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講到常夏準備聯係從未見過麵的網友。


    (一)常夏,把話筒夾在耳朵和肩膀間。半圓形的電話亭遮住了路過行人看她的臉。


    胸前的紅紗巾和黑長發被秋風扯來扯去,隻剩下灰色的大衣和一條藍色的裙子,在風中微微擺動著。


    也不管是否唐突,常夏撥著號碼,在等待的短暫間隙裏,常夏感受自己就像隻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兔子,為了逃脫獵人的追遂,沿著虛無的空氣就想往月宮裏爬。


    “喂!”那邊總算有人接了電話。


    “秋水”。她問?“嗯?”那邊莫名其妙:“誰是秋水?”電話裏的人在喊,聽聲音是個年輕的男子。


    常夏一隻手指緊張纏著電話線,彎曲的線被拉得繃直。


    聽到話簡那邊繼續帶著戲謔的聲音在喊,“誰是秋水,秋水接電話。”


    像是深夜裏的行船隔著船倉,聽到水拍浪的聲音及對岸的響亮的話語聲。


    接下來在話筒的那一側響起了一陣哄堂大笑,常夏雙腳在地上不停的窘迫的移來移去,第一個反應她就想扔掉話筒,感覺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從話簡裏鑽了出來,好奇地看著這個主動打電話上門的女孩子。


    不過她暗自安慰自己,反正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她的目光掃過光禿禿的枝幹。好像很有時間觀察眼前的風景,醫院前的樹已被削去枝丫。隻剩下粗壯的枝幹麵對著一些半新不舊的商店房屋。這轉稱了她的窘迫。


    這個暫時被網名麵具遮住麵孔的男生後來說他剛把他的手機號碼給了他的小表哥。


    公司市場部的幾個人正在新租的房子裏布置東西,一過完年後,就趕來租房子。


    他心想是不是找他?不過,他的網名是秋葉,而不是秋水。


    他在一片哄堂大笑中孤疑的接過手機。


    “你好!請問哪位?”換了一個人接電話,聽聲音,也是一個年輕的男孩子,聲音較前一個溫和低沉些,但也是普通話不甚標準,斜斜的,帶著一些地方方言。


    常夏覺得有些遺憾,在北裏小鎮,她們的普通話都說得像小楷字一樣,方正柔和。


    不過,那時,常夏更多的是尷尬,就像生手拉胡琴似,常夏慢慢生澀地拉出幾個字:“你是秋水嗎?我是錦瑟年。”


    大約是在現實中,還從沒有人這樣喊過他,對著這幾個字在話筒裏的迴音,他慢慢地反應,像跟著別人學語:“秋——水,錦瑟年。”


    猛然他恍然大悟過來:“噢,你是——,然後便意外、驚奇、驚訝等等。一個主動打破幻冰的城牆打電話過來的女孩子。


    她請教他,他盡心盡意地告訴她一些事情。臨掛電話前,他溫煦和風地說,以後如果有事情,隨時可以打電話給他。


    (二)


    正月初八正式上班後,在小鎮上辦事來來迴迴走了幾趟,一切按計劃進行。


    途中,去一間辦公室簽字,常夏穿著紅衣黑裙,襯著臉龐嬌嫩,濃墨般的長黑發披到肩上。坐在辦公室的一名中年男子看她進來,眼睛頓時亮了。在常夏簽字的時侯,他不禁伸出他那蒼白貪婪地手來。


    “你幹什麽?”常夏惱火的問。


    那人涎著臉皮,伸手繼續在常夏白嫩的手背上畫圈似地撫摸。


    一個已婚的中年人,一個猥瑣的辦公室小職員。小鎮就那麽大,知道常夏以前未婚先居,那一定是風騷了。


    以前,有個人一直虎視眈眈,不讓任何人靠近她。現在,這個人消失了,他何不來揩點油。


    同時,心下後悔,怎麽沒早點在她下班的途中去等她呢!反正就她一孤女,又能怎樣?


    常夏拿起簽好字的紙,悻悻落荒而逃。一個柔弱又美麗的女孩子,總會受到別人搔擾。那以後呢!


    明天就可以走了。一人在宿舍,頓時隻覺得周圍陰風嗖嗖,她在地獄裏,周圍是牛頭鬼怪的綽綽身影。


    她退縮進了房間,在房間的幾張單人床,窗戶旁邊的桌子上的電視間,她似乎找到了躲避的地方。


    她把電視聲音擰到最大,隨著電視上的情節,她大笑起來,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前俯後仰,笑出了眼淚。如若有人從窗戶外看進去,以為裏麵的這個女孩子,很快樂地在看電視。


    常夏想起給blue打個電話。在她心裏,她總固執地認為,blue能聽到她生命裏裂開的聲音。


    撥通後,是嗡嗡的聲音,很難聽得清,那邊像是風唿嘯的重音,blue說他正在火車上,要去臨沂進貨,聽不清她說的話。下次再聯係好嗎?


    常夏沉默地聽著,直聽得blue在裏麵喂喂地聲音。


    啪地掛上了電話後,一人走在黑暗中,常夏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對著他,總像是從冰窯裏搬來一堆冰塊,放到陽光的沙灘上砌一座房子那般空幻。


    (三)


    樓梯口,碰到了穿著灰色大衣的春珊,她是來為常夏送行的,臉上帶著凝重的神情。


    “又有醫生走了,到上海去了。”平時,聽到大夥這樣議論挺多的。辭職的人越來越多,評了中級職稱,不甘心這樣安定的生活,在外麵尋好了單位,迴來辦理辭職手續。他們走得妥穩。


    像常夏這樣,一個年輕的、柔弱的女孩從小鎮的國企辭職出去,一人到外麵的、人生地不熟的大都市去闖蕩,在春珊看來甚至乎有幾份不可思議了。


    窮極一生,不會離開一個單位。這是小鎮上的人大多數人的生活狀態。


    外麵的世界是怎樣的,誰也不知?來替她送行的春珊,心裏暗暗替她擔擾。同時,一想到一個從未單獨離開小鎮的女孩子,現在要單槍匹馬去外麵找工作。春珊又覺得有說不出的人生可怕。


    兩人並行走在小鎮的街道上,朦朧的黑夜,夜風淒淒,春珊捂緊了圍巾,兩人默默地走著,隻聽得腳步聲瑟瑟地跟在她倆身後。


    “到了那裏,買個電爐,有時間的話用雞蛋下點麵條,這樣也有營養些。”半響,春珊叮囑道,畢竟成了家,在生活上,春珊更能照顧自己一些。她終是擔心。“如果碰到一個合適的人,嫁掉算了。”春珊接著說道:“至少,你還有這樣的便利,是單身未婚。”


    “好了,不要沮喪了,說不定到時常夏會闖出什麽名堂來呢!是不是?”


    夜半,送別春珊迴來,常夏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小屋說:“別了。”讓自己的紅紗由和烏發在風中一起飛舞,讓今天所有的痛苦都隨風化去。


    常夏想去唱歌,坐著火車去另一個地方去唱歌。常夏就要這樣離開她生活了近八年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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