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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賢心中合適的人選,正是縮在狂山地宮當烏龜的楚敘北。


    那天他剛起床,一開門就看見四個恐怖的麵容抱著好酒好點心要進來,急忙背過身堵住門。


    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恩師,師母,沈七歡和龍汲君。


    外麵傳來啪啪啪的拍門聲,慕紫蘇聲音甜美,“敘北啊~我和老師來看你了,乖,快把門打開。”


    楚敘北的心裏是抗拒的,不過話說迴來慕掌門現在說話的口吻怎麽也越來越像肖賢了,滿滿老狐狸的氣息。


    肖賢彎起笑眼道:“敘北,近日我瞧你很是清閑啊。”


    “沒有!絕對沒有!您家大小姐比您當年還狠,一刻休息的時間都不給我留。”


    “是麽,我得好好說說她。不能光知道讓牛幹活,不給牛吃草,是麽饕饕。”


    慕紫蘇臉色緋紅的別過頭,暗中狠狠擰了一下他胳膊,“當著那麽多人麵瞎說什麽。”


    此次前來,他們隻有一個目的,便是讓楚敘北親自去加強紫禁宮三軍在各地設下的大陣,以防九重春色腦袋一抽跑來人界抽風。


    “萬丈紅塵一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沈七歡笑麵虎似的將茶呈給楚敘北,楚敘北頓覺不妙。


    而後,沈七歡麵色凝重摟過小媳婦似的揣著手的楚敘北道:“敘北你看,現在九州災難重重,你家兒子又是個糊不上牆的主兒,前些日子北堂家的大公子,跟捅窗戶紙似的就把黃泉之門給捅破了,現在紫禁宮一群人抓瞎,不知如何是好,眾所周知,當年那黃泉之門的結界是你親自設下的,你說該怎麽辦。”


    楚敘北吸了吸鼻子,滿臉委屈,“四個元嬰大修想不出辦法,擺明了推給我,憑什麽,我容易麽。”


    慕紫蘇一臉殷勤,“哎呀你是大都督。”


    沈七歡:“對啊,大夏皇宮第一帥!”


    龍汲君道:“除你之外,再無二人。”


    “侯爺您怎麽也跟著起哄啊……”


    “嗯?”


    楚敘北又縮了迴去,“沒。沒什麽,我去就是了……”


    另一邊,司命奉命和禦七殺等武修護送一批唐門傀儡去往北俱蘆洲支援。好巧不巧,倆人都是路癡。


    “俗話說得好,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所以——接下來往哪邊。”


    禦七殺:“不知道。”


    司命靈機一動,“扔鞋吧!——往北邊走!”


    “……”


    兄弟倆走著走著,便見到一名白衣少女穿梭於數十隻魔獸之間,燭龍和盹盹一掌拍死一個。


    是阿芙。


    司命手中幻化天蕪,便一躍而上,二人配合極為默契,轉瞬間魔獸便分崩離析。


    阿芙看到他,也不似往日般對他頗有成見,反而躲在禦七殺身後,探出個腦袋,支支吾吾的道:“多,多謝!”她還是梳著貓耳朵一樣的發髻,額頭的呆毛在風中顫了顫。


    也不知哪裏來的颶風襲來,將阿芙吹得一個趔趄,單薄纖細的身子一下就落在了司命的懷裏。


    兩人對視一眼後,彼此的臉頰都通紅通紅,阿芙慌忙推開他,司命也急急轉過身去。


    司命道:“你的傷好些了嗎?”


    “沒事了。你……還是容易瞌睡麽。”


    “也好些了。”


    司命莫名變得羞澀起來,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那個,我們……一起吧。”


    阿芙抿著唇瓣點了點頭,“好。”


    剛說完,阿芙就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騰空,然後落在了他的背上。


    她手足無措的掙紮著,臉燙得頭頂都要冒蒸汽了,“你。你做什麽,放我下來!”


    “他們都走遠了,我們快些追上。抱好我,當心掉下去。


    阿芙雙手緊緊環著他修長的脖頸,能聞到他的體香,像陽光下的鬆香。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阿芙,跟你商量個事兒。”


    “怎!怎麽了!”


    “讓你抱緊我,不是勒死我。”


    “……”


    那時,人們不再祈禱神恩的降臨,而是在心中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長生宮。


    君遷子很快就適應了在長生宮的生活,他總會扒著窗戶偷窺觀音奴寫話本的樣子,見她察覺到了自己,便慌忙羞紅著臉跑開,他一邊捂著臉跑,一邊在心裏不停的想,阿奴真是好可愛!


    當他看到慕紫蘇他們四處救濟災民,便也想加入其中,央求觀音奴訓練他。


    觀音奴靈機一動,將他扔進漓江裏,卻看到君遷子在水中掙紮了半天後沉入江底。觀音奴給他救了上來,君遷子吐了半天的水才緩過來。


    “你不是鮫人嗎?為何不會遊泳啊?看來即便是鮫人也是你們族裏最廢柴的一個。”


    幫不到慕紫蘇,也保護不了觀音奴,君遷子覺得挫敗極了。


    幾日後,天災像偃旗息鼓般漸漸消退。忙碌多日的眾人也總算鬆了一口氣,沈七歡便提議請他們去閑鶴樓吃宴。


    慕紫蘇和肖賢一大早就起來,準備做些點心帶去閑鶴樓。


    慕紫蘇一邊擀皮一邊道:“我聽顧蓁蓁,說前幾日苗疆雷公山差點塌了,是你和侯爺還有七爺把雷公山修複了,誰知你們剛去裔火族,他們就把大師兄圍起來,跟供神仙似的給供了起來,壓根沒人理你們仨。還有個太虛劍盟的小弟子不認得你們,使喚侯爺和七爺去給大師兄端茶送水。”慕紫蘇一想起這事兒就笑得肚子疼,“堂堂七聖淪落至此真是可憐如斯,侯爺生了一肚子氣走了。大師兄迴來還問我,侯爺為什麽又生氣了,是不是我又惹到他了。——哎我跟你說話呢。”


    她一抬頭,正對上那雙含著笑的長眸。


    他們都成親這麽久了,有時他這樣看著她時,她還是會小心髒砰砰亂跳,她雙頰緋紅的躲閃著他的目光,繼續擀著手裏的麵皮,“怎麽了,幹嘛這麽看著我。”


    他伸手,抹去沾染在她臉頰上的麵粉。


    她撥開他的手,胡亂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哎呀我自己來,一會廚子老王看到了又要到處說了。”


    “由他去說。”說罷,肖賢微微俯身,要香她一口,慕紫蘇來迴躲閃,“一會兒進來人了!你——”


    她還是被他吻住了唇,他用身體將她抵在身後的麵板上。慕紫蘇被他吻得渾身酥麻,漸漸不掙紮了,反而享受的閉上了眼。半晌後,她捧著他的臉,道:“青天白日膽敢對本掌門這般無禮,等晚上迴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為夫奉陪到底。”


    不遠處,君遷子正出神的看著二人打情罵俏,觀音奴路過時往裏探了探,道“不好意思啊,我的祖父母就是這樣為老不尊。”


    “沒、沒有。”他呆呆的望向觀音奴,腦海中閃過奇怪的畫麵,他趕忙別過臉,眸光閃爍,“我很羨慕他們……”


    觀音奴翻了個大白眼,“那你加入他們啊。”


    “……”


    華燈初上,夜色闌珊。


    九州好像又恢複了往日的繁花。今年長安城的八重櫻開得格外絢爛,落英繽紛,粉白的花瓣潑濺一地。


    慕紫蘇和肖賢剛到閑鶴樓,便聽到裏麵傳來沈七歡一陣陣哀嚎聲。進了閣樓,便看到沈七歡抱著個一個七八歲模樣,身著襦裙的小女孩撒潑打滾,“我不管我不管,你說了不會嫁人永遠留在閑鶴樓的!”


    小女孩抱臂正色道:“那是遇到嘉行哥以前,你不要任性了好不好。”


    一旁,素月抱著個小娃娃道:“年年,以後長大了,千萬不要成為這樣愛耍無賴的大人。”


    然後,慕紫蘇便看到一群小團子爬到他身上,一個揪著他頭上簪的桃花,一個扯著他手裏的扇子。


    慕紫蘇笑笑對肖賢道:“看來七爺很受歡迎啊。”


    這時,一個姿態婀娜的少女氣哄哄的跑進來道:“沈七歡!你是不是又偷吃我的芝麻了!”


    “就……就吃了一小口。”


    素月:“我看到了,他吃了三盤子。那天他喝多了。”


    “你!那是我下奶用的,要不你喂年年!”


    沈七歡撅著嘴道:“我喂就我喂……這一個個孩子哪個不是我喂大的。你沒喝過我的奶麽。”


    少女臉色緋紅,“你胡說八道什麽!你個大男人有個屁的奶!”


    “我說牛奶啊。”


    “……”


    沈七歡一手抱著年年,一手喂他喝奶,歎息道:“你阿娘又欺負我了,我是不是可憐極了。”


    本以為七爺大小也是個主導者,其實他生活在閑鶴樓的最底層。


    慕紫蘇聽安歌說,沈七歡戒煙了,戒煙那幾天他天天吃蜜餞,天天犯惡心,跟閑鶴樓的姑娘夢闌孕吐似的。這無非是因為,他收留的這些姑娘們一個個都跟說好了似的,全都找到了如意郎君,三年抱了倆。閑鶴樓孩子太多,沈七歡怕嗆著他們,便戒了煙。


    前些日子不知他哪兒根筋搭錯了,還給自己親手打了個墓碑,姑娘們見了以為他怎麽了,一個個哭天抹淚的勸他別自尋短見。素月最了解他,說這全天下的人都跳河死了,就一個沒跳還拿壺酒看別人跳的人,就是他沈七歡了。


    他隻是心血來潮,想安排一下自己的身後事。他還寫了個墓誌銘:紅塵七苦,苦中尋歡。


    他說,他要像肖老道一樣,也假造個什麽藏寶圖,讓那些貪婪的修士去找,最後打開棺槨,裏麵就刻著仨字:逗你玩。


    慕紫蘇知道他的一些往事。


    年少時,他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家族落敗,他和母親一起被賣到了青樓歌坊裏。那時,他開始跟隨沈湘雲修習劍術。老板褻瀆母親未遂,被沈湘雲殺死,母子倆又過起了逃亡天涯的日子。


    他在下九流的圈子裏混,靠著一雙手摸爬滾打出人頭地,靠著一身的義薄雲天結交四海英雄,一把桃花劍仗劍江湖,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讓母親和她的姐妹們過上了好日子。


    百年前的困龍之戰後,他創辦閑鶴樓,收留了許多無家可歸的女子,他不僅給了她們一個家,還給了她們選擇命運的權力。起初有許多權貴來此,對著那些琦年玉貌的少女評頭論足。沈七歡聽見了,上去就把那人的衣服扒光了,讓那個人穿著裏衣站在台上,讓姑娘們也對他評價一二。


    從那時起,她們懂得自己也有被尊重的權力。


    也有許多逐鹿榜之外無法生存的門派,倚靠著閑鶴樓才能活下來,便有了連紫禁宮也要遵守的規矩,隻要被允許進入閑鶴樓,沈七歡就可以保證你的平安。


    他對安歌說,其實他小時最大的願望就是做個凡人,奈何造化弄人,奈何他屢屢結交損友,冒天下之大不韙,斬盡天下不平事。


    他算了算,自己大概還有三百年的壽命,他就想一直在閑鶴樓吃飽昏天黑,也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偶爾也像那肖老道似的大言不慚指點指點後輩晚生,再和她們一起,平安順遂的度過一生。


    慕紫蘇覺著,他一定能心想事成。


    沒多久,君遷子和觀音奴就到了,慕紫蘇下樓時,正好看到一群閑鶴樓的七大姑八大姨圍著君遷子要給他介紹自家女兒。君遷子被她們層層包圍,頭低得要鑽到地縫裏去了,俊俏的小臉滾燙滾燙。


    慕紫蘇攔在眾人麵前道:“這可是我家的女婿!對吧阿奴。”


    觀音奴無語,“她又來了,”她仰頭望向肖賢,“哎,你還不管管你老伴兒。”


    “你嫌我活得太久了麽。”


    “……”


    慕紫蘇每次看到君遷子,眼睛就笑得彎了起來,不停的給他夾菜,“多吃點多吃點,瞧你那麽瘦。怎麽樣,最近阿奴欺負你了嗎?在長生宮還習慣麽。”


    君遷子像個大家閨秀,吃東西都一小口一小口的斯文極了,他含羞低著頭道:“阿奴,阿奴待我很好……我在長生宮也很好……”


    肖賢道:“饕饕婆婆對你多關懷,她對我都不似以前噓寒問暖。”


    慕紫蘇皮笑肉不笑的喂他喝酒,“夫君~這可是七爺百年的珍藏,好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另一邊,端木衡一直板著個臉,他已經記不清這次第多少次為慕紫蘇這妖女打白工了,自然很不爽。


    他自斟自飲,對趙約羅和楚敘北道:“你們老肖家教育是不是有問題,幾個義子,一個做了貪官,一個是臭名昭著的妖妃,一個為禍眾生的主宰,後娘還是無惡不作的饕餮妖女。這罪魁禍首恐怕是你們的父親,無上魔尊,上梁不正下梁歪。”


    楚敘北和趙約羅難得同心戮力。


    趙約羅冷笑道:“這是我們老肖家優良傳統。”


    楚敘北道:“這等天倫之樂,衡大人當然不會懂得。”


    端木衡很是不屑。


    龍汲君嘴上一直說著不來,到最後還是來了。沈七歡見到他跟見了親兄弟似的親切,上去就來了個熊抱,跟他倆感情多好一樣,龍汲君嫌惡的推開他。


    “哎呀你說你來就來了,還帶什麽禮物,素月,快收下,別辜負了侯爺一番好意!”


    龍汲君瞥了他一眼,“本王不想占你便宜罷了。”


    他剛走幾步一低頭,就看見觀音奴盯著自己看,沒好氣的道:“有何貴幹。”


    觀音奴挑了挑眉,“沒什麽,就是想像你道謝一直找不到機會而已。君遷子。”


    君遷子被龍汲君的氣場嚇得直哆嗦,顫巍巍的呈給他一把短劍。


    觀音奴道:“這是我從唐門的阿叔那裏高價買來的,聽說你喜歡,送給你吧。”


    龍汲君一眼就認出這手藝出自唐清絕之手,毫不客氣的欣然收下。“禮我收了,還有何事。”


    “雖然上次你救了饕饕婆婆,但倘若你還要蓄意挑撥我祖父母的關係,等我長大,我一定不饒你。君遷子也是,對不對!”


    君遷子結結巴巴的道:“是、是……”


    龍汲君半眯著冷眸瞅著她,然後背過手,彎下腰低聲道:“本王就是要從你祖父手裏奪走慕掌門,有本事,你來玄策府殺我。”


    “你——!”


    龍汲君看著觀音奴扭曲的表情,在心裏覺得好笑極了。


    觀音奴氣唿唿的道:“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人!下次我就把你寫死!千刀萬剮!哼!”


    龍汲君在長生宮這幾日經常被觀音奴冷嘲熱諷,被沈七歡揶揄,和肖賢抬杠,聽他婆婆媽媽的養生之道,還被顧修緣搶了風頭。他辛辛苦苦用了上千塊榫卯搭建的‘玄策府’還被手欠的湯圓嘩啦啦的撞壞了。說真的,他討厭長生宮的每一個人。


    可是,他覺得和這幫人廝混的日子裏,似乎找迴了什麽。


    閑鶴樓裏未有窮期的家宴上,酒肆燈花,金杯玉盞交錯,笑聲朗朗。台上,沈七歡為助興反串了《鶴不歸》裏的旦角兒,一身綾羅綢緞,鬢雲亂灑,眼尾一抹濃重的紅暈,拋出去的水袖如白雲卷舒,要說水墨腔,還得看沈七歡,曲聲悠揚,字字含情。唱著那句:


    ——千生關,萬死劫,你談笑而去,談笑還。


    他不僅是唱給台下的人聽,還唱給那些故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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