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絡腮胡見同伴斃命,內心悲憤異常,發出一聲怒吼,吼聲雄渾有力震的周圍樹上的積雪紛紛掉落。同時縱身至兩番僧前,雙手在懷中一模,揚手打出。那二番僧見狀,以為是暗器襲來,立時用雙手護住門麵。豈知並無暗器,且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絡腮胡再次一聲怒吼,身法極快淩空一月,左右兩掌用盡全身力氣,擊打在兩番僧頭上,登時腦漿迸裂,立時斃命,現場尤為驚駭。而這一擊,也大大出乎那和尚意料之外,但同時也看到了破綻,那和尚一雙肉掌,青筋暴起,飛速打在絡腮胡胸前。壯漢跌撞在背後的樹上,餘力把碗口粗的樹幹折斷後跌倒在雪地中,不省人事。


    見此狀,那少年反而出奇的平靜,一語不發望著那和尚,倒是黃子澄,望向怪笑走向自己的和尚,怒眉倒豎,喝道:“賊子,報上名來,老夫今日死則死矣,隻要你放過我家少主人,老夫九泉之下,森羅殿中不計你恩仇。”那和尚緩步走向一老一少,桀桀怪笑道:“貧僧殺人無數,欠下血債不勝枚舉,亦不在乎你計較不計較了,你黃子澄死不足惜,我要的,就是你家少主人。”近前雙掌緩緩平舉,繼續陰笑道:“不過看在你黃子澄忠義無雙的份上,告知你也無妨,貧僧道衍,你們二人去閻王殿告狀去吧。”那少年依然心靜如水,輕聲對著黃子澄說道:“死則死了,隻是再也聽不到恩師的教導了,來生再做老師的學生,再聚師生之誼。”旋即閉上雙眼,俊朗的臉上剛毅無比迎著道衍那雙肉掌而去。


    道衍正待擊掌,忽而聽到身後傳來歌聲,歌曰:生死為哪般?功名利祿還。會須當挽座,把酒共言歡。道衍心中一凜,思道:難道有高人在場,我居然沒有發覺?想來此人武功遠勝於我。隨即收掌,雙掌橫胸,後退數步,尋聲望去。黃子澄和那少年聽得有人,亦自內心一喜,睜眼尋聲望去。三人卻見一少年,一手執鐵扇,一手執葫蘆,吟唱著歌緩緩而來,正是隱藏樹後的席禎。


    “原來有高人在場,不知少俠尊姓大名,貧僧來日拜會”不知是敵是友,道衍隻得說些場麵話。


    席禎雙眼掃過黃子澄和那少年,黃子澄此時眼神帶著激動和渴望,而那少年雙眸依然深邃平靜,波瀾不驚。


    “在下隻不過是個過路的野鬼,渴了就尋點酒喝”席禎揚了揚酒葫蘆,“隻是不小心撞見了和尚要殺人。”


    “少俠要管閑事?我觀少俠武功縱是不弱,但是我道衍雖少行於江湖,卻也不是輕易可以打發的。”道衍全身警戒,欲繼續探聽敵友虛實,雙掌平放,暗自催動內力於雙掌。


    “過獎,在下江湖無名小輩,隻是看這幾人衷心護主,不惜一死”隨即又指向黃子澄“而這位老先生絲毫沒有武功,卻也不懼一死護主,實在令我敬佩。”席禎朝黃子澄拱手道。那黃子澄也不知虛實,卻拱手還禮。


    “哈哈,少俠果然性情中人”道衍笑道:“隻是不知尊師何許人?”


    “都是江湖落魄人,談什麽師承?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師能否聽在下一言?”


    “你且說來聽聽”


    “大師既然是出家人,持貪嗔癡戒,為何又犯下殺孽,翌日不知大師怎麽麵對佛祖?而這幾位又有何過錯,以至於大師為其掌下超生?我看這幾位也並非大奸大惡之徒。”席禎娓娓道來。雙眼再次向那少年看去,見那少年依然波瀾不驚,內心敬佩之心不禁油然而起。


    “嘿嘿”道衍陰測測幹笑了兩聲“少俠的意思,就是一定要插手了,既如此,他們的姓名,就看你我之間了。”言罷,尚不等席禎答話,雙掌一錯,唿的一聲掌風如雷,身形宛若鬼魅,欺身而上。


    這一掌襲來,席禎登時知道厲害,不敢大意,一側身,手中鐵扇直點,竟是判官筆打穴的手法,朝道衍肩井穴點去。誰知那道衍未及招式用老隨即左掌化拳,朝席禎丹田擊去,同時右掌變爪,爪峰朝席禎胸前橫掃。道衍眼看席禎避不過去,內心狂喜,內勁瞬間增加了幾成功力。席禎內心一驚,暗想還是大意了,但是隨即身子往後一跌,右腳蹬地,堪堪避開丹田一拳,胸前依然還是中爪,爪峰劃破衣服。內心甚是驚訝,僥幸躲過一招。道衍不待席禎身子站穩,一躍而起,雙手同時變爪,抓向席禎雙肩,這一招若得逞,即可製敵。隨之席禎好似早就知道道衍會有此一招,雙腳點地,騰起數尺,淩空雙腳互點,竟硬生生再次拔高數尺,然後身形隨即急速下沉,右腳尖點向道衍天靈。道衍本一擊得逞,欲乘勢而進,卻不料席禎身法如此怪異,內心也大駭,再也不敢大意,凝神躲開,並未繼續進攻。


    “原來是武當派的高手”道衍卻是認得方才梯雲縱和鐵板橋的功夫,問道“不知道追雲劍韓三童是你什麽人?”


    “大師好俊的功夫,晚輩席禎,對大師的功夫極是佩服的緊,大師能將道家和佛家武學修為一身,晚輩自以為不是敵手,但是晚輩還是要向前輩討個人情,望前輩看在晚輩的份兒上,放過他們一迴,晚輩不勝感激,他日定當登門道謝。”席禎並沒有答話,而是另有所指。


    道衍幹咳了兩聲,他知道,這個叫席禎的少年功力不在他之下,若要力拚,不一定能勝過他,反而會壞了大事,不如賣個順水人情,將來或許能有重聚之日,況且既然他沒有否認是武當派的人,日後再去打聽即可。當下堆笑道:“人生得一知己,夫複何求,今日貧僧於席少俠棋逢敵手,雖然目的不一,卻也相惜,好,為了少俠,我也自當想讓,青山不改,流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言罷恨恨地看了一眼黃子澄和那少年,縱身一躍,身形驟然不見。


    待那道衍走後,那少年和黃子澄知今日或幸免於難,登時鬆了一口氣。黃子澄率那少年來到席禎跟前,自是十分道謝,席禎也知那少年姓文。雖四下查找,那四個番僧自是斃命,餘下數位壯士,隻有那絡腮胡氣息微弱,尚一息尚存。席禎一番推拿,緩過一口氣來。黃子澄遂扶著絡腮胡輕聲道:“圭兒,你感覺如何?你我今日幸免於難,得席少俠援手,你且能走動?”那絡腮胡正是黃子澄長子黃圭。


    “黃修撰不必客氣,在下隻是路見不平,所幸諸位無恙,在下還有事在身,且別過,他日若有緣重逢,有酒飲即可”席禎拾起酒葫蘆,朝黃子澄笑道。


    “少俠認得老夫?”黃子澄驚訝道“老夫並未在江湖行走,少俠何以認得老夫?”


    “在下並不識得,隻是聽道衍提起,想來必是黃公無疑,適才相試,果如是。”


    “少俠好眼力,黃某感激不盡,今日且別過,他日盼少俠光臨寒舍,我定感激今日相救之恩。”


    “不必客氣,他日定去府上拜訪,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後會有期”席禎拱手告別,黃子澄和文公子自相扶起黃圭去了。


    席禎迴到於關晴分別之處,馬兒還在,卻獨不見了關晴,以為躲起來了,便找了四處,仍未有發現,心下甚是焦慮。迴到馬兒身邊,卻瞧見關晴的馬鞍上有一紙書信,取來一看,上書“來客莊莊來客”六個字。心下狐疑,定是在給打鬥之時,有人將她掠去。可是何人為之?這來客莊莊來客,可是一個叫來客莊的地方?想到既然有人留書,想必關晴必然無虞,今日已晚,且循投宿,明日再去尋訪,心下已定,便跨上馬兒,一路蹄揚雪,向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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