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切早就有了預兆,蘇家瑞卻萬萬沒有想到,果果之前說,吳銘最近一直在忙的事情,就是忙著籌辦這一次音樂會,忙著準備個人的小提琴獨奏。


    她從來沒有想過,在生意場之外的吳銘,竟然也能如此耀眼且獨樹一幟。


    直到這時,她才明白過來,在自己需要幫助時,在自己的生活中,吳銘總會適時出現,做一個善於傾聽的好友,做一個救人於危難之時的英雄。


    可她卻鮮少參與進他的生活中,她隻知道他是遠東實業的總裁,他有什麽喜好,他平時喜歡幹什麽,甚至他除了打理自家的生意之外,還有什麽擅長的事情,她都全然不知,這一點,讓身為朋友的她,感到無比的羞愧和無地自容。


    似乎她的生活,全部不過用來圍繞著陳成而轉,卻忽略了那些陪在她身邊,真正用著善意和熱情對待自己的人。


    想及此,蘇家瑞咬著下唇,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在吳銘這邊,她似乎總是單方麵在索取他對自己的關心和照顧,卻從來沒有將自己的關愛施與他半分,即使作為迴報,都沒有。


    而這一切的一切,台上那個人顯然是不清楚的,此時他正姿態優雅地架起小提琴,不疾不徐地進行著這最後的壓軸演出。


    小提琴流暢婉轉的樂聲在大廳中迴蕩著,時而激突猛進如同大江大河,時而又婉轉低沉,如同情人耳邊的密語。


    即使是沒有任何其他樂器的輔助奏樂,這美妙流暢的琴聲依然能夠吸引在座眾人的全部目光。


    無論是在台上此時拉奏著小提琴,長相英氣,衣著大氣的男人,還是這本身經久不息的樂曲,都值得人駐足欣賞。


    蘇家瑞自認自己多少還是清楚不少世界名曲的,當年為了應付考試,她沒少將各個流派的作品標誌貝德滾瓜爛熟,可顯然吳銘此時拉奏的樂曲不在那些世界名曲的行列,隱約間甚至還帶一些孤芳自賞的落寞感。


    “蘇姐姐,其實今天是我偷偷叫你來的,這一點小叔叔是不知道的,畢竟這首曲子可是我這個臭屁小叔叔的自作曲,他說是之前聽到某個人的自作曲時,產生的靈感,所以我想他不請你的原因,恐怕就是害怕自己丟人,嗨,真是臭屁,自己也就是一個業餘水準,還非要上來丟我的人。”


    蘇家瑞聞言心中一驚,卻連去迴應果果都忘記了,因為在果果說出這句話之後,她就明白吳銘口中的某人個人是誰了。


    那個人,就是此時此刻坐在座位上的她自己。


    但如果說連此時此刻在台上的吳銘都是一副業餘水準的話,那她當時在夜魅的即興演奏真可謂是在班門弄斧了。


    明明是同一首曲子,她所創作出來隻有一分淒婉幽怨的感覺,而經過了吳銘的二次創作之後,竟然有了一股子磅礴大氣,幾欲令天地為之動容的震撼感,與這樣隆重典雅的音樂廳交相輝映著,隻有這樣的曲子,才配出現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場合裏。


    此時此刻,舞台上空徐徐飄下一片一片雪花,有幾片雪花像是被注入了靈魂一般,隨著音樂一起舞動著,輕輕落在他栗色的頭發上,落在他的肩頭,甚至還有幾片微微駐足在他纖長的睫毛上。


    在音樂和雪花的點綴下,他如同從童話世界裏走出來的王子一般,琴聲流瀉而出一串熟悉的音符,那是蘇家瑞年少時的期盼,也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旋律。


    吳銘竟然隻在夜魅聽了一次,就記住了她的樂曲,並且在曲子的基礎上進行了改編,而他做了這麽多的努力和準備,卻根本沒有打算告訴她,更不想讓她知道。


    想及此,蘇家瑞心中動了動,她從沒有想過,會有人,將她的少女心事如此小心精細地呈現出來,像是在隱秘地送給她的禮物。


    即使在這之前,他就已經無比清楚,這首曲子裏,每一個跳動的音符,每個停頓,寄托的都是她對另一個男人的愛與追思,同他無關。


    吳銘此時閉上雙眼,嘴角帶著一絲溫熱的微笑,仿佛就連他自己也沉浸在這樣淒美的樂曲之中。


    仿佛他其實並不打算向麵前這些人演奏樂曲,而是為了他心中的那個人,展現出自己的柔情。


    美好,燦爛,而又無比孤獨。


    一曲終了,大廳裏爆發出比剛才更為強烈的掌聲,且經久不息。


    人們紛紛站起身,為能欣賞到這樣美好的演奏而表達感謝。


    吳銘睜開他那雙雙琥珀色的眼睛,在聚光燈的照耀下,如同琉璃一般美好。


    他複又恢複了之前那般謙恭有禮的姿態,衝著觀眾席的各個方向無比紳士地鞠躬,一絲不苟地將自己的落幕也完美呈現出來。


    音樂會結束後,果果便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休息室裏。


    一門之隔,蘇家瑞清楚,裏麵坐著的是剛剛結束表演的吳銘,一想到剛剛他演奏的樂曲,蘇家瑞心中一團亂麻。


    她平生最害怕陷入尷尬的境況,而現在,她不是害怕自己,而是擔心自己的出現會讓吳銘顯得無所適從。


    “臭屁叔叔,快看,你的小可愛突然出現!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啊!”


    果果沒有留給她太多組織語言的時間,連敲門的工夫都省了,直接推門而入。


    蘇家瑞尷尬地抬起頭,卻看到了更令她尷尬羞怯的場麵。


    室內,吳銘此時已經脫下了之前表演穿的西服,露出精瘦有力的上半身,很顯然,平時的工作之餘,吳銘依然沒有放棄對於自我身材的管理,精致的領帶還鬆鬆地掛在脖頸上,讓他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平時難得一見的禁欲氣息。


    “歐吼,暴露狂,姐姐快別看,要長針眼啦!”


    果果倒是也沒料到這樣的情況,一跳一跳地抬手想要用自己胖乎乎的小肉手遮住蘇家瑞的眼睛,就在兩人這一番折騰下來,吳銘已經不著痕跡快速換好了衣服,走過來為他們關好了門。


    不過好在有了這一出鬧劇之後,蘇家瑞反而覺得剛剛自己認為的尷尬已經不算什麽了,因此原本沉重的心情也稍微平複了一些。


    “你也來了啊,真是不好意思,剛剛露怯了。”


    聽著吳銘恭謙有禮的問候,蘇家瑞也淡淡笑了笑。


    “你太謙虛了,不過和你認識這麽久,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你會演奏小提琴,而且你還啦奏得這麽好,還真太過慚愧了,我想要不是因為你有公司要繼承的話,恐怕當初你的音樂倒是不會這麽輕易放棄你這麽一個音樂界的明日之星吧。”


    經曆了剛剛的事件,吳銘倒是也不像以前那樣能夠自如應對蘇家瑞的話語,反而不敢去直視蘇家瑞的眼睛,轉而看向一旁的罪魁禍首,抬手重重揉了揉果果的頭發。


    “呀,你這個小鬼頭,不知道進房間錢要敲門嗎?在我這裏還真是把你慣得無法無天了,一點禮數都不清楚了。真是被你氣死了,在這樣下去我就讓你媽過來把你接走!”


    “喂喂,明明是你,換衣服也不知道躲著點,我哪知道你剛演奏完就這麽心急脫衣服啊!說不定你真的是隱藏起來的暴露狂呢!”


    蘇家瑞笑著看著麵前一大一小兩個人吵得麵紅耳赤,不可開交,卻意外感覺心中有一種難得的平靜。


    這種感覺不似一個人獨處時那種孤寂的感覺,也不同於置身在茫茫人海中的無助感,而是一種知道溫暖就在身邊的踏實感。


    無論是果果也好,還是吳銘也罷,他們都仿佛擁有一種神奇的,治愈人心的魔力,即使站在那裏對她不言不語,都能夠讓她感到一種永遠不會被拋棄的安心感。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吳銘才想起來坐在一旁的蘇家瑞,這才有些尷尬衝她點了點頭。


    “家瑞,不好意思,我是真不知道你們會在這個時候進來,不過還好,你們進來的還算早,不然再晚點兒,我可真的就晚節不保了。”


    吳銘早就不著痕跡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又恢複了以往規整的模樣,可是他這一番話的言下之意,讓蘇家瑞一時間紅了臉,倒是稍稍緩和了剛剛尷尬的氣氛。


    “喂,臭屁叔叔,我這不是生怕你舉辦的音樂會沒人來聽,所以帶著蘇姐姐給你撐場麵的嗎?你還真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過還好,聽的人也不算很少嘛。”


    吳銘聞言笑著拍了一下果果的頭,假裝怒道:“嗬,你這個臭小鬼,不過就是花我的錢賣你的人情,現在怎麽又成了來幫我了,你這個小滑頭,信不信我跟你們老師打小報告,說你在家不寫作業,偷跑出來玩啊。”


    果然一聽到這句話,原本理直氣壯的果果瞬間雙手捂住小嘴巴,一股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蘇家瑞笑了笑,一把將果果攬在自己懷裏,揉了揉他手感極佳的小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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