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後,程浩宇直接迴了父母的家裏。


    他把自己一個人關進房間,拿著曾經和小七一起拍的照片,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


    “這孩子今天是怎麽了?是不是太累了,連晚飯也不吃。”蘇曉雅有些擔心,她已經失去女兒了,兒子可千萬不能再出事了。


    “可能是工作上的壓力太大了吧!別打攪他了,讓他休息吧!”程斌拉走了站在房門外的妻子。


    “哎!”蘇曉雅難過地歎了一口氣,“不行明天我們倆去醫院一趟吧,給那院長好好說說,讓他別給我們阿浩太大的工作壓力,或者幹脆我們就辭了這副院長的職務,好好做一個醫生就行。”


    經曆過白發人送黑發人,失去了女兒的蘇曉雅,如今特別怕兒子也出了什麽意外,那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兒子工作上的事情還是讓他自己解決吧!我們就別摻和了,再說,哪有男孩子沒有一點壓力呢?那他以後怎麽能成為一家之主,怎麽能照顧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呢?”程斌寬慰著妻子,眼神裏卻也藏不住那擔憂之色。


    “話雖如此,可我真的不想兒子這麽辛苦,你看現在新聞上,動不動就說誰誰誰因為工作壓力大猝死了,你讓我如何不擔心呢?”蘇曉雅麵色焦慮,她隻在乎兒子的身體,其他的對她都不重要。


    程斌安慰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別擔心了,我們的兒子不是孬種,他不會這麽脆弱的。”


    勸著妻子的同時,他也在安慰著自己。


    翌日,程斌早早便起床了。


    他做好早餐就獨自一個人出門了。


    ———


    “叔叔,您怎麽來了?”陸澤城剛一進公司,就看到程斌在大廳裏踱著步。


    “阿城!”程斌看到陸澤城,向他走了過來。


    “叔叔,您這是———?”陸澤城疑惑,程叔叔為何會一大早來他公司呢?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講。


    “沒事,叔叔就是路過,進來看看你,順便說一兩句話就走。”程斌說道。


    “那去我辦公室坐坐吧!”陸澤城連忙邀請。


    “不用不用!”程斌連聲推辭,“不用這麽麻煩,我就是想告訴你,如果有空了能不能約我們家阿浩出去談談心,我瞧著他可能有心事,又不願意和我們說,你們不是好兄弟嗎?你幫叔叔打聽打聽,他到底是怎麽啦!”


    “沒問題的叔叔,我這兩天就約他,到時候告訴您。”陸澤城恭敬地說道。


    “行行行,叔叔就知道找你肯定沒錯,不過你平時工作也要注意身體,孩子們要是淘氣了就送到家裏來,正好我和你的阿姨都閑著,不要總什麽事都自己扛。”程斌看著陸澤城著實有些心疼,才短短一年,他似乎成熟了許多。


    “謝謝叔叔關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孩子們也都很乖,等周末了我就帶他們迴去看您和阿姨!”


    “好好,你工作要忙了我就和你阿姨過去也行!”


    ———


    兩人寒暄了幾句後,程斌便離開了,陸澤城迴到了辦公室。


    昨晚,他又沒有睡好,兩個小家夥不知怎麽了,又在隔壁那個家裏過了一夜。


    直到現在,他的心裏還窩著火沒處去撒。


    難道他這個親生父親都比不上一個剛認識幾天的一個陌生女人嗎?


    陸澤城越想心裏就越堵。


    他自認為這一年來對孩子們還算是一個稱職的父親,雖然前幾年沒有陪伴他們成長,可自從接他們迴家後,他努力去維護和孩子們之間的關係,就是希望孩子們能真正的接納他。


    結果沒成想,他做了這麽多,竟還不如一個剛認識兩天的陌生阿姨在孩子們心中的位置。


    陸澤城自嘲地笑了笑,要是小七還在該多好,他還能找人說說心裏話。


    問問她到底該怎麽辦?


    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好失敗。


    自己心愛的女人他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也與他隔著心。


    閉目,無力地將頭搭在椅背上。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生嗎?


    如今,他是深深體會到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句話的深刻含義———事業成功的他真的是一無所有。


    當天晚上,他就約了程浩宇去酒吧。


    自從一個人照顧孩子以來,酒吧這個地方他沒有再踏足了。


    可是今天,他需要酒精來麻痹自己,好讓自己的心裏不那麽痛苦。


    “怎麽了?今天這麽低沉?是遇到什麽事了嗎?”程浩宇見他情緒低落,便問。


    “你呢?是不是也遇到什麽事了?”陸澤城反問。


    程浩宇咧嘴吭笑一聲,“看來今晚,我們又要不醉不歸了,說吧,什麽事,我洗耳恭聽!”


    “我的事不著急,說說你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心情不好?還讓叔叔和阿姨跟著擔心!”


    程浩宇坐在對麵,將桌上的酒連往肚裏灌了好幾杯,痛苦地抹了一把臉,自嘲地咧嘴一笑,“他們都說我自私,難道,我連我自己的妹妹都不能懷念一下嗎?一定要逼我,非要這麽逼我嗎?我它媽倒底是礙著誰了?”


    程浩宇的話讓陸澤城半天沒反應過來,隨即悠悠開口道,“你如果難受就再揍我一頓吧!畢竟小七的離開,是我造成的,你沒必要背負這麽大的負擔。”


    “對不起!”程浩宇痛苦掩麵,他知道,自己在陸澤城麵前提小七,那無異於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比起傷心,沒人能比得過陸澤城。


    畢竟,小七是他孩子的媽媽,也是他曾深愛過的女人。


    “讓我一個人來贖罪吧,你還是早點放下她,不要讓家裏人跟著擔心了。”陸澤城又勸說了一句。


    “那是我的妹妹,我的親妹妹,你讓我如何放得下?”程浩宇有些激動。


    他最煩的就是別人讓他放下小七,難道哥哥就不能思念自己的妹妹嗎?


    陸澤城沒再說話,他能理解程浩宇。


    如果有人來勸說他,讓他放下小七,他隻可能比他更激動吧!


    “我要結婚啦!”


    突然,程浩宇話鋒一轉,讓陸澤城有些猝不及防,不過轉念又冷靜了下來。


    “恭喜你!”陸澤城端起一杯醉,“早該結婚了,真心替你高興,幹杯!”


    隨後,便一飲而盡。


    接著又端起一杯醉,“這杯我替小七恭喜你!”


    說完,再次一飲而盡。


    “我的小外甥和小外甥女在家裏還聽話嗎?”程浩宇陪了兩杯酒,心情舒暢了一些,就隨口問到孩子們。


    “都很聽話,也沒問我找媽咪,似乎他們也不太需要我。”陸澤城歎了一口氣。


    “這話怎麽講?他們又惹你生氣了嗎?”程浩宇聽出了陸澤城的無奈。


    “我哪裏敢和他們生氣,我是和我自己生氣,這幾天———”陸澤城將孩子們住在鄰居家的事情告訴了程浩宇。


    “怎麽會這樣?你說那小雨不懂事我能理解,可我們家小池,他怎麽也這麽不理智了?”想了想他繼續說道,“有沒有可能那個女人喜歡上了你,所以她先———”


    “不可能!”程浩宇還沒說完,就被陸澤城打斷了,“她是池鴻寧的女兒,就是前段時間讓我損失了好幾個億那個女人,我和你提過的。”


    “什麽?是她!”程浩宇震驚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那個女人她到底想幹什麽?又跑去招惹孩子們了?”


    “我也不知道她要幹什麽?拿了我的錢,還要和我搶孩子嗎?她有什麽理由這麽做呢?”陸澤城百思不解其解。


    雖說小七曾經和池家有過瓜葛,可是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池家的女兒為什麽又要摻和進來呢?


    “池家人,池家人,又是那個池慕兒!”程浩宇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怎麽又是這個女人,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你認識她?”陸澤城忍不住抬眸,驚疑地看向程浩宇。


    “何止是認識,她去過我們家裏。”


    “她去你們家做什麽?難道是因為小七嗎?”陸澤城著急地問道,這個女人做的事情他實在是理解不了。


    “對,是因為小七!她說:她是小七在y國最好的朋友,來替小七盡孝的。真是可笑,我程浩宇的父母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外姓人來盡孝了。”


    說完,端起一杯酒猛然灌進了肚裏,“所以我想,她去找孩子,可能也是因為小七,想幫小七照顧孩子們,你說這個女人怎麽就這麽自作多情呢?她以為她是誰呢?”


    “小七的朋友?怪不得呢?”陸澤城突然想了起來,“她應該是小七大學裏的同學吧,我調查過她,確實和小七在一個大學裏讀的書,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大概就能明白了。”


    “她是小七的同學,可她也是池家的人,她坑了你那麽多錢,你就真不打算追究了嗎?”程浩宇一說到池家人,就恨到咬牙切齒。


    當年那池家人,差點毀了小七的名譽,他怎麽能輕易地饒恕他們呢?


    甚至到現在他都認為,小七的離開也和池家人脫不了幹係。


    “算了,以後再說吧!我現在也沒精力去想這麽多,小雨的藥物量又加大了,我得盡快找到合適的骨髓———”陸澤城的眼圈微微泛紅,沒能繼續說下去。


    “我聽姍姍說了,對不起,我雖然是她舅舅,卻什麽忙也幫不上。”程浩宇痛苦不已,為什麽家裏人所有的配型都不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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