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救了我。”宋悲冷冷直視季琛眉眼,“他說沒能救下我的母親,他很遺憾,還帶我去見了我母親。”


    季琛眼珠轉定,神情這才有了動容。


    宋悲描述見到母親的場景,“很大的實驗室,瓶瓶罐罐,中間放置我母親巨大的棺木,高清玻璃,製冷封存,她被冰封住,被沐雨保存的很好。”


    “她死了。”季琛打破了她的憧憬。


    宋悲下顎線緊繃,眼圈泛紅,堅定而惡狠狠地說,“沐雨還說,他會盡力救我母親,她還有機會。”


    季琛心中已明了,看著眼前這位半陌生的小孩,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閉了閉眼。


    “如果宋振興沒死或是死在牢獄,這一切就都結束了,你可以給你去世的母親,堂堂正正討迴一個公道,也可以迴到正常的生活。”


    他頓了下,身姿挺直不卑不亢,“沐雨是在騙你,宋振興死了,你沒死,你是繼承者人,可以光明正大繼位。”


    宋悲怒了,伸手繞到季琛腦後,朝著飯盒往下壓。


    壓不動,她冷哼一聲,“不是餓了要吃飯嗎?你怎麽不吃啊?”


    她揪住季琛短發往上猛抓,迫使他抬起身子,另一隻手拿起勺子,往季琛嘴邊硬懟。


    宋悲氣紅了眼,怒吼,“吃啊!你給我吃啊!”


    匕首被她放在旁邊,這給了季琛機會,熟練讓手腕脫臼,鑽出鐵鏈,雙手抓向宋悲雙臂。


    他往前撲,宋悲身體往後倒,隨著一聲響,宋悲整個人成了給季琛墊背的人肉墊子。


    她忍著痛,抬腿朝著季琛要害踹去,想再趁機扯出手去摩挲匕首,可她的招數都是季琛教的。


    季琛單手就能控製住宋悲雙手,騰出手把宋悲那條腿壓向她的小腹,另一條腿被他死死壓著。


    宋悲動彈不得,悲憤愈加,心中不滿,“你早就能掙脫束縛,是在等著我說出這一切來,是嗎?”


    季琛抿了抿唇,“在你拿走木凳前,也不算是。”


    這話屬實是火上澆油,宋悲被逼急了,往前蹭。


    果然季琛這個大直男專心當臥底,厭惡同性近身,更懶得應對異性,下意識往後躲,給了宋悲機會。


    宋悲順勢一個翻身將其壓倒,手也掙脫一隻,去摸索不遠處的匕首,幸好她放得並不遠。


    季琛再虛弱無力,也因為好強之心,拚了命也要阻止宋悲拿到武器,不然在這壓製異能的房間裏,他現在就是個廢物,再被宋悲拿到武器,他可就再次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絕對不行!


    季琛強行用體格懸殊來,用全身從宋悲背後壓製上去。


    宋悲被他壓著,匕首距離指尖隻差一厘米,是死活拿不到,用腳底往前蹬都挪動不了分毫。


    而且死沉死沉的,男女體格力量懸殊,哪怕對方是一具屍體,都可能不好輕易推動,更何況這還是是大活人,總是虛弱也讓她由心感到無力。


    宋悲都要被壓死了,她伸開掌心,看到小白水精靈後,嘴角上揚,長相和一舉一動都是隨了時歡,就連笑都很讓人舒心,隻是風格不同,時歡是成熟端莊大氣,她是年幼,發自內心笑出來的時候是嬌憨明朗,就如天空突然放晴般。


    宋悲是真開心,仿佛看到的不是水精靈而是下一秒將季琛這個歹人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太惡毒了,他怎麽可以說她母親去世了,她母親明明坐在山間腳踩溪水,背著背簍過一人世界,好生自由。


    小白本來睡的好好的,被吵醒抱著杯子翻了個身。


    一串熟睡時平穩唿吸傳來~


    “唿,唿。”


    季琛把小白和宋悲,兩者間的情緒都看在眼底。


    他扯了扯嘴角,“小白,迴來。”


    這一聲吵醒了小白,起身揉了揉惺忪眼眸,迷迷糊糊看到眼前景象,嚇得站起身嘰裏呱啦。


    “嘰嘰呱呱呱啦唧……”


    沒有手指的小圓手隨意揮動,是宋悲聽不懂也看不懂的,但她能看明白,小白是對季琛說。


    小白也很聽話,在比劃的同時也飄向來季琛。


    宋悲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水不僅穿透她的手,還給她虎口拇指根部處燙破了兩層皮。


    “呃啊呃。”強忍疼痛,握拳錘向地板,伸手想碰傷勢,不敢碰,也碰不得,怕更疼。


    “畜牲……”她低罵。


    可不嘛,兩個畜牲,一個說給又收迴,一個被她照顧了很久,她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小孩和朋友,結果他一句話,它就扯斷了線。


    線中和背包中的異能迴流到季琛身體內,雖然用不出才,但是讓季琛身體內的毒素全部排除,臉色好轉有了血色,褪去蒼白隻是時間問題。


    看向留了半個背包異能,舍不得給抱著背包可憐兮兮,又擔心他的小白,他勉強一笑,“你再不出來,我隻能燃燒晶核自保,以後可能都無法給你異能,你得找下一個主人了。”


    小白異能是水,不代表掉出的眼淚就不會被看到,為了讓主人看到它不是白眼狼,硬是一屁股坐下,哭出了長壽麵,很長很長的眼淚。


    如果忽略它背上背包的動作的話,那簡直感人肺腑。


    季琛想想也罷,哭就哭反正不用哄,水它有的是……等會?水,它有的是?所以說……


    他很驚訝,“小白,你還能用異能?”精靈除了身體和能力跟人類世界的寵物大有不同,其他方麵都差不多,智商偏高而已。


    小白舍不得,雙手凝聚出小小水球,發現真的能用,高興地在原地蹦了兩下,“嘰嘰呱呱呱唧……”


    自動翻譯:主人,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但是等你恢複了你要給我好多好多。


    “好,好,知道了,謝謝你的好心幫助。”季琛摸了摸小白腦袋,看向宋悲,把小白收了起來,“但是現在我想,並不需要,睡吧。”


    “主人要去忙其它事情了。”


    宋悲摸到匕首,直指季琛揮來,她真的想笑。這一人一寵竟然當著她的麵聊上了。


    季琛好久沒遇到這麽難纏的對手了,比在擂台上對抗沒異能的普通人,肉搏還要刺激。


    一個體質差,體格小,招數混亂,力量小,哪兒哪兒都不太行還沒異能這些buff。


    手裏握著武器都不敢用狠招,心善行不狠,還想怎麽製服敵人?


    不過,性格挺有趣,像個打不死的小強,出生前被親生父親以為是母親跟別人私通的產物,出生後做dna檢測,證明了母親清白,又被父親嫌棄是女孩,無法繼承家業,好不容易女扮男裝成功保護自己,給自己心理暗示,給別人洗了腦,母親又被殺害,自己也差點慘遭毒手。


    後來活下來成了繼承者,結果是父親為了保護其它私生子,把她拉出來當擋箭牌,才讓她暫且活著。


    擋就擋唄,活著就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誰知父親不僅給她最棘手的地下黑拳讓她管理,差點讓她丟了性命,每日活在威脅中,又派人打算把她整廢,親口跟那人說最好打成坐輪椅後半生無法自理的那種,並用教導的名義,好人和壞人都當了個遍。


    不僅如此,中間還穿插某五人組想得到幫主之位,願望還沒成立,這位子就成了別人的掌中之物,某幫主引走了大部分仇恨和敵人,坐享了好久,好久的甩手掌櫃,紙醉金迷。


    並且,早已在兒時,從她在搖籃中時就給她留下來許多難忘的記憶,以及長大後,天寒地凍之日,無法飽腹的每一天,螻蟻苟且,對父親和小三這些字眼,一個問題:


    為什麽爸爸不跟媽媽在一起,反而跟不是媽媽的一個女人在一起,難道爸爸和媽媽的名稱不是一對嗎?那她該叫那個女人什麽呢?


    還要叫那個女人,媽媽,不過被她巧妙應對,成了阿姨。


    怎麽樣,怎麽看,都是慘上加慘,運氣時有時無啊。


    季琛體內有異能滋養,徒手掰脫臼宋悲的手不是問題。


    匕首掉落,鐵碰上可以抑製雷電屬性異能的特殊鐵做成的地板。


    讓宋悲整顆心都跌入穀底,手腕脫臼那一下疼的她已經無力反抗,快溢出喉口的叫聲被她攔了迴去。


    失了魂般跌坐在地,靜靜看著他,一副要殺要剮都隨意的可憐模樣。


    “都說了,徒弟不要跟師父硬鬥。”季琛聳聳肩,傾身越過宋悲拿起匕首站起身,往鐵鏈上砍。


    一下,兩下,第三下,不,似乎不對勁。


    季琛拿起來細看,發現匕首刀刃被鐵鏈砍彎,有一塊已經蜷縮迴去。


    身後突然傳來,“我早就料到,才會在開始就那麽崩潰。”


    “我母親是去世了,是死了,我很清楚,不用你提醒我。”


    “我打不過你,但還是想試試,順便,物歸原主,而且我也從柳芳手裏救下了你,從今往後,你我兩不相欠。”


    是宋振興想把她搞殘,季琛嘴硬心軟,用教她變強的方式告訴她,隻有變強才能活下去,不僅僅是留了她一命這麽簡單,他總想激怒她,她看起來就很好激怒,不過那時確實是。


    現在,早就不是了,她不願意被激怒,不願意對這個世界施舍出一丁點的情緒。


    宋悲,不,她已經成年,把身份證姓名改成時嫣,跟隨母親姓氏和在她幼時,母親教她寫的第一個第二個字不是媽媽,而是時嫣。


    等到時機成熟,她會把這個姓名昭告天下。


    她是時歡的女兒,跟宋振興沒有一丁點關係。


    季琛迴頭,每走一步身上眾多鐵鏈都會發出聲響。


    他看到宋悲跌跌撞撞,踩在地板上連路都走不穩,咬著牙用力把脫臼的手腕掰迴原位。


    額前碎發被汗浸濕,臉色蒼白看起來風吹就倒。


    不止傷勢疼,心底更疼,認清這世上唯一從始至終真心對待她的人,已經離開了,且害死對方的人還留在世上,不是終結生命的人才是兇手。


    兇手有很多,嚴格意義上,甚至還有她,宋悲。


    下巴被抬起,宋悲疲倦地掀了掀眼皮,剛吐出一個字,“我……”喉嚨就被抵上那破敗匕首。


    現在,叫時嫣,你可以做第一個叫我新名字的人嗎?


    算了,她苦笑,牽強啟唇,“沒能親手殺了宋振興和你,是我人生目前的遺憾之一,前者已經無法實現,那麽你,可千萬別讓我有機可乘。”


    季琛清晰看到她眼中鬥誌,軟弱但頑強不屈,宋振興已死,變強或者直接變成一捧灰,隻是時間問題。


    他依稀覺得這將是他和他的最後一次見麵,“要麽死,要麽放我走。”


    宋悲眼中熱淚盈眶,嘴角含笑,“一起死,你死我活,你選一個吧,畢竟我們現在,似乎都沒得選。”


    “你跟沐雨……”季琛心中略有猜測。以宋悲的處境,沒有靠山,手段稚嫩,年齡小,唯一可以策反的土珀又已死,而唯二對他心軟的他,又是個臥底。


    神起中,也就沐雨看起來像個好人,又對她母親有過小助之情,壞確實壞,不過表麵功夫做得好,拜佛燒香,溫潤如玉,君子世無雙。


    “砰,砰砰砰……”


    門外突然傳來衝撞聲,鐵門都被撞出了一個人頭圓形的凸出。


    宋悲嚇得渾身抖擻,頹廢萎靡的精神瞬間清醒。


    “嘖……”身邊人被打斷了說話,甚是煩惱。


    她莫名被安撫到,不過沒用,她斷定,“我們要成為沐雨那個瘋子,研究叢林實驗的第一批犧牲品了。”


    沐雨口口聲聲說,“隻要你能幫我說服季琛,再讓他付下傀儡丸,我們就有了得力幹將,而你,就等於有了雷電屬性和水係的異能,距離我們複活你母親的計劃越來越近了。”


    最終,門外麵異動。


    沐雨說的“我們”,是“我”,傀儡丸她也沒有喂給季琛,飯菜好吃也有解毒作用,但她不知道柳芳的天生媚骨香,能否靠普通解毒丸起效。


    沒想到真的有用,季琛確實比沐雨計劃的要醒來早一些。


    季琛眼睜睜看著門突出得越來越大,這場景似曾相識。


    他一時愣住。宋悲說叢林,能發生如此詭異之事的世上沒有第二座像那樣的叢林。


    沐雨竟然拿它做實驗,真不怕裏麵的毒物暴露在外?


    “瘋狗。”低罵一句,季琛不得不把匕首塞進宋悲手中,叫醒水精靈,隨時準備好燃體內晶核。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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