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擦黑的時候,從山穀外走進來兩道身影。大夥連忙出來迎接他們。可看了他們的樣子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媽呀!這倆老貨現在簡直不成人樣了。


    平時非常注重自身形象的靈虛子,此時頭發似雞窩,上邊兒沾的還有草屑。右眼睛烏黑發亮,腫的老高。左邊兒臉也腫了,嘴角還有血。


    身上原本幹淨的藍色道袍,扣子少了幾顆,歪歪斜斜的掛在上邊兒,脖子都露出一大截兒,上邊兒還有指甲撓過的血痕。


    衣服上邊兒全是泥土,還沾有一些枯草沫子。後背心的地方破了一個大口子,道袍前邊的下擺處則變成了布條子。


    再看看老道,那可就更慘了。扣子全沒了,衣服也敞開了,露出來裏邊兒穿的一件黑色的中衣,但上邊兒同樣的全是泥土和草屑沫子。


    原本梳的整齊幹淨的混元髻,這會兒也沒了,披頭散發。頭發也是沾的髒兮兮的。頂著兩個腫的烏黑的熊貓眼兒,活脫脫的就一梅超風在世。


    原本一雙三角眼兒本就不大,這會兒腫的隻剩下一條縫了。


    鼻孔下麵兒兩管鼻血還沒擦幹淨,蹭的臉上還看得見。一張嘴也腫的跟香腸一樣往外翻著,牙齒上粘的都還有血。


    腳上一隻鞋也沒了不過還好襪子沒丟,另一隻鞋還在腳上踢踏著,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哼,看看看,有啥好看的,死老鬼,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能把你眼珠子給摳下來!”


    老道仰著頭,努力的睜開他那僅剩一條縫的眯眯眼兒,危險的盯著老鬼頭。香腸嘴說話的時候一抖一抖的,這滑稽的樣子看的人隻想笑,可是現場卻沒一個人敢笑出聲。


    老頭子一看這炮口對準了自己,嚇得一句話都不敢吭聲兒,趕緊跑到陳媽背後躲起來。


    老道一看氣的低聲罵了一句,“你他娘的就一孬種,平時的勇氣哪兒去了?今天就不知道出來跟我對著幹一架嗎?”


    不管老道怎麽說,老鬼頭就是躲在陳媽背後不吭聲兒也不出來,同時心裏還在暗自腹誹“老子就一孬種,你能怎麽樣?有本事你來打我呀!嘿嘿,打不著氣死你。


    老道不知道老鬼頭的心裏想法,否則估計老鬼頭今兒可就真慘嘍。


    “丫頭,迴頭給你爹我,多置辦幾身衣服,還有鞋子,襪子,給老子多買幾雙。記住了,隻能給老子一個人買。”老道仰著頭看向陳青琳。


    “哦,好的,好的。爹,我明兒就去給你買。啊,不,我現在就去給你買。”說完就要走。


    “迴來,這天兒都擦黑了,你去哪兒給我買?今天先對付一下,我屋裏還有衣服呢,明兒你再去買,記住給老子多買點兒。”


    老道現在是一點兒都不生陳青琳的氣了,但剛開始那會兒是真的氣啊,恨不得把這丫頭給拽過來,照著屁股狠狠的抽幾下子。


    可是當和牛鼻子打完架之後,躺在地上靜下心來想想。其實這丫頭也是一番好心,隻是自己就是個迷糊蛋兒,所以才把事情給想岔了。


    如若閨女不是關心自己,哪還會這幾天如此心焦,連自己少吃幾碗飯她都觀察到了。可見自己在閨女心目中的地位還是非常重要的。


    今天出這個事兒其實自己也有錯,一是當時聽到這丫頭說的話,沒能靜下心來壓住火氣。二是自己不應該在事情沒搞清楚的情況下,就破口大罵。


    現在想想閨女也是太擔心自己了,所謂病急亂投醫可能就是這個道理。


    現在看見閨女看自己害怕的眼神,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所以就主動開口安慰一下這丫頭。


    “哎呀,時間確實不早了,今天風兒和他三師叔去鎮上買了好多好吃的,迴來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走走走,這飯菜一會兒都要涼了,可就不好吃了。”陳媽趕緊出來緩和氣氛,招唿著大家進屋。


    陳青琳有些愧疚的上前扶著老道,邊走邊悄悄迴頭看了靈虛子一眼,而靈虛子對她朝前努了努嘴,使了個眼神兒,讓她扶著老道趕緊走。


    慕塵風則上前扶著自己的師傅,看著他從未有過的慘樣,現在心裏特別不好受。眼眶都有些紅了,雙手緊緊握著師父的胳膊。


    靈虛子看到自己徒兒低落的情緒,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在耳邊小聲說道:“沒事兒,都是皮外傷,過兩天就好了。再說我也沒吃虧,你小子今天做的對,以後就這麽長眼色兒知道嗎?”


    慕塵風聽到師傅的安慰後,並沒有因此有多高興,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慢慢的扶著自己的師傅迴房處理傷口去了。


    兩人經過半天的梳洗和捯飭之後,終於又恢複了人樣兒。來到餐廳座位上坐下,陳青琳連忙端著兩碗藥泉的水到兩位老人麵前。


    “老爹,爹爹,你們先把這碗水給喝了吧,一會兒咱們再吃飯。”


    兩個老頭子“嗯”了一聲,端起碗咕咚咕咚就把碗裏的水給喝了個精光。一會兒功夫,原本傷痕累累的兩個人現在已經恢複了完好如初的容貌。


    “哎,這樣看著就養眼多了。”陳青琳看著他們,自個兒在心裏暗暗嘀咕道


    “爹呀,你嚐嚐這紅燒肉和醬肘子,還有你最愛吃的紅燒大鵝,我跟你講今兒這味道,早把我給香迷糊了,你趕緊嚐嚐看。


    爹爹,這是你最愛吃的脆皮烤鴨,清蒸螃蟹,還有這雞湯你先喝一碗嚐嚐看,這可是燉了老半天了。


    哦,對了,還有你們最愛喝的猴兒酒。今天你們一人一壇慢慢兒喝,這個酒的後勁兒可是很大的,別把自己給喝醉了。”


    陳青琳現在非常狗腿兒的給兩位老人又是夾菜,又是盛湯,又是倒酒的,看的陳媽心裏直歎氣。


    “傻閨女,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啊,看你以後還虎了吧唧的吧。哼,該!”


    老鬼頭今兒算是徹底被忽視了,不過他今兒可真沒敢鬧什麽情緒,低著頭吃著美味的飯菜,喝著美滋滋的小酒,那樣子要多乖有多乖。


    讓別人想找他錯都挑不出毛病來,老道一邊吃著美食一邊嘬著小酒。時不時的拿眼瞪著老鬼頭。


    可老鬼頭今兒就像開了外掛一樣,就是不接老道的招兒,也不看他。就顧著低頭吃飯喝酒。


    老道邊吃心裏邊納悶兒,“這個老狗逼今日是鬼附身了,還是他娘的開竅了?咋就突然變得這麽聰明起來,知道伏低做小了,想揍他都找不到借口。他奶奶的!”


    老鬼頭這會兒若是知道老道心裏的想法,肯定得仰天大笑。誰他娘的咋知道自己今兒就這麽聰明,這麽有眼力勁兒呢?


    看來自己還得努力努力,往後每天都得這麽長眼色兒才行。既有好戲看又不挨揍,這日子過的才叫一個滋潤呐。


    但他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了,如果太嘚瑟,誰知道這老雜毛會發什麽瘋? 這個老狗發瘋的時候可是不講任何理由和原因的,隻管瘋就完了。


    自己可不能在他死亡的邊緣上瞎蹦躂,安安穩穩坐在大後方,看著戲,吃好吃的,喝著美滋滋的好酒,多好呀!


    不管老鬼頭心裏如何的在嘚瑟和建設自己,慕塵風此時卻是默不作聲的,給自己師傅盛湯布菜,看看酒杯空了就趕緊給滿上。


    陳青琳一看有些不對勁兒,就趕緊招唿著老道,也是連忙給他盛湯夾菜倒著小酒兒。


    老頭子被自家閨女給伺候的,心裏簡直是不要太舒坦了。這會兒也不管慕塵風和靈虛子之間的眉眼關係,更不去想著要去挑老鬼頭的刺了。


    一頓飯終於在美好又和諧的環境下結束了,陳青琳把有些微醉的老道慢慢扶迴房間後,把他安置好。就去了靈虛子的房間裏。


    “爹爹,對不起,今日讓你受到了無辜的牽連。我錯了!”麵對一臉慈祥的靈虛子她此時心裏十分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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