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壯士,我們帶著十幾匹馬,如果趕馬先行,或許能更有可能衝過去。”有一人說道。


    韓瑜看了那人一眼,此人身長瘦弱,之前到是沒怎麽注意他,現在倒是出了一個很不錯的注意,於是帶著眾人轉陣驅趕馬匹先行,幾人隨後。


    對方的人數太多,韓瑜奔馳途中一口氣射了十幾隻箭,勉強打開了小口,韓瑜與兩人,三人三馬堪堪衝出對方的陣營,迴頭一看,雲匿與另一人已經陷落在陣中,跑了幾步,衝出的三人中又一人摔下馬去,沒了動彈,隻剩下韓瑜和之前出主意的那個騎兵了。


    對方還在追趕,兩人不敢怠慢,不要命般抽打著坐騎,一陣過後,那人的坐騎摔到在地,口吐白沫,顯然是脫力了,坐騎廢了。韓瑜看到追兵還在繼續追趕,思索了一下,還是迴頭將那人拉上馬,兩個人重量讓坐騎更加不堪,速度了提不起來了。想著要是青騅馬還在就好了,自己在沒了卒長職位後就被牽走了,留下了自己的雙蹬和馬鞍等物品,套在現在的馬上,雖然還算神駿,比起青騅來說差遠了。果然才跑了幾裏,這匹馬就倒地抽搐不起了,顯然是活不成了,兩人沒有辦法,拿起物品,隻得徒步奔跑了起來。


    後麵的追兵越來越近了,但是卻隻有十幾騎,韓瑜看著帶著的幾袋箭囊,對旁邊的那人說道:“怕不怕?不怕的話,就在這裏殺掉追來的那些人。”


    那人考慮了一下,知道兩條腿跑不過騎兵,咬咬牙說道:“幹,殺掉一個就迴本了。”說完拔出刀來準備戰鬥。


    韓瑜持弓把箭囊立在地上,好方便取箭,靜靜等著追兵前來。


    追擊的十幾人,看著韓瑜兩人站立在那,便放緩了馬步,呈扇形慢慢地包抄過去。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越來越近,他們不會騎射,待六十步時,便打馬衝了過來,想要將韓瑜他們踩為齏粉。然而等著他們的卻是一個個接連中箭落馬,衝到三十步時,十幾人已經落馬大半,有人見狀打馬掉頭,也有三人更加瘋狂地衝了過去,然而沒衝到跟前,便都落馬倒下,躺在地上抽搐著,都是頸部中箭。那幾人看看周圍,沒有伏兵,再看看韓瑜,的確隻有韓瑜一人射箭,大叫一聲,紛紛逃亡。


    韓瑜大口喘氣,剛才千鈞一發,隻得再用起了連珠箭,用力過猛,現在右手發抖的厲害,看來手是受傷了。看著站在身旁的那人說:“趕緊追上幾匹馬,我們逃跑就靠他們了。”


    兩人在一起,不用稱唿也就知道韓瑜是在跟他說話,他點了點頭,走了幾步,頓了頓迴頭說道:“我叫玉,美玉的玉”然後才去牽馬。


    韓瑜在他身後喊道:“君子如玉,是個好名。”


    兩人牽馬後奔出一段距離後找了個茂林藏了進去,韓瑜打算晝伏夜出,一是冬日白暖夜寒,夜間宿在野地,兩人有沒有多餘的衣物保暖,可能要凍死在夜間;二是白天出行太過危險,現在不知道整個的戰爭態勢,以韓瑜的判斷,之前兗國堅守不出,任由冀國圍攻樓山關、薊城,野地任由冀國騎兵馳騁,黑河水淹薊城外的大營後,突然在野地出現了大批兵馬,戰爭態勢怕是要直轉而下。


    兩人靠在樹幹上,等著黑暗的降臨。


    “韓壯士,韓兄,有件事我想知道,我問了你不要生氣。”玉說道。


    “離天黑還有些時間,你問吧。”


    “你箭法這般高明,怎麽會淪為奴隸了?你別,別生氣,我,我也是奴隸,也是何氏的奴隸。”看著韓瑜突然漲紅的雙眼,玉感到了恐懼,說話結結巴巴起來。


    韓瑜聽到奴隸兩個字,心中仇恨的怒火便燃燒起來,努力想要自己平靜下來,卻完全不能夠,直到聽到玉說起他也是何氏的奴隸,看著他臉上的刺青,才勉強壓下來火氣,紅彤彤的眼珠久久不能恢複。他終究不能接受自己奴隸的身份,在哪裏失去了身份,他要在哪裏拿迴來,想到此次一行路途變化太快,都來不及複仇,就有些懊惱,不過想著現在的戰局,要是何氏大敗,也算是自己參與了其中。


    入夜附近又接著來了兩撥巡查的騎兵,入夜後更是出現了五撥,每隊三五十人,間隙拉的很大。這樣的隊伍陣型很有可能是針對自己的,他們怕是不知道自己的手臂白天受傷了,現在開弓都非常吃力,兩人隻得躲在樹林之中,將馬匹口中銜上樹棍,生怕馬聲引來追兵,如此在這片樹林中躲了兩天兩夜,直到吃完了攜帶的食物。


    往樓山關的方向肯定是重兵雲集,再也不能前去,何瑜帶著玉決定先往東,繞過深入兗國腹地,再向北走,再到兗國北部的連延山,出了連延山後,便到了九州之外的北部草原,那是便算是正真離開了兗國。


    趁下半夜人最疲憊地時候韓瑜帶著玉開始騎馬往東而行,為了避免掩人耳目,脫掉了甲胄,隻帶著刀弓。渴了吃路邊的積雪,餓了就生吃獵物,避開了路上的軍隊和行人,好在正在盛冬,兗國野地上的路人十分稀少,就這樣走了十餘天,一路上再也沒了追兵,韓瑜才鬆了口氣。


    兗國北部靠近草原,經常有草原部落繞過連延山出沒在兗國的北部,兗國北部每隔三五十裏便設上城堡,防止遊牧的草原部落抄掠兗國。槁城離連延山二百餘裏,往北前往連延山必須要經過這一帶,此處人煙較多,獵物稀少,兩人接連幾天沒有獵到食物,饑腸轆轆的情況下,隻能前往槁城。


    到了槁城附近,韓瑜對於玉說道:“你是冀國口音,等下到了槁城,你不要再說話,裝成啞巴,免得被人。”


    此地進城還需要繳納財物,兩人身上沒有錢物,僅有馬匹刀弓,交不出進城費用,何瑜隻得拿出身上的長刀在進城的路上販賣,想換取一些食物,讓兩人能度過前往連延山的這幾天。


    韓瑜在路邊叫賣,很快便吸引了路人,紛紛圍觀了起來,冀國的刀與兗國的形製是有區別的,但是普通的黔首並不知道,這裏靠近草原,兗國與草原的戰爭會經常波及到槁城,對於這裏的黔首來說,需要武器自衛。


    “奴婢?”有人看到韓瑜兩人臉上的刺青了,問道。


    “世代跟著主家,這次主家用我們出來送信。”韓瑜聽了很不高興,很想轉身就走,強按著不快說道。


    “是一口好刀,三擔麥換麽?”很快就有人開始提出交換。


    “我出三擔半!”


    韓瑜想要的並不是幾擔幾擔的麥米之類,隻是想著要些做好的食物,所以就搖搖頭說道:“我們兄弟二人路過槁城,需要趕路,隻換肉幹、麵餅這些。”韓瑜是兗國的口音,旁人並沒有懷疑。


    “兩位的馬匹換嗎?”有人對他們攜帶的馬匹感興趣,就問道。


    “這是我們趕路用的,馬匹不換!”玉聽見有人想要馬匹,不假思索地便開口拒絕,但是他的冀國口音很快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他是主家這次抓到的冀國奴隸,有些本事,便讓他跟著我去送信!”韓瑜見到玉要被識破,便趕緊說道,希望以此能夠瞞過這些旁人。


    “這不是袁氏的馬匹,你來看看,這屁股上烙的是袁氏之印。”剛才想要馬匹的人在兩匹馬的身旁轉了一圈,發現馬上的印記,便對同伴說道。


    韓瑜一聽暗道要糟糕,這兩匹馬屍搶來的,一旦被發現兩人又得被人窮追不舍,看著那人和同伴並沒有什麽舉動,隻得按下心來,等著他們的舉動。


    “你們是替袁氏送信的,這次還是送往上隘口的吧。”看馬的人看著韓瑜說道。


    韓瑜經曆著了殺人逃亡和按兵不動兩種情況的思想鬥爭,此時一聽便這話,認為兩人沒有被發現,也管不得上隘口是什麽地方了,便點頭稱是,隻求這一關能平穩度過。


    “我們主家跟袁氏有很多生意上的來往,正好我們也是要趕往上隘口,我們可以一起上路。”看馬的人見到韓瑜點頭,便順勢說道。


    韓瑜剛剛表明了自己的主家和目的,此時聽到看馬人說的話,便覺得被人架起來,覺得不上不下,答應不妥,不答應也不妥,一時間陷入了兩難境地。答應了後麵要穿幫,不答應可能現在要穿幫。


    那人看著韓瑜為難的樣子說道:“放心,袁氏在兗國聲名遠揚,主家羨慕不已,定會在路上照顧爾等,現在兩位送信去上隘口,落魄到如此境地,必然在在路上遇到賊寇,我們結伴而行,遇到小股的賊寇,便不許繞道而行了,二位便可更快地趕到上隘口了。”


    一副誠心的樣子讓韓瑜對此人的目的有些懷疑起來,為了忍住不被揭穿,便說道:“那就叨擾了,不知貴主是?”


    “下隘口楊氏,家主楊朱是也,在下楊弘添為管事。”看馬的人說道,在說出主家的名字,也同時說出了自己的姓名地位。


    韓瑜仔細地打量了此人,一席寬衣袖袍點綴著銀邊,方臉短須,想起此人前麵說過的話語,便覺得此人有些不簡單,暗暗地告誡自己不能小看天下之人,必須要小心謹慎,與是便拉著玉對楊弘行禮道:“多謝楊氏相助。”


    “閣下怎麽稱唿?”楊弘這才問起了韓瑜。


    韓瑜不想報出真名,暴露自己的行蹤,卻不知道即使之前射殺了幾十個騎兵,整個兗國都在尋找於他,看到了自己的兩匹馬,便說道“在下袁騳,這位叫玉。”九國幾百年的曆史頗有戰亂,起先隻有貴族擁有姓氏,到後來部分貴族漸漸失去了身份,淪為奴隸,所以小部分的奴隸也擁有了姓氏。


    楊弘哈哈大笑說道:“走,我們進城,明日出發。”拉著韓瑜朝槁城走去。韓瑜不經意迴頭看到此人的商隊,竟然是有上百車的車隊,便越發對楊氏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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