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陽酒吧。


    蘇諾就站在萊陽酒吧的更衣室裏,她剛從國外迴來,雖然蘇行會按時補貼她,但錢這種東西還是捏在自己手裏比較舒服。


    萊陽酒吧雖然不是正規的livehouse,但總歸是熟人的地方,多少比外麵別的地方來的自在。萊陽酒吧的幕後老板是何一澤,多少是老熟人了,所以她才打算現在這裏先做一名駐唱歌手,等以後穩定下來,再慢慢找工作。反正來日方長,她的東西也不著急拿迴來。


    蘇諾慢慢脫下身上的雪紡連衣裙,換上紅色鏤空短裙,隨手拿起桌上的耳環戴上。要是說再年輕幾年,這麽打扮倒是會有人說青春有活力,可現在對一個已經25歲的女人來說,這些似乎都有些作了,不過好在蘇諾氣場強大,硬生生的穿出了禦姐風範。


    蘇諾慢慢的點燃煙湊到嘴邊,滿意的吸了一口,仿佛心情也變好很多。蘇諾靠在梳妝台上,單手環胸,另一隻手夾著煙無聊的看著煙頭燃燒冒出的屢屢白煙。


    “篤篤……”


    門被打開,露出個圓圓的腦袋,那是何一澤給她找的助理徐朵朵。那人明顯還是個小姑娘,眉眼彎彎,笑起來甜甜的,尖尖的虎牙說不出的可愛:“諾姐,到你了。”


    “好。”蘇諾直接用手掐滅香煙,隨意的把煙丟進垃圾桶裏,雙手環胸,跟在徐朵朵身後出了更衣室。


    酒吧裏的氣氛已經被點燃了,每個人開心或是不開心,都可以用一瓶酒來解決。一瓶不夠,就兩瓶,總有夠的時候。


    蘇諾皺著眉,從事先準備好的通道慢慢走到舞台中央。


    舞台正中央擺放著一個轉椅,轉椅旁倚著一把吉他。


    蘇諾從容的走過去,提起吉他坐在轉椅上,先調了調音弦,隨後撩了撩頭發。一整套的動作行雲流水的做下來,台下卻安靜了不少。無論是醉眼朦朧的還是清醒著的再或者是伺機而動尋找獵物的,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齊看向不大的舞台。


    “一首《緣》送給大家。”蘇諾淡漠的開口,聲音冷冷的同她此時的表情一般。說完,也不看看台下所謂的“觀眾”,兀自的自彈自唱,仿佛這天地之間萬物皆與她無關了一般。


    “原來你還記得


    原來不曾遺忘


    原來我們兜兜轉轉


    還是一個圓


    ……


    ……


    ……


    原來我們深愛


    原來我們傷害


    原來我們錯過太多


    不再是原先”


    蘇諾的聲音是略沙啞的,這首歌卻將她的煙嗓展現的無比動聽。這首歌可以說是一點都不燃,完完全全的不符合酒吧的氛圍。可蘇諾的這首歌卻讓大家浮躁的心慢慢沉澱下來。地球原本就是一個大圓,每個人兜兜轉轉,總會遇見曾經的緣分。


    台上的蘇諾還在繼續唱著,台下的觀眾卻已經開始活泛的繼續遊戲。似乎是兩個極致,誰也不會融入誰,誰也別試圖改變誰。閉著眼睛的蘇諾,自然沒有注意到曾有一束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很久很久……


    台下的某個角落。


    陸思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台上的女人,七年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坐在他身邊的男人自然就是聞衍了,聞衍戴著墨鏡和口罩,坐在陸思源身邊。盡管他遮的嚴嚴實實,讓人認不出來他的真實身份,可自身強大的氣場還是吸引了不少的眼球。


    “阿衍……你……”陸思源開口,打斷了聞衍紛亂的思緒。


    聞衍慢慢轉過頭,薄唇輕啟:“閉嘴。”


    陸思源訕訕的閉上嘴,隻安靜欣賞節目。


    蘇諾的五首歌很快就唱完了,等她下去之後,徐朵朵端著一杯溫水遞給她:“諾姐,何先生特意交代了不能給你喝酒,喏,先喝杯溫水潤潤嗓子吧。”


    蘇諾怔怔的盯著徐朵朵手中的杯子,半晌才伸手接過來。她倒是不再客氣什麽,方才的五首歌已經讓她的嗓子幾乎黏在了一起。


    蘇諾從身上的襯衣口袋裏掏出煙盒和打火機,徐朵朵怕她著涼,提早備著一件襯衣,隻是這件襯衣似乎已經有些年頭了,還是男款,徐朵朵把所有的好奇都壓迴心裏,作為一個助理,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她全都明白。


    見她正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徐朵朵忍不住開口勸道:“諾姐,你明明聲帶不太好,怎麽還在吸煙?”


    蘇諾點燃香煙,慢慢湊在嘴邊吸了一口,半晌才說:“戒不掉了。”


    徐朵朵沒有聽明白:“為什麽會戒不掉呢?隻要想戒肯定戒的掉的呀!”


    蘇諾看著身邊環繞著的白煙,慢慢吐出嘴裏的煙圈:“可是,”蘇諾迴頭看向徐朵朵,“我不想戒,怎麽辦?”聲音很小,如果不仔細聽甚至都聽不見,隻能看見她的紅唇一張一合。


    “不明白……明明煙不是什麽好東西,為什麽會不想戒呢?”


    蘇諾自嘲的笑了笑,收迴視線,隻拍了拍她的肩,沒再說什麽。究竟是戒不掉煙還是說……戒不掉那個人,那段情?


    “蘇小姐,”直到有人前來,才打破了兩人不說話的尷尬,來人是個高挑男性,身上得體的西裝裹著他健碩的身材,“幸會。”


    蘇諾放下煙,轉頭看向這個男人,臉上的表情是既冷漠又疏離:“幸會。”


    “不知蘇小姐是否有興趣簽約做一名創作型歌手,忘記向蘇小姐介紹了,免貴姓孟,孟卓遠,手下經營著一家小型的娛樂公司。”孟卓遠笑眯眯的自我介紹著。


    其實,孟卓遠這個人隻是看起來花花公子,從他的言談舉止中卻能看出來這個人是個“懂規矩”的人。你看,既沒有動手動腳,也沒有談吐粗鄙。


    蘇諾淡然笑了笑,說:“多謝孟總厚愛,我暫時沒有轉行的打算。”


    孟卓遠隻是一怔,很快便迴過神來,哈哈笑道:“沒關係沒關係,這是我的名片,蘇小姐若是改變主意了,隨時可以打這個電話聯係我。”


    蘇諾嘴角叼著煙,手接過名片,禮節性的掃了一眼,隨後插在襯衣胸口的兜裏。


    “蘇小姐還真是不講情麵。”孟卓遠忍不住調戲道。


    蘇諾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盯著他,隨後不緊不慢的說:“你不就是喜歡我這樣才過來的嗎?”


    小心思被發現的孟卓遠並沒有感到尷尬,很可惜的說:“蘇小姐活的太透徹了,這樣反而不好……再說,我原意也是想挖走蘇小姐的,蘇小姐這樣說,著實有些傷人了。”


    這樣的孟卓遠,蘇諾居然一點都不會覺得不舒服,反而還挺欣賞他這樣直接的人。其實孟卓遠長得還算可以,就像是說的小白臉那樣的,白皙細膩,桃花眼微微勾起,似乎能望進你心裏。


    “哦?那我給孟總道歉,曲解了你的意思。”


    孟卓遠這時才真真正正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長發撩在後麵露出飽滿的額頭,丹鳳眼上挑著,說不出的淡漠。紅唇朱釉,描出好看的唇形。


    “蘇小姐果然是個別致的存在,交個朋友?”張卓遠伸手過去。


    蘇諾靜靜地把手放在他手掌。


    “我還是那句話,你什麽時候改變主意了,隨時call我。”


    “好。”蘇諾這才走心的笑了。其實她笑起來很好看,隻是這幾年很少笑了。


    等孟卓遠走了之後,蘇諾臉上的笑漸漸收起,仿佛剛才笑著的女人不是她一樣。徐朵朵將這一變化看在眼裏,心裏卻是心疼著。“諾姐,你真的不打算試試嗎?我聽說,這個人很厲害的,培養出了好多厲害的明星呢!”


    蘇諾重新點燃一根煙,慢慢的勾起唇,吐出一個煙圈:“再說。”


    萊陽酒吧的某個角落,周遭幾乎圍滿了各種形形色色的女人。人群之中,兩個男人坐在那裏,卻同時望向一個方向。


    陸思源:“阿衍,誰都是會變的,所以她會這樣……很正常……”陸思源都快要瘋了,他原本是想做個月老牽個紅繩,可誰知會看到這樣一幕,甚至那一抹明媚的笑容都沒有錯過。


    聞衍輕車熟路的點燃一支煙,學著剛才那個女人的樣子,將煙頭送到嘴邊,卻不點燃。煙草的味道彌漫了整個口腔。


    “她是什麽樣,和我有關係嗎?”半晌,在陸思源以為他不會開口說話時,聞衍終於說出了這個話。語氣冷冷的,眼神裏也滿是嫌棄。


    看到這個樣子的聞衍,陸思源忍不住想起七年前的他。


    七年前的聞衍可謂是良善至極,對誰都是溫文有禮的。他是他們愛情的見證者,他親眼看著他們兩個走到一起。那個時候的聞衍對誰都和和氣氣的,唯獨對她十分“龜毛”,管的尤其緊,蘇諾仿佛也樂在其中。那個時候的聞衍就像是個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的,他都懷疑現在的聞衍是被什麽人換掉了。


    “諾諾,不可以這樣。”“諾諾,你要乖一點好不好?”“諾諾,不要光著腳走路,地上涼,要記得穿鞋。”“諾諾,你不可以挑食,要乖乖吃飯。”“諾諾,那個痛嗎?我給你揉揉就不痛了?”“諾諾,女孩子不能這樣的,這些話不該從諾諾的嘴裏說出來。”“諾諾,女孩子要矜持一點,這些事交給我好嗎?”“諾諾,不要喝冷水,女孩子要喝溫水才行。”“諾諾……諾諾……”


    陸思源忍不住歎了口氣,如果換了以前的聞衍此刻估計會這麽教訓蘇諾:“諾諾,說過多少次了,不可以抽煙不可以喝酒,你怎麽這麽不乖?明天開始,我陪你戒煙。”


    想到這裏,一向爺們的陸思源驀地鼻頭一酸。


    “道歉!”


    一聲女聲炸在不遠處的吧台,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聞衍抬眸望向蘇諾的方向。


    蘇諾此刻揪著一個男人的頭發,將他按在了吧台上。表情陰狠至極。


    聞衍忍不住皺了皺眉,慢慢起身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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