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城,那還真是一段不怎麽美好的迴憶呢。第一次去那裏,是被安姨娘拐到了青院,就是那時她認識了楚良善和方旻,還被他二人騙去了七千兩。


    第二次去,去被楚良善騙去梧桐山上送死,中毒差點身亡。幸虧誤打誤撞的真碰見了二哥哥,不然楚嘉音現在絕對是不可能原諒楚良善的。


    至於麵前這位小哥說認識她,哈哈哈,十分很對不起,楚嘉音一點兒印象也沒有。看他的年紀應該在十十三四歲,總之比她小一點點的樣子。楚嘉音去明光城的時候,可沒有任何的機會結識這種小朋友。


    “哦哦,我去過明光城,你爹以前是城主啊?那或許是匆匆見過。”反正不可能是打過什麽留有深刻印象的照麵,也許,隻是認錯了人也說不準。


    畢竟,當時的少年約莫隻有八九歲年紀,不可能進安姨娘那種藏汙納垢的地方,再說了,他爹還是城主呢,怎麽會縱容自家崽子上那種地方去學壞?梧桐山,以及梧桐山下的村子,再加上沿路住的客棧,楚嘉音實在想不起來,自己能在哪裏認識到這個少年。


    少年眯眼沉思,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問:“你去明光城的時候,是不是十歲左右的樣子?”


    “哈?”他怎麽連這個都知道,莫非真見過?


    楚嘉音迴憶起來,當時確實隻有那麽一點年紀,便點頭:“是啊。你在哪裏瞧見我的?”


    “在大街上。”少年笑顏如月牙,再次見到楚嘉音仿佛十分高興。可這在大街上見過,楚嘉音還對他沒有印象,重逢很高興是不是有點扯?


    “敢問貴姓啊?”或許知道對方的名字以後,能有印象吧。


    少年這般熱情,而她一無所知,多少有點不尊重對方。


    “在下景炎。”


    “哈?”楚嘉音懷疑自己聽錯了,景炎?


    哦哦哦,對了,當年聽過這個名字以後,她還十分感歎,居然會有人的名字,跟二哥哥這般相似呢。那個名字的主人,似乎就是城主的兒子,隻是在哪裏聽到這個名字的,楚嘉音真的沒印象了。按照這少年的意思,大概就是在街上吧。


    當年明光城的城主,也確實姓景。


    景炎看到對方吃驚的表情,以為楚嘉音終於記起來了,忙興奮的問:“是吧,你記起來了嗎?”


    “嗯嗯,有點印象。”也就對景琰二字有點印象,還不知道對方這個名字,是不是跟二哥哥一模一樣呢。


    這個印象來源於當年明光城中,還是這麽多年來二哥哥的名字如雷貫耳,還真說不清楚。


    “景炎,你在那兒幹什麽?”一個中年男子朝這邊走了過來,見到楚嘉音,忙說,“你是楚家的六小姐吧,早就聽說了,楚家的六小姐不過二八年華,就能獨自扛起楚家的生意了。”


    景炎聽了這話,對楚嘉音的看法立馬改觀了,吃驚的問:“你就是楚家的六小姐啊?久仰大名。”


    楚嘉音禮貌的笑了笑,真不知道這個大名久仰,仰的是不是她的臭名聲兒!若說好名聲兒的話,楚嘉音還真沒有什麽好名聲兒可給人久仰的。


    “景公子太客氣了。”楚嘉音轉移了視線,去望今日需要拜訪的人,然後對那父子說:“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一步了。”


    “姑娘慢走。”


    在商會上走了一圈,勉強將人臉認清楚後,楚嘉音提前離場了。她實在不適合這種環境,開口的每一句話都帶著無盡的虛偽,每個人都好像戴著一張笑臉麵具。


    可她又能怎麽辦呢?


    必須要麵對,就隻能硬著頭皮去麵對了。


    “楚六姑娘!”是景炎的聲音。


    楚嘉音迴頭,望見那個少年走了過來,滿麵笑意,與旁的人不同,這少年一身天真爛漫,完全讓人看不出來半點兒汙濁。或許,這就是被父母長輩捧在手心中,且一生順遂的孩子的模樣吧。


    楚嘉音記得前世未嫁入宋家的自己,儼然也是這個模樣。


    “景公子?何事喊我?”楚嘉音留了一步,等著他過來。


    景炎小跑幾步,湊到楚嘉音麵前,然後拿出一支簪子,不打招唿就為楚嘉音戴上。楚嘉音下意識去摸了一下腦袋,冰涼的簪子正在手心中暈開溫度。


    她剛想摘下來,卻被景炎攔住,說:“這是送與你的見麵禮,來日方長,還期望能與楚姑娘多多切磋指教。”


    “切磋指教?”楚嘉音有些愣,他是打算跟自己比武,還是怎麽說?


    景炎道:“咱們都是要做生意的嗎,免不了要合作也要競爭,到時候還請姑娘多多關照了。聽聞楚六姑娘還懂武藝,在下也想請教一番。”


    景炎身在明光城,而明光城又是南越習武之人常去光顧的地方,景炎自小在那兒長大,耳目渲染,會武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來日到我府上,請你喝茶吧。”楚嘉音不好意思拒絕對方,隻能這麽說了,來日是哪一日,可說不清楚。


    景炎卻是不稱人心意,直截了當的說:“那明日我就登門拜訪吧?明日,你有空嗎?”


    明日?


    楚嘉音苦笑,少年,還真是做事兒雷厲風行,說走就走,太過任性了。怎麽說什麽就是什麽,她話裏的意思,明明是叫二人沒有來日的啊。這麵前的少年雖純良,楚嘉音看著也沒有不舒坦,可她一個活了兩世的老姐姐,陪這種小孩在一塊,多少有些帶孩子的疲累感。


    “沒空嗎?那我改日就尋個時候去吧。”景炎又說。


    “嗯,改日來吧,明日我確實有點兒事做。”楚嘉音這是實話,明日得進宮參加七皇子的選妃宴,說起來,七皇子那邊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萬一真像上輩子那樣被瞧上了,她現在又沒什麽婚約在身,可如何是好?


    “那便約定好了。”景炎與楚嘉音告別,歡喜離去了。


    楚嘉音如釋重負,終於將人給打發走了。


    抬頭望天,晴空萬裏,她的心卻是烏雲蔽日,恍如不見天日。重來一世的代價嗎?前世直到淒慘死在楚韻手中,楚嘉音都還沒感受到過現在這種灼心的不安與絕望。


    迴過頭……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在騷動,暗示她,接下來恐怕要變天了。現在的天已經黯淡,再變天,不知道要變成什麽樣子呢。


    也許,是她無法麵對的樣子。


    ……


    胡坪府上。


    楚良善大搖大擺走進去,問胡坪要茶喝。


    胡坪送上來一壺很樸素的茶,食之無味,根本不合胃口。楚良善喝一口就緊皺眉頭,不想再喝了,說:“若你府上隻有這種茶,不如換一杯煮開的清水給我。”


    “嗬嗬,煮開的清水,比我這陳茶,合楚大人的胃口?”胡坪在朝中一向瞧不起楚良善,與楚良善明爭暗鬥許久,早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皇帝也知道二人關係難以緩和,睜一眼閉一眼權當沒看見。朝堂上的勢力,需要彼此權衡,天平不倒。


    胡坪是升上來壓製慕容家的,楚良善則是皇帝放在身邊的一塊磚,哪裏缺了就補哪裏。楚良善可以得罪任何人,皇帝的態度,半護半責備。


    楚良善微笑,將茶碗放下,說:“自然是清水好喝,你這茶,不如扔了吧,浪費了清水的甘甜。”


    “可我這府上也隻有這茶了。哪裏比得上楚大人啊,受皇上恩寵,連進貢的貢茶也能和得到。”話裏的酸味兒頗濃。


    楚良善從這酸話裏,怎麽聽出了一絲絲後宮娘娘們拈酸吃醋的勁兒?胡坪這一個大老粗爺們,這副樣子讓皇上瞧見了,非吐個三天三夜不可!


    “胡將軍是在跟我吃醋嗎?覺得皇上過於寵我,都不樂意看你一眼?怎麽,你也想爬上龍床去?”楚良善故意滿嘴胡言,他倒要看看這個心生反叛的家夥,到底要如何應對。


    胡坪臉色微微一變,半晌有迴複過來,嗤笑道:“你當所有人都同你一樣?放在好好的男兒不做,非要去幹那種不男不女的才會幹的活兒!”


    流言裏傳楚良善跟皇帝有一腿,當然也有說他爬過皇帝的床。楚良善做事兒吊兒郎當,一看就不靠譜不正經,很多人都已經忘了,這家夥當初不單是文舉探花郎,還是新一屆的武舉狀元。


    要靠真本事,他有的是能讓皇帝心悅誠服,樂意奉其為重臣的本事兒。


    “哦。可我這樣的人,比你過得好啊。我府上山珍海味享之不盡,綾羅綢緞堆滿臥房,金銀珠寶滿地可撿。為了這逍遙,多令人不齒的事情,我也敢做。”楚良善伶牙俐齒,從來不會在嘴上功夫輸給別人。


    嗯嗯嗯,話是說的浪蕩放肆,其實什麽也沒做,皇帝也對他沒興趣。皇帝喜歡他,不過是覺得他這個人特別有趣,二人之間還有共同話題,聊得來罷了,過兩年新鮮勁兒過去了,應該就不會這麽放任楚良善浪下去了。


    胡坪麵色不為所動,嘴角微微的扯了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侯爺懷中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夢醒T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夢醒T並收藏重生侯爺懷中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