怎麽給武當交代啊。一個個的都自以為了不起,做事兒之前的不給個招唿。”俞英瞪著雙眼,看著來來迴迴的賀雄,冷不丁地說了一句:“你這晃來晃去,頭都暈啦,不是說沒什麽事嗎?”


    賀雄接到席禎的時候,席禎幾乎處於一種虛脫的狀態。與梅殷和柳家寨七兄弟的相鬥受傷不輕,再到強行趕迴寧波。所以他一進官驛,便倒下了。韓三童雖然武功蓋世,但是在武當學藝之時,他的武學成就一直都不如梅殷,梅殷的天賦,連殷梨亭有時都會自歎不如。故而適才那一戰,韓三童也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


    席禎一迴來就處於閉門養傷的狀態,所以,到現在為止,大家都不知道俞英是誰。隻有關晴,看著俞英的眼神極為複雜。似是嫉妒,又似是寬容。俞英也似乎感覺到了這種眼神,所以也一直不敢正眼看關晴。


    賀雄聽到俞英這麽一說,也是被噎住了,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時聽到一陣輕咳從走廊傳來。席禎捂著胸口有氣無力地走了過來。俞英見狀,立即飛奔過去攙扶著席禎扶到座位上。


    席禎一坐下,俞英就一連串放炮似的問道:“小淫道…….呸呸呸,席大哥,你好點了兒了嗎?還有哪裏不舒服?臉色怎麽還是這麽差?”


    此時的席禎,經過一天的修養調息,雖可以行走,但傷已然未愈,內力已然沒有恢複,所以臉色已然很差。席禎虛弱的看了一眼俞英,勉強露出笑容說道:“我已經沒有大礙了。”看到關晴端著碗朝自己走來,隨即又說道:“現在到了寧波了,你是誰家的姑娘,我可以差人送你迴去。”


    關晴端著一碗熱粥走過來,柔聲要席禎喝下。俞英看了看關晴,又看了看席禎,十分委屈地帶著哭腔說道:“我爸爸不要我,我是偷偷跑出來的,我沒家。”


    眾人愕然,賀雄不由分說把席禎拉到一旁低聲說道:“我說你臭小子,道慈溪去尋花問柳去了?哪裏拐來的姑娘家。不過說實話,你小子挺有眼光的,這姑娘真不賴,就是太調皮了。”


    席禎滿臉無奈,弱弱地說道:“你別胡說八道,我也不知道這姑娘是誰。”又沒好氣地嗆了賀雄一句:“我是在路上撿的。”


    賀雄又問道:“是誰打傷你的?聽那姑娘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柳家寨七兄弟應該沒有這個本事可以傷到你。說,到底是誰打傷你的,用的是什麽功夫?”


    席禎滿臉痛苦說道:“柳家七兄弟是真漢子,隻是那人……那人……那人我並不認識,也不知道是誰。”


    正說話間,韓三童也亦步亦趨出來。席禎見韓三童出來很是驚訝:“大師兄,你怎麽在這裏,你怎麽了?受傷了?傷到哪兒?重不重?江湖上居然有人能將你重傷?”這一連珠炮,韓三童隻是微笑了一下,滿是溺愛地看著席禎:“我沒事,你的傷怎麽樣了?”


    賀雄頓時不幹了,嘟嘟囔囔說道:“你這哥倆倒真是絕配,都傷成這樣兒了,還都滿不在乎,可苦了我了。”


    韓三童拍了拍席禎的肩膀,繼續說道:“不要太糾結過去的事,有的時候你看到的不是事情的真相和本質。要學會理解和寬容。”


    席禎自然知道韓三童說的是什麽,席禎也知道那日那個蒙麵人是誰。大師兄這麽一說,雖然他並不是完全能理解,但是仿佛也覺得此時有內情,所以並沒有接著說下去。韓三童又拍著賀雄的肩膀說道:“老賀,謝謝你這一路照看我師弟。”


    三人正說間,黃圭急匆匆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連口說著不妙。黃圭衝著眾人說道:“不妙了,昨天在慈溪,又一大批江湖人士被殺。現在江湖上都盛傳那些人被殺的時候,武當派的席禎正在慈溪。”


    眾人聞言驚唿,關晴和俞英也嚇得花容失色,甚至手中的碗都驚得摔倒了地上。席禎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他行走江湖時間不長,並不知道所謂的江湖險惡是什麽。如今發生這麽大的事兒,也不知所措。倒是賀雄和韓三童異常的冷靜。


    韓三童連忙問道:“你不要慌,先說說你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還有都有些什麽人被殺了?”


    黃圭說道:“適才我在官驛外巡查,有個自稱叫柳莊的人前來傳話的。他說昨日有海沙幫少幫主獨孤鴻、福建五行拳萬甫聲、鎮東鏢局劉堪等數十人被殺。而現在大家都在傳這些人被殺時,武當席禎在慈溪,而這些人又都死在武當劍下。所以……”


    席禎幽幽對著黃圭說道:“快,扶我去見令尊,我有要事相商。”


    四人走進內堂,朱允炆正向黃子澄請教為君之道。見四人來,朱允炆甚是大喜,以為他師兄弟二人無大礙。正準備道賀,黃圭將適才的事情說了一遍。朱允炆緊鎖眉頭,黃子澄又是一介書生,並不通曉江湖之事,也是一籌莫展。


    席禎說道:“殿下,黃大人,這必定是個陰謀。如今我們有兵丁護衛,想必江湖上的人也都知道我們又官府背景。但是兵丁能防明槍卻躲不過江湖人的暗箭,我和大師兄如今又都受重傷,不能迎敵。為今之計,唯有先撤。等來日查清此事內情,再將陰謀公諸於世。”


    朱允炆和黃子澄聽了,覺得這是目前最佳選擇。於是朱允炆說道:“大哥,為今之計,你看怎麽辦,我們怎麽撤,都聽你的。”


    席禎斬釘截鐵說道:“還是用宣城的老辦法,金蟬脫殼。隻是這次我們不走陸路迴京,而是走水路。請殿下速派兵士前去寧波府,要他們秘密準備一艘船,然後嚴令他必須在官驛增加兵士護衛,嚴守三天。我們今夜就由水路出發迴京。”


    眾人都覺得此計可行,朱允炆也立即派人前去府衙傳話。賀雄很開心地拍著席禎的胸脯說道:“你小子不錯,武功雖然差了點,但是腦子夠用。”席禎聞言也是苦笑不迭,心中也不斷陷入沉思:這是個什麽樣的陰謀?誰是主使?要達到什麽樣的目的?這一切的一切,太多的問號,恐怕要等到將來一一捋清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確保朱允炆和黃子澄的安全,因為難保這個陰謀當中是有人要做朱允炆的文章。


    想到這裏,席禎心裏再次咯噔一下:適才黃圭說那些人是死在武當劍法之下,難道是他下的手?不可能,但是除了他還會有誰?還會有誰能做到?隻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到底是有什麽苦衷?席禎又想起出發寧波前梅殷說的那句話:倘若你我二人今後刀兵相見,切不可手下容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想到這裏,席禎頭痛欲裂。他痛苦地抱著自己的頭,不停地拍打。眾人見狀,不知該如何處置,正一頭霧水之時,席禎啊地大叫一聲,一口鮮血從喉嚨噴湧而出,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眾人這一驚嚇可不小,饒是賀雄反應極快,連忙將他扶起,為他輸入真氣。須臾,席禎幽幽醒來,望著身邊的大師兄,無比淒寒的說道:“大師兄,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眾人都為他醒來而竊喜,卻又被他這一連串的為什麽問得雲裏霧裏。倒是韓三童好像能洞察一切似的,抱著席禎輕聲安慰道:“沒事的,你本是個善良的人,本想縱情江湖山水,做個逍遙的人不理會這江湖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和爾虞我詐。而今這一切的一切都要你來麵對,的確是難為你了。相信我,這一切都會過去的,都會真相大白的。”


    席禎無力的癱倒在大師兄的懷裏,像是個孩子般,清淚漣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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