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小時的痛苦煎熬,勾四剛緊盯著的手術室燈,終於滅了,又過了一會,大夫略帶疲憊的走出手術室,問道,“誰是胡興華家屬?”


    “我是!”三個人一起站起來迴答,勾四剛起身後才反應起來,人家胡興華的一雙兒女都在,自己也就算不上家屬了,不像手術之前沒有人,他還可以冒充表弟,簽個字。


    胡全鑫和胡鑫鑫兩人一路小跑,到了醫生麵前,著急的問道,“醫生,我爸怎麽樣,他怎麽還沒出來。”


    “不用擔心!”醫生摘下口罩,對胡全鑫說,“手術很成功,病人一會送重症,觀察一天後,可以轉普通病房。”


    “那我爸的身體,會痊愈麽?”胡鑫鑫問的含蓄,大夫也明白,家屬是想知道病人還有多久的生命。


    “說實話,醫生不是神仙,到了這一步,我們也很難保證什麽,至於病人恢複到什麽程度,就要看他的求生欲望,還有術後的保養。”


    “求生欲望?什麽意思?”勾四剛不太明白,治病就治病,和求生欲望有毛線關係?


    醫生倒是很耐心,對勾四剛道,“癌症晚期,我們現在隻能用醫學手段控製癌細胞的擴散速度。但具體效果,誰也不好保證,如果患者的意誌堅強,保持心情舒暢,什麽奇跡都會發生,甚至痊愈的病例都有,如果病人恐慌、擔心、意誌消沉,那再高明的醫術也無法治本。”


    勾四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醫生交代完,轉身迴了手術室。


    icu的病房門打開,黃東被推出來,胡興華被推進去。


    雖然不是一個重症室,一個在吉省,一個在首都,但守護在重症室外親人的心情,卻都是一樣的。


    胡全鑫和胡鑫鑫誰也不願意離開,尤其是胡鑫鑫,透過玻璃看著插滿管子的父親,心中全是酸楚,迴憶起小時爸爸摟著她睡覺,她逼著爸爸唱歌給他聽,可爸爸唱得都是革命歌曲,不但沒有催眠作用,還越唱越興奮,父女倆唱著唱著就在床上哈哈大笑,想著點點滴滴,胡鑫鑫的嘴角綻出一絲笑容,瞬間又被眼淚淹沒。


    勾四剛沒有跟在病房前,他一直在琢磨醫生說過的話,求生意識,恐怕胡興華大哥最大的求生意識就是兒女能留在身邊,聽兄妹倆聊天,估計這次應該能迴來,不過,即便是兒女迴來,估計也不能一直陪在胡興華身邊,自己也要想想,給大哥弄一個良好的修養環境。


    很多人北方人休假的時候都喜歡去南方,可胡興華偏偏不習慣,他覺得到了南方,啥啥都不習慣,吃的不習慣,住的不習慣,氣候不習慣,水土不習慣。總之,讓他去南方出差,最多一周,就巴巴的跑迴來,所以,讓他去南方修養,他肯定是不會去的。


    在北方,勾四剛能想起風景最好,空氣最好的地方,就是泄洪灣鎮了。大剛子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在泄洪灣鎮給胡興華建一所大房子,馬上就要夏天了,泄洪灣鎮的荷花也要開了,自己過段時間,可能會在鎮上呆長一段時間,正好還能多照顧照顧胡興華。


    想了就幹,勾四剛掏出電話,直接黃東撥出去,先是電話無法接通,黃東的電話已經在事故中給砸壞了,眾人都在忙乎救他,誰也沒有心情去顧及電話的事情,推遲婚期,都是韓鵬給同學打的電話。勾四剛連打了幾遍都打不通,他索性給喬小喬打了個電話。


    “哥,好久沒打電話了。最近還好吧。”喬小喬的電話裏頭,透著親切。


    “還好,小喬,你最近也挺好的吧?”


    “我也挺好,哥,你有事?”


    “嗯,我想弄個房子,在鎮子邊上,風景最好的地方,最好距離上窪子村近的。”


    “怎麽,你要搬迴來住?”喬小喬很驚訝。


    “不是,胡興華胡大哥病了,我想讓他換換環境,散散心。”勾四剛也沒隱瞞。


    “這事,好辦,你也不是想投資,租就行,對了,哥,你原來的房子,賣了麽?”喬小喬突然想起表哥原來在泄洪灣也是有房子呢。


    “對呀,我還有房子,我走的時候交給鄰居們了,我再迴去的時候,就去看看,要是還在我就重新修一下。”勾四剛這才想起來,原來自己家的房子雖然不好,可是地方還挺大的,平時鄰居一直照顧他,他走得時候,就把要是交給了鄰居,這幾次去倒是忘了這事。


    “行,我這兩天去看看,地址你還記得麽?”喬小喬問。


    “說不太清楚,你問罐頭哥,他知道。”勾四剛一想起自己的房子,還挺興奮。


    “好的,哥,對了,黃東出事了,你知道麽?”喬小喬突然想起黃東的事情,就隨口問道。


    “出事了,怎麽了,剛才我打電話,一直無法接通。”勾四剛一聽說黃東出事,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


    “前幾天過來辦事,從我這走,就出事了。”喬小喬把黃東的事情和表哥大概說了一遍。


    勾四剛一聽,沉默了很久。


    “哥,你在聽麽?”喬小喬聽筒裏沒了聲音,問道。


    “在,小喬,你說,泄洪灣鎮是不是與我們八字不合呀?當初我們一家就那樣,胡興華大哥去過之後,就發現了癌症,黃東去了就出了車禍……”


    勾四剛這麽一說喬小喬也無語了,“哥,這事我說不好,那還是等你迴來再說吧。”


    “好的,那我聯係一下二龍哥。”勾四剛掛了電話,趕緊又給劉亞龍打了電話。


    “二龍哥,黃東出事了,嚴重麽?”接通電話,勾四剛就急切的問。


    “大剛子呀,嗯,你聽說了,挺嚴重的。到現在還沒醒,醫生說,什麽時候能醒也說不好,腦部受創,也可能就醒不了了。”劉亞龍的聲音有點低沉。


    “唉,應該過去看看兄弟,可是胡興華大哥也出事了,癌症晚期,剛剛在首都醫院做完手術,等過幾天,我再去北華吧。”勾四剛突然感覺特別累,好容易熬到現在,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出意外,讓他生出些心力交瘁的感覺。


    “是麽,那怎麽樣,手術成功麽?需要不需要我們做點啥!”劉亞龍聽到胡興華的消息,也有些意外。


    “還好,手術倒是很成功,可是情況不太好,算了,不說了。等過幾天我過去,咱們細聊。”


    “好吧,你也要保重身體。”劉亞龍囑咐了兩句,結束了通話。


    黃東被推出重症監護室之後,送迴了病房,叢珊珊和孫冰看了一眼後,一起跑到醫生辦公室。


    “醫生,黃東什麽時候能醒,到底哪裏受傷了?”孫冰這幾天眼淚差不多都哭幹了,強忍著悲痛問道。


    “這個不一定,病人頭部受到創傷,有血塊壓迫神經,而血塊所在的位置,又不適合手術,隻能看病人自己了?”醫生的迴答,讓叢珊珊和孫冰很難明白。


    “靠自己,他現在都這樣了,怎麽靠自己,送醫院來,不就是靠你們治病救人麽?”叢珊珊的情緒有些激動。


    醫生看了叢珊珊一眼,“我非常理解你們的心情,我們現在也是束手無策,這種情況我麽以前也接診過,現在就看病人的求生意識,如果求生意識強,那就會醒過來,否則……”接下來的話,醫生沒有明說,但叢珊珊和孫冰都理解,如果情況惡化,黃東很可能醒不過來。


    “多和病人聊天的,對他的康複還是有好處的!”醫生最後叮囑道。


    孫冰和叢珊珊知道,再怎麽問,醫生也是無能為力了,兩個人相互攙扶著迴到病房,黃林正在病房裏發呆,他到現在也不相信,哥哥突然間就倒下了,前幾天還是活蹦亂跳的,現在就怎麽也叫不醒了。他甚至胡思亂想的怪自己,是不是自己到了北華,才讓哥哥倒黴的,如果是這樣,他寧願替哥哥躺在病床上。


    “黃林,黃林。”孫冰叫了幾次,黃林才驚醒過來。


    “嗯,嫂子,怎麽了?”黃林沒聽到孫冰說了什麽,苦笑著問道。


    “你迴去洗個澡,吃點東西,你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我倆在這。”孫冰擦了一下眼淚,讓黃林去休息一下。


    “你倆還不是一樣,我沒事,你們去休息一下吧。”黃林知道,無論是孫冰還是叢珊珊,這幾天也是水米沒粘牙,也就是一股精神支撐著兩個人,看著兩個人日漸憔悴,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你快去吧,讓我和姍姍在這陪陪黃東。”孫冰堅持道。


    黃林想了一下,隻好答道,“那好,我去吃個飯,有事你給我打電話,對了,剛才我媽給我打電話,說我哥電話打不通,我暫時沒告訴他。”


    “好的,你去吧。”孫冰腦袋裏很亂,也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告訴雙方的父母。


    黃林走後,孫冰和叢珊珊一邊一個,坐在黃東的身邊,叢珊珊也不再顧及孫冰還在身邊,緊緊握著黃東的手,一言不發,眼淚不停的流著,很快她那一側的床邊,就被眼淚給洇濕了。


    孫冰呆呆的看著昏迷的黃東,聽著叢珊珊眼淚落在床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整個世界都緩慢下來。


    “姍姍,你也別哭了。我相信黃東吉人天相,會醒過來的!”孫冰這麽安慰叢珊珊,可自己心裏卻害怕黃東就這樣一睡不起了。


    叢珊珊何嚐不知道孫冰的想法,她知道孫冰愛黃東,愛得更甚,可偏偏黃東為了救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心裏的愧疚越來越盛,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對著孫冰說,“姐,是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們,要不是我,黃東不會這樣的。”


    “不許瞎說,黃東不可能眼看著你受傷,再說了,是你救了我,你不推我那一把,自己完全有時間跑的。妹妹,你這麽說,讓姐心裏怎麽受得了。”孫冰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淚,任由它們一對對的滾落下來。


    “不是,姐,是我對不起你們,真是我,對不起,對不起。”叢珊珊此時想的,是由於他的介入,破壞了孫冰與黃東的美好,才會招致今天的厄運,如果自己不粘著黃東,肯定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孫冰見叢珊珊抽泣著,快要上不來氣,趕緊起身過來,抱住叢珊珊的頭,叢珊珊也一把抱住孫冰,兩個人都哭成了淚人。


    “姍姍,你和姐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黃東。”孫冰強忍住眼淚,撫摸著叢珊珊的頭柔聲的問。


    叢珊珊此時已經完全沒了顧及,抬起頭,帶著滿臉的眼淚答道,“是的,我喜歡他,姐,你放心,隻要他醒了,我再也不糾纏他了,是我對不起你們。我的錯。”


    孫冰雖然早就有些懷疑叢珊珊和黃東之間的關係,但從叢珊珊的口中得到證實,還是有些小吃驚。


    “姐。”叢珊珊摟著孫冰的腰,停止了哭聲。


    “怎麽了?”孫冰沒有因為叢珊珊承認喜歡黃東而改變對叢珊珊的態度,她明白,這個在別人眼裏的富家女,對黃東的愛,肯定不比自己少,而且對自己,也是可以舍命相救。她實在不忍心對這樣的女孩說什麽別的話。


    “姐,黃東要是一輩子不醒,我就照顧他一輩子,要是他……,我就跟著他去。但如果他醒了,你放心,我肯定會離開北華,遠遠的走開。不再打擾你們。”叢珊珊說得鄭重,這話嚇了孫冰一跳,聽著意思,如果黃東有個三長兩短,那叢珊珊也不想活了。


    “傻丫頭,你說得什麽傻話,不許這麽想,再說了,你喜歡他,是他的福氣,為啥要走,要走也讓他走。”孫冰的話,已經說得不能再明顯了,她不可能直接說和叢珊珊分享這個男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其中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叢珊珊當然也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先是一愣,之後又哭起來,“對不起,姐,對不起。”


    “傻丫頭,別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孫冰此時的心裏,太過複雜,自己也很難說清楚是什麽感受。


    這是一個多少男人曾經夢想,又無比羨慕的情景。但也可能您是一個自認為道德情操都無比高尚的人,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度批判這種行為,批判黃東。但您不可否認,像黃東這樣的人,大有人在,說他花心也好,不負責任也罷,但社會中的的確確的存在這種情況。


    如果黃東醒來時,能看到孫冰的態度,心裏一定會樂開花,可惜現在他是無法看到他期待已久的場麵了。


    兩天後,在黃東還在昏迷的時候,送迴病房的胡興華醒了。睜開眼看到兒女都在床邊,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感覺無比的開心。


    “爸,您醒了。”胡鑫鑫抓著爸爸的手,開心的笑著,就像小時候,她醒來時看見爸爸在身邊一樣。


    “你倆怎麽迴來說,不是說不讓他告訴你們麽?”胡興華假裝不開心,有氣無力的責怪床邊的勾四剛。


    “行,大哥,是我的錯,我多事了。”勾四剛看到胡興華醒來,趕緊承認錯誤,他知道,胡興華雖然表麵上責怪他,其實心裏還是特別開心看到兒子和女兒的。


    “怎麽,爸,你不想見我,那我走了。”胡鑫鑫撒嬌的拉著爸爸的手,一直坐著在床邊不動。


    “算了,迴都迴來了,呆幾天吧。”胡興華看到女兒,精神好了很多。


    “還有你,你不照顧媳婦,跑來幹嘛?”胡興華一直都對兒子比較嚴厲,而對女兒要寬容很多。


    “哈哈,爸,你好好養病,等你好了,打我罵我,怎麽都行。”胡全鑫也不生氣,也低頭認錯。


    在兒子女兒的照顧下,胡興華恢複的很快,幾天後就能自己進食了,胡鑫鑫看著爸爸喝了一碗湯,替他擦了擦嘴,這讓胡興華的眼淚差點掉下來,這些年自己一個人在國內,幾乎沒有享受到這樣的待遇,倒是也有人照顧他,可是那些人,怎麽能和女兒相比呢?


    胡鑫鑫拉著胡興華的手,問道,“爸,我聽四叔說,你偷偷給我和我哥攢錢了,告訴我,攢多少了?”


    “嗯。”胡興華假裝生氣的說,“給你倆攢錢,你倆不是不用麽?我沒有,都準備捐了。你們還瞧得上我那兩個錢?”


    “哈哈,老頭,你就嘴硬,攢就攢了,也不是啥丟人的事兒,快說說,你給我攢多少了,我的要比胡全鑫的多,要不,我不幹。”


    “哈哈!”胡興華看著女兒撒嬌的樣子,老懷大慰,繼續道,“怎麽了,你錢不夠花?”


    “不是,我和哥商量了,打算迴國發展,但也不想再給別人打工了,想一起做一家軟件開發公司,這個需要錢,我倆手頭又沒有那麽多,隻要向你這個財神爺求助了。”


    胡興華不敢相信女兒的話是真的,他盼了多少年,說了多少次,都沒說動兒女迴國,現在怎麽還主動要迴來了?


    “姑娘,你不是逗爸爸開心呢吧,你倆真的要迴來?”


    “爸,鑫鑫沒說謊,我們都想迴來了,在國外也賺不了多少錢,再說了,我還指著你給我帶孩子呢?你就說說,你能出多少錢吧。”胡全鑫在一旁補充道。


    其實,胡全鑫和胡鑫鑫想要迴來發展是真的,不過,讓胡興華拿錢,的確是有點討爸爸開心的意思,天下當父母的,能給兒女做點啥,都是樂顛顛的。


    胡興華一聽,高興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還假裝申斥兒子,“你個小兔崽子,還惦記你老爹的錢,沒有。”隨即,有轉頭對胡鑫鑫說道,“姑娘,迴來就好,隻要你肯迴來,用多少錢,爸爸都有,全力支持。”


    勾四剛看到這一家一會真,一會假的,也替胡興華開心,他估計,隻要胡家一雙兒女迴來胡興華的病,一定就會好。


    胡鑫鑫看著哥哥,驕傲的撇撇嘴,然後,也跟著大笑起來。


    胡興華突然覺得,他的這個病,得的還是比較值,不僅使得兒女迴國,更重要的是過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抱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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