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當初有幾個人是真正為這四個字而來的?我們都是因為走投無路!我就是不懂,這條路到底有什麽意義!我們修我們自己的,憑什麽要去幫那些凡人。上天賜給修士琵琶骨,卻沒有給那些凡人,凡人不需要被修煉折磨,不需要冒著化嬰而走火入魔的風險,不需要被背叛算計,也隻能屈居人下。這就是弱肉強食的規則,強者占有更多資源,這就叫公平!現在呢?你卻讓我們跟孫子似的跪在那些人麵前管他們叫爺爺,有幾個領情的?你別口口聲聲跟我說什麽天道,天道在哪兒我看不見!”


    “是,你當然看不見,你隻能看到眼前上位者用魚鉤拴著的餌,便以為是全世界了。而你,永遠看不到身後拿著魚竿的人。更甚者,會有貪婪的人欲求不滿,為了這豆大的魚餌結下血海深仇。”


    江雲鶴啞然。


    顧修緣道:“在到達一定力量後,第一需要克製。第二需要反哺。因剛強到極致就會被折斷,故功成身退尤其重要。當你濫用力量以滿足一時的快感,獲取一時的暴利,結果隻能是自我毀滅。九州及門派如果想要生生不息,需要的是智慧和道德,需要猶如水般利萬物而不爭,損有餘而補不足。絕非對武力的濫用和崇拜。更非縱欲沉淪。你問我天道在哪兒?它既不在天上也不再地下,隻在你自己的身上。唯有明心見性,方能看到。你當然可以為了眼前的魚餌殘害同類,但逆天而行隻有一個下場,自食惡果。保護你所看不起的凡人,就是保護你自己。”


    江雲鶴顯然很不屑,“您的言論真是異想天開!無異於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照您這麽說,修士這樣對待百姓,就是逆天而行?難不成那些凡人還會反,他們憑什麽?瑤光君一代聖賢,可惜終究也不是神明,若你想讓這些無稽之談使人信服,還是先羽化飛升一個給我們看看吧!”


    二人吵得最激烈時,花月夜突然急匆匆跑入和光殿內,低聲在顧修緣耳邊道:“師尊,您先迴長生宮一趟吧,小頌師叔他練功時忽的暈倒了,七竅血流不止。”


    顧修緣隻覺得腦袋嗡的一陣響,隻要有關湯圓他們三人的事兒,顧修緣平靜似水的心神便慌亂起來,他也顧不得麵前這一大攤子事兒,疾聲道:“想退出的去跟秋譚說,秋譚,不必規勸,記下名單呈給我便好!”


    李秋譚不知發生什麽,愣愣的道:“是,師尊。”


    顧修緣走後,沒多久便散了會,幾個掌門看到清水出芙蓉般的花月夜,悄聲議論起來。


    “我聽說瑤光君的二弟子,曾是聽月樓的頭牌,為了追隨瑤光君給自個兒贖了身,嘿,你說我咋就沒這福氣!真是好情意,千裏白相送。”


    “可不是,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她倒真是有情有義。”


    “這夜姑娘表麵清高,骨子裏還是從暗門子裏出來的,平日仗著自己是瑤光君的愛徒,從不拿正眼看人,可你看她在瑤光君麵前低眉順眼那小樣子。俗話說得好啊,要想學得會,就跟師父睡。瑤光君三十多了未娶妻,身邊這麽一位大美人兒,他能不動心?說不定早就入了她身子多少次了。”


    “可我聽說……瑤光君是傾慕那饕餮妖女已久,奈何那妖女攀上了無上魔尊這一高枝兒,瑤光君就苦苦守候,才未娶妻生子。不過魔尊充其量也再活個兩百多年也該壽終了,到時候饕餮妖女守了寡,瑤光君就熬出頭咯。”


    “我奉勸二位,少在背後嚼舌根。這麽大年紀一點德行都沒有,還修個什麽坐忘論。”


    “我?我這麽大年紀,他得叫我聲老祖宗,可我見了他都得當個三孫子的使喚,我臉麵都不要了,還要什麽德行。也就你把坐忘論當個寶。”


    “有本事你別修。誰修誰才是孫子。”


    “……”


    春雨纏綿,雨絲如幕,掩著高大的飛簷滴落,綿延成縷縷繡線。


    顧修緣趕迴長生宮時,小頌已經睡下了,阿芙,顧蓁蓁和湯圓三人守在他床邊。顧修緣望著他清秀如新雪般,卻極為蒼白的臉龐,心痛如絞。肖賢和慕紫蘇小聲將他叫了出去。九曲迴廊裏,顧修緣道:“聽說是您的血穩住了他突發的惡疾。”


    肖賢按下他要行禮的手,“幾滴血而已,不足掛齒。方才你也摸過他的脈了,有何見解。”


    顧修緣麵色凝重的搖搖頭,“晚輩不知。”


    慕紫蘇皺眉道:“小頌這孩子開化前身子是較其他孩子弱了些,可他修真後身體不僅十分強健,天賦還很是卓越不凡,他今年才十六歲就已化嬰,肖老道,我記得他化嬰時你還為他護法來著。你還說他比湯圓的天賦有過之而無不及,怎會突然……”


    顧修緣道:“有時進步得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


    肖賢道:“恐怕他日後,再不能修真了。當真是可惜……”


    顧修緣擠出一絲苦澀的笑,“這對他而言,也未嚐不是一件壞事。踏入這修真界,也沒什麽好處。日後他做一些力所能及,又喜愛的事情便好,小頌能平安一生,就是我最大的心願。”


    這時,顧蓁蓁跑來道:“大師兄,小頌醒了,在找你。”


    看著顧修緣的背影,慕紫蘇心疼極了,她歎息道:“大師兄真是操勞的命。肖老道,你真的沒法子了麽。”


    觀音奴湊過來道:“對啊,阿公你神通廣大,一定能幫小頌恢複的。”


    肖賢摸了摸她的發髻道:“多謝你高看阿公,”他望向那扇門的目光忽的沉落下來,“或許,這是他的命數。”


    慕紫蘇翻了個白眼,“你阿公又在故弄玄虛了。”


    小頌吃力的想要坐起來,卻忽地劇烈的咳嗽起來,縷縷鮮血順著嘴角湧出,顧修緣慌忙用劍指打在他後背上,小頌不僅長得像個女孩子,身材也是,單薄得跟紙片一樣,顧修緣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他。


    小頌琵琶骨莫名其妙的受損,如今也不能輸送元氣,隻能刺激其後背的幾個大穴,緩解他的痛楚。


    良久後,小頌像團棉花似的,倒在顧修緣的懷裏。他輕輕喘息著,纖瘦的手攥住了顧修緣的手指。


    “大師兄……”


    顧修緣緊緊抱著他,眼眶忽的紅了,“我迴來了,沒事了,沒事了……”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迴到了很多年前,那時他就是這樣抱著這個柔弱無骨般的孩子哄他入睡。一晃,那個孩子都這麽大了……


    肖賢封住了小頌的琵琶骨,保住他的根基。可他每日被惡疾折磨,身子日漸消瘦而憔悴,變得愈加沉默寡言。眾人常常看到他一個人披著顧修緣寬大的道袍,坐在太極廣場的台階上,沉如墨的雙眸望著那些生龍活虎練功的弟子。夕陽昏黃,灑落在他的身上,那麽寂寥,無助。阿芙擔心他受風,她彎下腰輕輕在他耳邊說些什麽,然後和顧蓁蓁一左一右拉著他的手,湯圓像個護衛一樣為他們開道,迴到寢殿裏。


    顧修緣望著他,心裏就像被刀一下下的割開,全部滲出血。他去瓊華派求過唐韻,求過追命,都無濟於事。他又翻閱諸多醫術,也無濟於事,他根本找不到他的病灶在何處。


    這樣的無力感讓他想起了白止師叔,當年他就隻能看著白止慢慢的枯竭而亡……


    他真是怕極了。


    從那之後,顧修緣推了一切事物,親力親為的照顧起了小頌。


    那日,他喂小頌喝完藥,而後執起他的手,摩挲了半天才道:“小頌。若是不嫌棄,我給你換個名字吧,或許能更改你的氣運。”


    小頌垂著沒什麽精神的眸子道:“好。”


    “顧雪衣,如何?你……你若是不喜歡,我再想想。”


    隻有這時,小頌才嶄露淡淡的笑,他的聲音像春寒一般的冷而疏離,“我喜歡。”


    他摸了摸他的頭,輕笑道:“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小頌的病情沒有惡化,短短半個月後,他便跟著阿芙和顧蓁蓁一起修習坐忘論,氣色也恢複了不少,甚至都能和觀音奴君遷子他們去後山玩了。


    隻是他都覺得大家對他太過小心翼翼,將他當個小孩子一樣保護了起來,關懷備至。顧蓁蓁這人本來就很誇張,如今對待小頌更是誇張,跟個老媽子一樣成天圍著他,不讓他拿重物,和湯圓玩不能超過半個時辰就要休息,又跟肖賢學了做菜,養生之道,一天到晚變著花樣給他做好吃的,什麽枸杞燉雪梨,阿膠糕之類的。


    慕紫蘇跟顧修緣說這名字還真改對了,以後就叫你顧大仙兒吧。顧修緣無奈而苦澀的笑了笑。


    在日後的幾十年間,也是因為小頌的病,顧修緣對他格外憐愛,事事由他。


    三日後,江雲鶴的父親,華山派老掌門帶著他親自來長生宮給顧修緣道歉,聽說小頌病重,還拿出了華山鎮牌之寶。老掌門一口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在顧修緣麵前痛罵江雲鶴。江雲鶴的道歉也很誠懇,隻是顧修緣知道,他不是為了天下為公那四個字。這樣想的,也不止江雲鶴他一個人。


    顧修緣沒說什麽,允許江雲鶴迴了太虛劍盟。


    江雲鶴走後,慕紫蘇看到他坐在迴廊裏心事重重的給靈獸喂食,這些靈獸都是湯圓他們以前撿迴來的,她覺得他好像迴到了過去,那個溫潤如玉的道君。


    “凡人不需要進化隻需要被奴役。”


    這是紫微帝君的言論。


    她知道,這些年顧修緣一直致力於解讀,修撰並完善坐忘論,也在尋找那些儒門和道門失落的古籍。


    他曾說,“自從六大門滅門,儒道墨家兵家醫家的經典都消失了,百姓們拜神,拜自己的欲望,卻無人再探尋這世上的真理和天道。實在令人感到惋惜。區區一個坐忘論如何救世?”


    他一直想閱讀那些經典,上下求索,尋找真知灼見,上求天道,下化眾生。


    紫禁宮神廟裏,趙約羅作為護法,遙望那條燦爛的星河將天女們所乘著的潔白的玉輦托起,送往遙遠的彼岸。她想,這道銀河是和天界和人界連接的通道麽?到底需要多強大的力量才能摧毀這個通道呢?


    她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長生十二宮內,法陣中央,慕紫蘇盤膝而坐閉目凝神。淡藍色的元氣縹緲流竄在她周身,氣韻逐漸綿長而輕盈。


    突然間——


    她的耳畔響起一個少女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際之外傳來。


    “製止天災!斬斷天路!”


    慕紫蘇心裏一個激靈,“你是何人!”


    慕紫蘇不停的追問,卻沒有收到任何迴應。隻是,她的腦海中顯現了一幅畫麵,確切的說,是一個長相奇特的玉佩。


    是雙魚玉佩。兩條魚口尾相連,魚嘴上銜著一枚珠子,乳白的身上泛著淡淡的光。


    她猛然睜開眼,思忖半晌後迅速出了十二宮。


    剛踏出來,耳畔便又傳來龍汲君和肖賢喋喋不休的爭吵聲。


    沈七歡道:“紫蘇你終於出來了,我快被他倆煩死了。”


    慕紫蘇打斷了他,道:“我剛才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但我不知是誰!她隻說了一句話,製止天災,斬斷天路!”


    無極閣內一片闃靜。


    肖賢問道:“你還看到什麽了麽。”


    “對,我看到一個雙魚玉佩!”


    眾人並沒有注意到,司命的神色有些異樣。這時,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枚玉佩,和慕紫蘇看到的一模一樣。


    慕紫蘇好奇道:“你怎麽會有?你是不是認得這玉佩的主人?!”


    禦七殺正好從外麵走來,“這是我妹妹,青琅的玉佩。”


    慕紫蘇愣了半晌才想起來,恍然道:“青琅?是被送去神廟做天女的那個青琅麽?!”


    禦七殺雙眸一黯,旋即他也很不解的道:“你為何會在十二宮裏看到此物?青琅又怎會……她不是已經……”


    慕紫蘇對司命道:“請你把這枚玉佩給我下。”


    司命將玉佩遞給她,她拿著迅速又躥迴了十二宮。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眾人再次看到她迴到無極閣。她攥著玉佩搖搖頭道:“我什麽都看不到。”


    肖賢道:“聽上去,饕饕即將修成天眼了。你不必操之過急,時機尚未成熟,你自然看不到。不過……有一人或許能看到些什麽。”


    沈七歡咋唿道:“藍妙音?!”


    這一聲兒給慕紫蘇嚇一跳,“你幹嘛叫這麽大聲。”她剛說完,就看見沈七歡驚愕的盯著門口,她順著他的眼神望去,隻見一個白袂飄搖,背著劍匣,玉冠攏發的鵝蛋臉少女笑嘻嘻的瞅著自己,她笑的時候眼睛彎的像月牙,露出可愛的兩顆小虎牙。她背著的手從身後拿出一團糯米紙袋,晃了晃,“想我了沒,嫂嫂。”


    還真是藍妙音?!


    慕紫蘇撲了過去抓住她的手,“師叔你來得正是時候!我正要去找你!”


    藍妙音瞧著慕紫蘇的眼睛亮晶晶的,還羞澀的低下頭臉頰緋紅道:“嫂嫂真是的,分明才一個月沒見,就這樣思念我,師兄會不會吃醋呀。”


    “他喜歡吃醋,讓他去吃吧。”


    肖賢歎息,“……你可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五神女之一的妙音仙子對著慕紫蘇這一臉花癡的樣子,真是令人無比驚訝。


    而後,藍妙音抱拳,以道門禮節對肖賢和慕紫蘇恭敬行禮道:“嫂嫂好,師兄好。”她瞥了一眼沈七歡,“七哥隨便。”


    “你嫂嫂今天找你有要事,我懶得和你鬥嘴。哼。”


    慕紫蘇剛要和藍妙音說什麽,便被肖賢打斷了,“有什麽事,去十二宮裏說罷,這裏恐怕不方便。”


    龍汲君冷聲道:“此事本王沒興趣。”


    “你這人可真是小心眼,肖老道沒防你,防的是……”沈七歡指了指天上,“天機。”


    “那也沒興趣。”說罷,他拂袖走了。


    慕紫蘇,藍妙音,肖賢,沈七歡和禦七殺,司命六個人進入到了第十宮內。慕紫蘇跟藍妙音說明情況後,藍妙音接過那枚雙魚玉佩,她讓所有人圍成一個圈坐在法陣中。伴隨著那聲‘急急如律令’,慕紫蘇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不受控製的向上浮動。


    她好像從海底躍上海麵那般,意識逐漸清明。


    眼前閃動著耀眼的光華,一片白光中,她依稀看清了一個人。他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身姿英挺而高大,一雙眼睛漆黑得宛如黑曜石,深冷如冰淵。盡管還是少年的輪廓,她一眼就認出了,是禦七殺。他手裏拿著一串葡萄,冷冷的對青琅伸過去,“再吃一口。”


    青琅撥開他的手,另一隻手攥著頭上一條編得歪七扭八的辮子,道:“我不吃!你怎麽那麽笨!連頭發都不會梳!我要去找阿姐!別跟過來!”


    慕紫蘇驚訝的發現,好像是從她身體裏發出的聲音。可她無法控製現在的身體和思維。


    ——這是青琅的記憶?


    “我也要去。”


    “你!”


    雖然她這樣說著,慕紫蘇卻沒有感到她有多厭煩禦七殺。她大步走開,一邊走一邊想著如何甩掉陰魂不散的禦七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祖師爺寵妻法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瀟玉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瀟玉簡並收藏祖師爺寵妻法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