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裏,宋雪兒一直是善良的,但現在一切好像都不一樣了。他一顆心冷了下來,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聲,整個人仿佛沉入了湖底,被冰冷刺骨的湖水所侵蝕。


    傅硯銘皺眉,他不想和宋雪兒糾纏,這件事是誰做的,他心中自有評斷。


    “樂麟,搜山!”


    傅家的保鏢和一些自願的非自願的學生們,開始對西郊這座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山進行地毯式搜索。


    宋雪兒一直跟在傅硯銘身後,也不知道她是怕傅硯銘發現什麽,還是隻是單純的愛慕傅硯銘。


    但無論她心裏是怎麽想的,傅硯銘都不打算搭理她,他帶著樂麟迅速向著河流走去,沿著河流尋找顧辰曦的蹤跡。


    “叫上一隊人,叫他們沿著河走。”


    “好的,傅爺!”


    樂麟接到命令,立刻給樂安打了電話,正帶人搜山的樂安忙親自帶著幾個人從河的上遊沿線開始尋找。


    大家都在忙著找顧辰曦,宋雪兒看著傅硯銘焦急的模樣,臉色越發難看。距離顧辰曦落水到現在,已經一個小時了,是個正常人可能都已經被淹死了,更何況是個怕水的人。


    她一點也不擔心顧辰曦還活著,她隻是不滿傅硯銘的這個態度。明明她也喜歡傅硯銘,為什麽傅硯銘就非顧辰曦不可?


    宋雪兒想不通,但她看著傅硯銘的背影,總覺得自己還有希望。顧辰曦死了,傅硯銘正是最脆弱的時候,她隻要好好鼓勵一下,再耐心的安慰一下他,想必傅硯銘一定會愛上她的,畢竟她是那麽善良。


    “傅大哥,姐姐不在了,但是我在啊!你不要太傷心難過了,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的。”


    “你在?你在有什麽用?是為了時時刻刻提醒我,不要忘了你就是推曦曦下水的那個人嗎?”


    “傅大哥,真的不是我,你誤會了!我,我過去的時候,姐姐已經落水了,我想救她的,但你知道的,我的身體不好,根本沒辦法救她。”


    宋雪兒說的像真的一樣,在場的其他人包括傅硯銘在內,卻沒有一個信她的。她能去救顧辰曦,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傅硯銘沒再搭理她,甚至連一個眼角餘光都沒有給她,轉身向著河流下遊走去,有和她爭吵的時間,他或許已經找到顧辰曦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著已經過了最佳的救援時間,傅硯銘的心沉了下來。他有些不願意相信顧辰曦可能已經不在了,但事實證明,顧辰曦很有可能已經被河水衝走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尋找到人的機會越來越小,就連一向沉穩的樂麟,都開始變得慌亂起來。


    樂安和李子文兩個人,幹脆哭了起來。沉悶的氣氛仿佛宣告了顧辰曦的死亡一般。


    “哭什麽!”


    空曠的河邊,柔和的流水聲中,傳來了傅硯銘沉穩沙啞的聲音。嚇得樂安和李子文立刻就安靜下來,不敢開口說話,甚至不敢發出聲音來。


    “找!繼續給我找!”


    他一定要找到顧辰曦,他的曦曦怕黑怕水,這荒山野嶺的,眼看著天就要黑了,曦曦肯定會害怕的。


    傅硯銘魔怔一般,朝著河邊走去,不顧眾人的阻止,沿著河岸不停地尋找。他握緊了拳頭,指甲在手心留下月牙印跡。


    從白天找到了黑夜,不大的小山被尋找的燈火照亮,仿佛白晝一般。


    樂麟和樂安跟在傅硯銘身後,他們兩個都走累了,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根本抬不起來。但傅硯銘像是沒有知覺一般,不停地尋找著。


    “曦曦,曦曦!”


    空曠的小山裏迴蕩著他的聲音,沙啞且悲傷。樂麟有些聽不下去了,走上前想要勸阻被樂安攔了下來。


    “別去,讓他找吧。”


    平日裏看著最不著調的樂安,此時此刻卻像是一個情聖一般,仿佛什麽都理解了。他站在樂麟身邊,看著前方還在不停尋找的傅硯銘,微微歎氣。


    河岸兩旁草木叢生,已經很難尋找了。天色徹底黑下來時,不好的消息再次傳來。這山雖然小,但樂麟沒有聽錯,那山裏傳出來的正是狼嚎聲。


    “城郊怎麽會有野獸!”


    “曦曦,曦曦你在哪裏!”


    李子文聲音嘶啞,一雙眼睛疼的厲害,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在聽到第二聲狼嚎後,整張臉都白了下來。


    傅硯銘更加慌亂,他步伐淩亂,一路沿著河邊尋找,整個人都恨不得分成好幾個部分,然而事與願違,他們從白天找到了黑夜,卻一無所獲。


    然而,正被他們苦苦尋找的顧辰曦,卻並沒有如宋雪兒所願的那樣,死在那條河裏。河水清澈並沒有雜草,她摔進去也沒有被水草纏住。


    河水湍急,摔進去的一瞬間,顧辰曦大腦一片空白,被衝了很遠才想起來掙紮,但已經來不及了。


    她在河水裏起起伏伏,差點斷了氣。掙紮之中,腳踩到了光滑的鵝卵石,猛的摔進湖底,昏了過去。


    等她在醒過來時,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了,周圍是雜亂的草木,身邊還有小動物的屍體,看著像是什麽野獸的聚集地。


    顧辰曦眯了眯眼睛,她倒是不害怕,就是不知道自己這是落到了什麽地方。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落水時正是中午,現在卻已經是晚上了。她失蹤了這麽久,傅硯銘一定會很擔心吧?


    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腿部的疼痛讓她無法起身,猛的摔在了地上。


    “嘶!”


    接著月光,顧辰曦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腳,小腿處青紫一片,腳腕更是腫的嚇人,根本沒有辦法活動。


    “嗷!”


    不遠處傳來了狼的嚎叫聲,顧辰曦沉下臉色。看樣子她這是進了狼窩了。周圍的草叢發出沙沙聲,狼嚎越來越近,她繃緊了身體準備隨時戰鬥。


    很快,草叢被撥開,狼群出現在了她麵前。顧辰曦本來還警惕的心,在看到那個被簇擁在狼群中間大著肚子狀態奇怪的母狼時,慢慢放鬆下來。


    巨大的銀狼圍著小小的母狼轉,銀狼雖然毛色有些奇怪,但在狼群裏似乎很有威信。顧辰曦沒有怎麽了解過狼族的習慣,但看這些狼的狀態大概就能猜出來,這匹巨大的銀狼就是狼王,被簇擁在中間大著肚子的母狼,應該就是它的伴侶。


    母狼能夠走迴來,似乎已經耗盡了力氣。它就躺在顧辰曦不遠處,巨大的肚子正在不斷的抖動,每抖動一次,母狼都會發出淒厲的叫聲。


    顧辰曦眯了眯眼睛,她雖然不是個獸醫,但也看的出來它要生了。


    狼王圍著它不停的轉,發出嗚嗚的聲音,似乎是在安慰它,借著月光,顧辰曦注意到,它的羊水似乎早就破了,如果再不生母狼和狼崽都有危險。


    狼王的聲音一次又一次迴蕩在顧辰曦耳畔,她想起了傅硯銘。那個男人就像這匹狼王一般。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嗷嗚!”


    狼嚎聲迴蕩在山穀裏,傅硯銘頹廢的坐在河邊,抬手遮住了疲憊的雙眼。四野裏傳來蟲鳴鳥叫和保鏢們尋找顧辰曦的聲音,但他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


    他們從中午就開始尋找,現在已經是午夜了。一個怕水的人,落水後生還的可能性有多大呢?傅硯銘根本不敢想象,他隻希望顧辰曦逃出生天,隻是還沒有找迴來罷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尋找的人已經疲憊不堪,蟲鳴鳥叫聲遮住了他們唿喊的聲音,狼嚎聲更是響徹山穀。


    “傅爺,夫人她……”


    “找,繼續找!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


    傅硯銘打斷了樂麟的話,抬起頭時一雙眼睛猩紅無比。瞳孔裏散發出的絕望之意,更是讓人為之動容。


    樂麟張了張嘴,沒有繼續說下去,傅硯銘現在就像是失去了伴侶的狼王,絕望又瘋狂。他怕他說錯了一句話,傅硯銘就會叫所有人為顧辰曦陪葬。


    傅硯銘已經走遠了,樂麟跟在他身後繼續地毯式搜索。樂麟無意間抬頭,天上的月亮格外的大:“今天,是十五吧。”


    ……


    圓月夜,狼王的伴侶要生崽子。母狼躺在地上,嚎叫的聲音越發淒厲。狼王湊到它身邊,舔著它身上的毛發,似乎是想要安撫它一般。


    其他的狼警惕十足的看著周圍,滿眼都是戒備。


    顧辰曦緩慢的向著狼王的方向移動著,狼群都警惕的看著她,仿佛隻要她一個小動作,就會撲上來咬住她的咽喉。


    “我給它看看,你不要緊張。”


    “嗷嗚!”


    狼王呲著牙,顯然很警惕。顧辰曦努力適放著自己的善意,讓自己顯得格外無害。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看著她,顧辰曦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嗚嗚!”


    母狼淒厲的叫聲再次傳來,狼王忙湊過去安慰它。顧辰曦趁著這個機會摸上了母狼的肚子,用最溫柔最適中的力氣,安撫它。


    狼王看著顧辰曦的眼神也漸漸從兇悍變成了警惕,母狼的叫聲發生了變化,它似乎舒服了很多,不在對顧辰曦抗拒。


    周圍的狼群還是在警惕著顧辰曦,有幾隻狼似乎是餓了,在顧辰曦觸摸母狼的時候,忍不住湊近她,對她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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