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平常下班後,兩人話語不多,各自進屋。春春在那屋看電視。而常夏依然是她的老習慣,在看廣告書籍、看營銷書籍,到城市後的常夏依然保持著小鎮的苦讀習慣。一旦進各自的房間,春春連常夏的門都懶得敲。


    但這晚,春春進了常夏房間。“去酒吧怎樣?”


    “沒錢。”常夏毫不猶豫地拒絕。


    春春繼續說道:“不要你花錢,去了就有人買單。你去不去?”


    常夏猶豫了一下,但想到每晚九點鍾的電話,斷然拒絕了。“謝謝了,我晚上要跟柏賢通電話。”


    春春不可置否地裂開嘴笑了一下,好像在笑常夏的傻、不開竊。春春一人打招得花枝招展地出去了。


    常夏根本就不知道春春晚間什麽時侯迴來的或者是否迴來過。在夜中,老屋子水管裂開的聲音,樓上下水管衝刷廁所的聲音。睡著後又開始做做噩夢。


    疲憊的黑暗中央,女女孩子手中抱著一堆花,花卻沒有一點芬香。男孩子說分手,女孩子木頭人無任何反應,隻剩下一張絕望的麵孔像大屏幕似的占據著常夏的整個麵前。


    常夏醒來,胸前像壓著一塊巨石,便支撐起上半身,向電腦桌上拿起話機。


    那邊傳來柏賢滿是鼻音的聲音,顯然,他被常夏的電話從睡夢中吵醒了:“又做夢了!”像哄小孩子似的在電話間哄著她睡。


    “別怕,有我在。”柏賢的電話一天24小時不關機,除了工作,便是常夏經常夜半的噩夢所需要的聲音安撫。


    這世間,還有一個人愛著她,這讓她感覺安全和堅強。


    (二)


    去陽台曬收衣物都要經過春春那屋,瞥了一眼屏幕,“跟海二聊天呢!”常夏一邊收衣服,一邊問春春。


    但此時,春春卻並不迴答,眼盯屏幕,雙手啪啪直敲,氣得嘴角裂到耳邊,“難道男人看見一個漂亮一點的女孩子,就想跟她上床嗎?”春春以她那斜斜的四川口音噴火道。


    常夏停住手中衣叉,那塑料叉子筆直指向頭頂衣物,嘴巴啊啊張著,不知該如何迴答。


    大約不同的花放出去,便吸引來不同的蚊蟲。在常夏這,海二還與她談文學;怎麽在春春這,就是過河“上床”了。


    估計這世上的大多女孩都認為自己很漂亮,認為她富可傾國的就是她的容貌和青春。那時的常夏和春春顯然還處在青春盛世,所到之處,皆是男人對她寵愛有加。


    特別是春春,正因為她十九歲的嬌嫩青春,才過上了一段在大都市物質寬裕的生活。因此,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世界上的男人該對她好,就像馬光那樣。這個海二,憑什麽平白無故想跟她“上床”,呸,還輪不上他!


    春春氣得裂開嘴巴、眼睛眯起來,結果臉上上下都是兩條線的樣子。


    春春一下網,常夏便在自己屋急急忙忙上線,在網上逮住海二,問他到底與春春怎麽呢?


    當然,沒提春春說的“想跟她‘上床’”這幾個字,總不能問他:春春說他想跟她上床,是不是真的?隻拐彎抹角地說他對春春這類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有什麽想法,把春春給惹惱了。


    “呸,她漂亮?!”海海二敲字迴應。春春和海二兩人變成了彼此鄙棄,不相往來。


    反正海二和春春吵崩了,具體原因常夏不知。隻憑他倆吐露的幾個詞匯來猜測吧!


    (三)


    連著幾個星期天都加班。常夏鬱悶不樂地坐在格子間對著電腦。要寫一個藥品專題片的拍攝大綱,治療前列腺的產品。得了前列腺炎會怎樣呢?一個茶壺的鏡頭,裏麵的水怎麽也倒不出來了。鏡頭切換到一個男子,雙手捂著腹部在那直蹦直跳,眥牙裂嘴表情痛苦。


    常夏對著電腦冥思苦想,想得腦子像幹了,一堆枯草。趕鴨子上架。從來也沒拍攝過什麽廣告專題片。


    一個剪短頭發的女業務員從“大嘴巴”辦公室出來後,走到常夏辦公桌前,直接對常夏下達指令說道,“明天一定要搞出來。”不容置疑,這是她好不容易找來的客戶,必須要搞出來。


    這可是公司的救命糧,小廣告公司快支撐不下去了。這個“大嘴巴”一看以前也沒當過老板,怎麽能招來常夏這樣毫無從業經驗的新手呢!即使五百塊錢也浪費。應該花重金挖來一個文案高手嘛!不過,估計他也不舍得花這錢。也隻舍得花五百元招來一個不咋地的人。


    這短頭發的業務員,可是與公司同甘共苦。她對常夏下達了簡短的指令後,準備離開。


    常夏不僅沒有行業經驗,工作態度更是不對了。常夏聽了那話之後,滿肚子火,火從肚子裏直竄腦門,農村燒柴火就是這樣的,火苗一冒就上來了,哪經過大腦思考,常夏衝口而出:“才給五百元塊錢,沒完沒了的加班!”


    這個常夏,是個驢腦子的人嗎?一點不開竅。大概她真是從深山來的。一旁的“社會人”花朵朵大驚失色,一個勁地朝常夏這個“深山人”使眼色,可話已經說出來了,就像長了翅膀飛走得小蟲子,看落在哪裏最終會被打死。


    這個皮膚黑黑、短頭發的業務員怪異地盯了常夏一眼,什麽也沒說,轉身就離開了。


    花朵朵走過來,‘你呀,你呀……“她說不出別的話了。常夏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低頭幹活。


    於是,幾天後反剝削意識強烈的常夏連被別人剝削的機會也沒了。雖然這個小廣告公司確實不咋地,可她,畢竟是被不咋地的小公司給辭退了。當她從“大嘴巴”辦公室裏出來時,臉上掛著高,心裏藏著玻璃心的受傷。在花朵朵關切詢問的目光下,她低頭收拾桌上的東西。


    失魂落魄走到五一廣場,從身邊走過的漂亮女孩子,她們的衣服、她們的背包、她們的口紅。常夏目光灼灼似賊,快要吃東西了。她不時轉身迴頭,久久凝視著那些漂亮的消逝的身影。


    女人看到衣服時的貪婪神情,比一個好色的男子看到美女時還更甚。而女人看到另一個女人穿的漂亮衣服時的眼神,也應該比男人打量女人時更貪婪吧。


    她已經多長時間沒敢買衣服了。生存的重負,像黑沉的烏鴉。失業的她,隻有用眼睛吃別人的漂亮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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