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成君親手做了病已喜歡吃的湯餅送來。成君多處打聽,把湯餅師傅請進椒房殿來學習才終於做成了。


    病已吃了一口,突然覺得這味道像他和平君最喜歡吃的那家店,不覺心如刀絞。


    “陛下,是君兒做的不好吃嗎?”成君羞怯的問道。


    病已強忍怒火:“不,很好吃,朕隻是想起了一些舊事。今天晚上或許有大事發生,你早點歇息吧,朕想獨自一人呆著。”成君什麽事都不知道,想問又不敢問,隻得悻悻離開。


    霍禹迴到家,召集眾子弟道:“皇帝削了我們的軍權,看來是對我們有了防備,事不宜遲,今晚必須行動,大家召集親兵,子時殺進宮中,劫持皇帝和太皇太後。”原來,雖然沒了軍權,各人還都有一些親兵,加起來也有千餘人,霍禹許以眾人事成之後加官進爵,眾人無奈跟隨。


    是夜子時,霍禹等人全部著黑衣,滅火熄燈,分兩隊,一隊由霍禹、鄧廣漢率領,一隊由霍山、霍雲、範明友率領,靜悄悄逼近未央、長樂宮門。霍禹來到未央宮門處,哪隻宮門大開,悄無一人,恐有詐,急令退出,哪知一轉身,突然火把通明,一隊人攔住了去了,張安世騎著馬赫然站在路中間,大聲喝道:“反者格殺勿論,降著保全性命。”話音剛落,眾親兵紛紛放下刀劍,霍禹等人自知無法辯解,束手就擒,霍禹大哭道:“霍顯害我全族!”


    霍山一隊來到宮門,隻見金安上正立在門樓上大喊:“兄長們,束手就擒吧!”


    霍山等人大驚失色,原來金賞投了皇帝這邊,怪不得不知去向。幾人連忙掉頭逃竄,金安上帶人截住,大喊道:“走得了嗎!還不束手就擒。”


    霍山、霍雲、鄧廣漢等人原本沒有反意,無奈被逼上賊船,相互說道:“死罪無法辯解,不如結伴先行吧。”說罷,幾人抽刀自盡,霎時血流一地。


    魏相早已命人圍住霍家及眾女婿家宅院,親自待人徑入霍宅,霍顯正在焦急等待霍禹消息,哪知進來的竟然是魏相,嚇得魂不附體,癱軟在地。


    魏相叫人把霍顯拉進霍光靜室,霍顯抬頭一看,病已竟在裏麵把玩霍光的碧玉鎮紙。霍顯趴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


    病已轉過身來,背著手走進霍顯,低聲道:“朕有幾件事要問問你。”


    霍顯哭嚎道:“陛下饒命,老奴什麽都說。”


    病已道:“好,第一件事,許皇後是怎麽死的。”


    霍顯低聲道:“這,這個老奴真不知道。”


    病已一揮手,隻見幾個廷尉府的人架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走過來,定睛一看,正是淳於衍,頓時嚇的不知所措,哭道:“陛下,陛下饒命,老奴一時糊塗才出此下策,老奴隻是想嚇嚇皇後,沒想到就……”


    病已猛然吼道:“不要再說了!第二件事,成君知不知道你毒殺皇後。”


    霍顯道:“不知,不知,真不知,君兒天性善良,也不能叫她知道。”


    病已冷笑道:“那,妄圖毒殺太子總有她的份兒吧!”


    霍顯腦子嗡的一下昏死在地上。


    病已厲聲道:“廷尉,毒殺皇後,毒殺太子,試圖篡位,該當何罪!”


    廷尉奏道:“當株連全族。”


    病已深吸一口氣道:“好!你們辦你們的事,朕去趟椒房殿。”


    病已急匆匆來到椒房殿,隻見成君跪在地上哭道:“臣妾聽說霍禹謀反,陛下,一定是有人陷害霍家,臣妾知道,霍禹膽小如鼠,既無謀略又無膽識,不可能謀反。”


    病已冷冷道:“他們已經全部被拿下了。”


    成君道:“如果真是這樣,能不能留我母親一條性命。”


    病已道:“她必須死,霍家的人都得死。”


    成君大哭道:“為什麽,為什麽!”


    病已突然轉過身來,抽出手中的劍,直直地抵在成君的脖子上,吼道:“你還在裝不知道!”那把劍有些泛黑,正是平君當年送的“病已之劍”。


    成君道:“知道什麽?臣妾真的不知道陛下在說什麽。”


    病已道:“就是你那惡毒的阿母叫人毒死的平君。”


    成君一下癱倒在地,驚恐道:“不,我真的不知道。”


    “還裝什麽!”病已把劍狠狠地往前一戳,刺破了成君的脖頸,鮮血緩緩流出來。


    成君哭道:“陛下,您殺了我吧,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你什麽都不知道,那這是什麽!你要毒死誰”平君從懷中掏出一半鮮豔的果子,正是被采薇接下的西域毒果。


    成君驚道:“陛下,我真的沒有,我真的沒有,都是我這個婢女采薇幹的!我知道,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了。我什麽都不管了,就想你看在愛過我的份上,給霍家留一條生路吧。”


    病已舉著劍,良久,“嗬”了一聲又把劍抽迴來,道:“朕,從來沒有愛過你。”


    成君抱著病已的腿道:“不,不,你那麽疼我,難道都是在騙我嗎!”


    病已也沒有完全在騙她,如果成君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兒,病已肯定會深深愛她,但她偏偏是霍家的女兒,因為她平君才沒了命,因此無論如何不能愛他,冷冷道:“對,我最愛的隻有平君,她死了,我就要為她報仇!”


    成君道:“那,我生不了孩子,是不是也是你故意的?”


    病已道:“你說的對,霍家太顯貴,我和平君隨時可能死無葬身之地,我不能讓你生孩子,否則,憑你霍家的勢力,奭兒怎麽當得上太子。在我知道平君被害的真相後,更不可能讓你生孩子。”


    成君不再說什麽,眼神迷離,反應遲鈍,竟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哭起來道:“母親害我不淺,害我不淺!為什麽老天這樣對我!”


    病已不再看她,大吼一聲:“傳召。”


    弘恭跑進來,大聲讀到:“霍皇後陰謀毒害太子,即刻廢黜,遷往上林苑昭台宮居住,永不得出宮門。”


    這天,東市刑場密密麻麻擠滿了被殺和看熱鬧的人。廷尉當眾宣布了霍家罪狀,霍禹隨即被腰斬,霍顯、霍氏中人及攀附霍氏的數十家兩千餘人全部被當眾處死。


    病已和彭祖悄悄來到平君墓前,那棵合歡已經亭亭如蓋,病已在平君墓前擺上她最喜歡吃的烤串,顫抖著撫摸合歡樹哭道:“平君,我為你報仇了,為你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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