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娘愣了一下,又露出了獨屬於高門貴女的驕傲:“我爹可是忠毅侯,我哥是大將軍,就算我得罪了她們又怎麽樣,誰還敢對我出手?”


    秦曉曉聽完低頭嗤笑了一聲,杜雲娘頓時心裏有點慌亂語氣也急切。


    “你笑什麽,難不成是嫉妒我出身顯貴,而你不過是一個逃荒過來的蠻野農婦。”


    “我為何要嫉妒一個自己什麽也不是,隻能靠家裏的廢物?”


    秦曉曉的話尖銳又難聽,讓杜雲娘臉色紅了又白。


    “你,你什麽意思?”


    “我說你是一個隻能靠著家裏的廢物。”秦曉曉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中帶著不屑和悲憫:“若我是你,沒腦子就夾著尾巴做人,你以為別人不願意和你計較是因為你有多厲害嗎?那是給你爹還有你大哥的麵子。”


    “或許你以為自己有多貌美,以後能嫁一個多好的人家。可別人打心眼裏看不起你,關起門來怎麽磋磨你,你爹娘能知道嗎?你大哥能從邊疆趕迴來嗎?”


    秦曉曉的話像是一根根刺紮著杜雲娘的心口,絲毫不給她緩衝的餘地。


    “你為什麽不想想你爹娘要把你送到我這裏,那是因為你隻要離開他們的庇護,怕是離死也就不遠了。一個得罪了幾乎京城所有女眷的女人,你以為自己能過多好的日子?”


    秦曉曉抱懷看著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是能夠想明白我還能救你一命,若是想不明白,那我就趕緊把你送迴去,別以後你得罪了人還讓我沾了晦氣。”


    說完,秦曉曉就讓嬤嬤們把她給帶走了。


    杜雲娘像是丟了魂一樣,被兩個嬤嬤架著迴了院子,坐在亭子外麵的椅子上久久不能反應過來。


    “我除了我爹娘,我自己還有什麽得意的地方嗎?”


    杜雲娘不停的思考著,良久她猛地站了起來,轉過身朝著秦曉曉的院子就衝了過去。


    秦曉曉正在跟著香菱虛心學著怎麽修剪花枝,冬天該如何養護梅花,看到她進來也並不意外。


    “怎麽,一個時辰不到你就想好了?”


    杜雲娘略帶怒氣的看著她,滿臉的不服氣:“我想過了,我雖然不像我爹娘那般為國家有貢獻但是我也不差,琴棋書畫我樣樣精通,跳舞唱歌我也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我才不像你說的那樣什麽都不懂。”


    “哦,那你的這些才藝和那青樓裏的歌姬,舞女,清倌比起來誰能更好呢?”


    “你怎麽可拿我和賣笑的妓女相比?”


    杜雲娘氣的怒吼出聲。


    秦曉曉卻不以為意:“可你剛剛跟我說的都是青樓裏最看重的,以色侍人的,要是普通人家當做妾室玩一玩倒也無所謂,可是你甘願為妾嗎?”


    “那自是不能,我爹可是...”


    秦曉曉伸手打斷了她的話:“除了你爹,你娘,你哥,那你是個什麽?”


    “我...我是...”


    杜雲娘怔愣在原地,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個一二三了。


    “我今日讓你去找仙草去清理牲口的糞便,是為了讓你知道農耕施肥的過程,明日會讓你跟著仙草學習藥材的認識,學習基礎的醫術,你說這是為何?”


    杜雲娘搖了搖頭,一臉迷茫。


    秦曉曉歎了口氣:“以後無論你嫁入誰家,都會有自家的莊子,作為當家主母不是隻會花錢吆喝人。你要懂得農耕之術,才能計算收成和盈虧,知道有沒有被下麵的人蒙蔽。”


    “後宅多鬥爭,尤其是高門大戶自然也不會一夫一妻,當然如果是那最好,但若不是,你要懂醫術來保全自己,不然別人下了什麽慢性毒給你,死都不知道怎麽迴事。”


    杜雲娘瞪大了眼睛,她沒有想到這裏麵竟然還有這麽多的道理。


    秦曉曉彎下腰繼續修剪著花枝:“這女人管理內宅就像是修剪這花圃,把冒頭快的,壞的,不好看的修剪掉,才能統一看著舒服。”


    杜雲娘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她看向秦曉曉的目光越發的不一樣了,然後想也不想的直接跪到地上:“請師傅繼續教授弟子吧。”


    秦曉曉看著她輕聲道:“我一直在教你,難道你沒有發現嗎?”


    杜雲娘眼淚橫流,她似乎是開始明白這裏麵的東西了,也突然理解為何每次自己參加宴會總有人巴結自己,卻也都看不起自己。


    她們背後說自己的壞話,自己每次聽到總要生氣很久,上前爭論又會被人當做笑話,被爹娘斥責。


    原來是自己不懂,原來是自己愚蠢。


    她站起來對著秦曉曉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會記住縣主對我的教導,我現在就迴山上去做工。”


    “不必了。”秦曉曉攔住了她。


    杜雲娘疑惑的看著她不知為何。


    “馬上天就黑了,今日的活也都做的差不多了,明日一早你就直接去找仙草。明日還是午膳後再來找我。”


    杜雲娘感激的道了謝,跟著丫鬟迴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你真的覺得她是為咱們好嗎?我看小姐最近吃了不少的苦頭。”


    小蓮一邊給她按著肩膀一邊有點不服氣,自己的主子可是侯府嬌養出來的,怎麽到了這莊子上就要當牛做馬啊。


    杜雲娘卻看透了事情的本質,輕聲嗬斥了小蓮:“你這丫頭還是沒有明白剛剛縣主說的那些意思。我性格過於高傲,因我家世過好本就容易遭人嫉妒,自然在貴女們中就總被欺辱。”


    “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參加乞巧節的時候,高陽郡主丟了一根普通的金簪非要懷疑到我的頭上?”


    小蓮點了點頭:“奴婢記得,那高陽郡主好生無理,明明是自己沒看好不知道掉哪裏了,非要怪到小姐頭上,還找了婆子搜身,最後在花園找到的。”


    “但是那日沒有一個人為我說話,她們覺得我善妒,看見別人有好的東西定然要占為己有,又因為我爹是忠毅候才不情願的跟我道了歉。”


    “心中的偏見就像是一座大山,我們沒辦法去改變別人,隻能改變自己了。”


    小蓮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家小姐:“哇,小姐你好厲害,說的這些都是小蓮之前不懂的。”


    “小蓮,你是我的心腹,所以你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單純什麽都不明白,明日我求了縣主,讓你跟著香翠還有嬤嬤們學習,不然以後我也不放心帶你嫁人。”


    小蓮趕緊點了點頭:“小姐說讓奴婢去學什麽,奴婢就學什麽,一定不會成為小姐的拖油瓶。”


    “噗嗤,你這丫頭可知道拖油瓶是什麽?好了,早點休息吧,跟我在這裏的這些日子怕是吃睡也不好,好不容易今天得了空,我也覺得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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