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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敘北來到紫禁宮。他跪在天尊麵前,凜然叩拜,“啟稟天尊,是罪臣將救治梅花縣的方子泄露給魔尊,隻因——百年前,罪臣曾是他的門生。”


    他說,是因昨夜八部眾降下神祗,他再不敢欺瞞君上。


    這個主意,是護國天師給他出的,楚敘北現在才知道自己和他道行差了多少,原來他故意泄露給宋大人方子,是為了今日啊。


    天尊聞言十分震怒,當機立斷判了他死罪,三日後處斬!


    為了給小將楚文樓鋪後路,楚敘北早在很久以前,便讓楚文樓親自和鬼域作戰,楚敘北在後指揮,將所有軍功全都給了楚文樓。


    如今,楚文樓是除了他以外,唯一能壓製鬼域之人,在生死書的協議上,護國天師亦承諾會相助楚文樓坐穩三軍都督這個位置。隻是,他不能讓他進入神廟。


    楚敘北在大殿裏便被鎖上了捆仙索,即刻押入天牢最底層。


    楚文樓聽聞此訊火速趕來,使了銀子才能見得一麵父親。楚文樓看著他孤伶伶的被吊在牢房裏,發絲散亂,汙血染滿囚服。


    楚文樓何時見過父親這樣狼狽不堪,眼淚唰的一下流淌下來,可他更多的是恨!母親說得對,父親的俠義之心隻會害了自己!


    他忍不住低聲痛罵道:“楚敘北你落到這個下場真是咎由自取!你活該!你不是說你保得住我,保得住楚家麽?若不是我軍功赫赫,整個楚府都會被你牽連!!——你為了保個長生宮,你連命都不要了!我是你親兒子,隻有我才能和你一條心!他護不了你!也護不了楚家!九泉之下,你無顏再見娘親!楚敘北你他娘的說話啊!”


    楚敘北已經沒有力氣再跟他說一句話,他隻覺疲憊不堪。


    楚文樓滿臉淚水的勾起冷笑,“正好,你死了,也就沒人整日阻撓我了。你是紫禁宮的罪人,我不會去給你收屍!”


    說罷,楚文樓拂袖大步離開。


    此時,一道暗影閃過,在泛著冷光的精鋼石牆壁下,顯得越發深邃。仿佛他本就是來自黑暗。


    “可惜了大都督的一片苦心啊,看來小將不太領情。”


    他拿出那枚殘影石,當著楚敘北的麵捏得粉碎,星光般的碎末從他掌心滑落。


    “大都督覺得冤枉麽。”


    縱然楚敘北心知肚明,那畫麵上根本不是自己,可隻要將此物呈給魔尊,他百口莫辯。


    他覺得冤,卻絲毫沒有辦法。


    謝道年含笑道:“你可知那上麵是何人?——是你的嶽丈。這要多虧楚夫人啊。”


    楚敘北染滿鮮血的臉龐僵住了,原來將離恨天家眷所處之地透露給天尊的人,正是他的發妻,洛文茵!!


    真正害死他的人不是魔尊,也不是紫禁宮,而是他的枕邊人……那個曾處處為他打算的女子。520


    她瞞了他一輩子……


    楚敘北不知該恨護國天師,還是該恨她。即便是恨又有什麽意義,洛文茵已經死了,他也要死了。


    淚水順著臉頰和鮮血一起流淌下來——


    他想紅兒了。


    他想告訴她,他楚敘北,沒有背叛離恨天!沒有背叛老師!


    可惜啊,一切都來不及了。


    不論如何,當年離恨天家眷也是確確實實死在他手裏,如此一來,真應了趙約羅當年的話。


    ——以死謝罪。


    三日後,楚敘北被秘密帶到刑場上,刑場建立在一座孤峰上,山峰筆直如刀削,他身著囚衣,背著粗大的捆仙索,身上纏滿鐵鏈,迎著高空貫入的冷風,一步一步,走向他榮耀的終章。


    他跪在行刑台上,抬頭望向湛藍的天際,眼睛被燦爛的陽光照得有些刺痛,便眯起了眼睛。


    ——曾幾何時,離恨天上方的天空,也是這麽清澈。


    君以此始,亦必以終。


    離恨天裏,肖賢也負手而立在山巔上,巋然不動的仰望天際。明豔的陽光靜靜灑落在他的周身。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司馬晉走到楚敘北麵前,冷聲道:“紫禁宮雷刑迅疾,絕不會讓您感到一絲痛楚,便會化為灰燼。”


    他按照程序,呈給他一方麻布,那是用來裝他骨灰的。


    “你是紫禁宮的罪人,本該將骨灰灑入歸墟之處,本官顧念舊情,特意向天尊請命,以常人相待,楚大人想不到吧?最後給你收屍的,會是本官。”


    楚敘北的唇角微勾,帶著自嘲的意味,“多謝大人。”


    他耳畔聽到了沉悶的雷聲,直到司馬晉暢快淋漓的大喊一聲,“行刑!”


    那滾滾雷聲忽然變成了悅耳動聽的歌聲,他看到鳳凰花裏的紅衣少女,烏發梳成兩縷長長的辮子,哼唱著《鶴不歸》。


    她看到了他,跑了過來,拉起他的手,燦爛的陽光灑在明豔豔的笑容上,楚敘北還是想都沒想,便隨她去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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