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討厭的一幕又出現了。兩人到上海旅遊,是常夏堅持要去上海看看。吳民本不願意出門,但放常夏一人出門旅遊,這在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一直帶著憤恨的心思。


    在上海的公車裏,剛吵完架的兩人,常夏扶著車扶手,雙眼空洞無物似的凝視前方,車很空,因此吳民的那句話隨著空調的冷氣滲到每個的身邊。


    他居然微微笑了,像拍攝電影裏的一個鏡頭,“常夏,你準備闖蕩上海,是吧!不知你在上海又準備要睡靠幾個男人?”


    這句話蝙蝠一般張開腦袋嘭嘭的撞過車頂。車上的人轉過目光,似不相信的、疑惑地打量著這個瘦弱普通的女孩子。


    常夏後來做夢,夢見她自己在大街上被脫光了衣服,那種羞辱感使她想用無數雙來捂住自己的身子。


    黑暗中的常夏抿緊了嘴唇,那我幹脆做這樣城府陰森的女子。


    她能那樣的女子嗎?大概有,但那也需要修煉,常夏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二)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紅姨和小木都在家。“小夏,你幫小木一下,把隔壁的空房雜物清理一下。”


    因為小木的一個親戚在這家房地產公司,紅姨家裝修時便借用了一下隔壁的空房。


    紅姨吩咐著常夏後,便進屋忙碌去了。兩人打掃完房間後,又一起去菜市場買菜。


    見小木一手拎著綠油油的菜,另一隻手摸出幾塊硬幣滑到菜販的手中,一邊還不時和這些菜販們聊上幾句,上海話中偶爾夾著幾個普通話的字眼,常夏站在一邊,臉上帶著淡淡的好奇的笑容。


    買完菜迴來,兩人站在門外按門鈴,紅姨從貓眼裏看去,見常夏無袖圓領衫上一圈紅色的玫瑰繡花,纖細秀麗的身姿與身穿格子衫的小木站在一起。


    她心中微微得意,她為小木找的這女孩子,雖然從小地方來的,可無論相貌和學識,也不差。


    她看得出,小木並不反感這女孩子。


    但她沒想到,這女孩子這麽快就接近了小木,看不出,這女孩子倒是頗有心計。紅姨嘴角邊頓時浮現出一個怪意的微笑。


    當防盜門打開時,紅姨臉上的笑容還未完全褪盡。常夏瞥了一眼笑容在紅姨臉上留下的會心、詭秘的餘波,心裏頗感不安。


    紅姨的兩個女兒都這個周未才能迴家。睡在紅姨女兒的床上,床單散出涼爽潔淨的味道。常夏在黑夜中卻不能入睡。


    在小木自己的房子收房前,紅姨一直讓小木住他們家客廳。


    客廳的小木應該睡得很香,他們一直像一家人似的住在一起,直到常夏賦予小木“女婿”這個稱唿,不致於像紅姨擔心的那樣被另外一個女孩子帶走,從此遠離這個家庭。


    常夏的工作也在慢慢找尋。紅姨是個象棋象師,連常夏的未來她都已安排在哪一間的格子裏了。


    上海,正在分割成無數的磁鐵。黑暗中的磁鐵正向常夏飄來,常夏已被吸得欲罷不能。


    柏賢呢?柏賢的身影已變得模糊了,畢竟我們隻見過一次麵而已,還有兩個月來每天晚上的通電話。


    常夏休息在家,行動似乎並不自由。紅姨也是個導演,監控著拍攝現場一切發生叉戲的可能。


    其實她發現她並不討厭小木,小木對她也不排斥。


    “可是為什麽這份縹緲的感情卻有著一份力量,正在把我從漩渦裏使勁往外撥,我已經被撥得頭暈腦脹,筋疲力盡。


    我腦子裏像塞滿了亂棉絮和流著黑水的沙子,沉沉的頭疼欲裂。天啊,我該怎麽辦?”


    留在上海,就意味著離開柏賢。什麽叫離開呢?


    她們還從未真正在一起。這隻是一場“相尋夢裏路,飛雨落花中”的飄過,而從沒有機會真正的相守一起。


    (三)


    第二天上午,紅姨帶常夏去家樂福超市。上午的超市,人影稀少,靜悄悄的。


    在小鎮,商品經濟並不發達,常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的超市,像個商品的宮殿,紅姨似要把大都市的一切一下子都要輸灌給常夏。


    常夏默默跟在紅姨後麵,緩步其間。


    紅姨想買把塑料登子,讓穿紅夾克的銷售員幫著從頂上麵取下來一把。


    紅姨仔細的上下察看了一遍,再雙手按住登麵,重重的往下按壓,看四腳是否平坦?


    上午,顧客寥寥,貨架與貨架之間的空地寬敝,懸掛在貨架之間的掃帚、拖把、登子、椅子,各種塑料製品,深色沉靜不一。


    常夏一人垂著手站在中央,幾步之隔的紅姨還在擺弄著椅子,這一切都似舞台布景,靜悄悄地等待著有人來演出。


    她又像是站在海底的水龍王的府裏,外麵的水聲拍岸,超市裏的燈光隔著水似的半透明。


    突然,柏賢仿佛從這裏走了出來,她看不清柏賢的形象,但柏賢的氣息是那麽清晰可聞,她牽著柏賢的手,溫暖樸實,那樣的時刻就像深白的桅子花瓣撫在手掌上。


    她看到了她未來生活的樣子。他們牽著手,走在貨架間,駐足看貨架上的物品。


    那一刻,常夏以她的心靈看到了以後她和柏賢在一起情景。那一刻,常夏清晰地聞到了未來的花香,盡管那花還孕育在時間的胚芽裏。


    留在這裏,盡管她喜歡上海,可她要算計著生活。對如何隱瞞她的那段在小鎮眾人皆知的曆史,紅姨一再叮囑,在戀愛期間,千萬不要讓他知道。結完婚後,再說,當然永遠不知道更好。


    如若跟小木結婚,但這世間隻不過是多了一對為著結婚而結婚的男女。


    她常夏如何竭盡全力的當好紅姨的“第三個女兒”,又要竭盡全力的將小木的心完全移過來。她,常夏,有這份心機嗎?


    另外,在她的家裏,她仍然是個孤女。如果她總是無法喜歡小木,怎麽辦?


    她剛從一場不幸的婚姻中逃脫出來。還要把自己的婚姻當作生存的交換嗎?


    但是你可以留在上海呀?並不一定要嫁給小木。


    慢慢的,你可以從紅姨家搬出來,慢慢的擺脫紅姨的控製。


    吳民不是在公車上謅罵我打算依靠男人嗎?小鎮上的人不是認為你利用了一個男人又一個男人嗎?那你幹脆把這些話往現實的方向去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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