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在林勝允寬敞的臥房中,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


    柳拂衣靜靜地站在床邊,麵容格外平靜,手中輕柔地拿著新的紗布,準備為林勝允更換包紮。


    林勝允坐在床邊,裸露著上身,背對著柳拂衣。


    為了能讓柳拂衣留下來親自照顧自己,他故意找了個借口說家庭醫生臨時有事無法前來,並且特意吩咐其他人都暫時離開別墅,隻留下負責做飯的方嫂以及管理庭院的四叔。


    柳拂衣心裏很清楚林勝允的這點小心思,但她並沒有揭穿他。畢竟,林勝允此次受傷完全是為了救她,照顧他都是理所當然之事。


    柳拂衣小心翼翼地解開纏繞在林勝允傷口處的層層紗布,那猙獰恐怖的傷口逐漸展現在眼前。


    隻見原本健康白皙的皮膚上,如今已變得焦黑一片,而且扭曲變形,看上去就像是被來自地獄的惡魔用鋒利的利爪狠狠地撕扯過一樣,令人觸目驚心。


    傷痕的邊緣參差不齊,高低起伏,一些地方甚至還殘留著燒焦的衣物碎片,深深地嵌入到了肉裏。這些碎片與血肉緊緊粘連在一起,要清除好幾次才能完全清理幹淨。


    部分傷痕的表皮已經脫落,暴露出裏麵鮮嫩的肉芽。這些肉芽十分脆弱且敏感,哪怕隻是輕輕地觸碰一下,都會引發一陣鑽心刺骨般的劇痛。此外,傷口周圍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水泡,其中一些已經破裂開來,從中流淌出黃色的渾濁液體,散發出陣陣刺鼻難聞的氣味。


    柳拂衣麵色淡然如水,輕輕地拿起一根潔白的棉簽,小心翼翼地蘸取一些消毒的藥水,棉簽湊近到林勝允受傷的部位,開始一點一點細致入微地清理起傷口上的異物來。


    她的動作輕盈而又溫柔,每一次輕輕擦拭,都像是一陣微風輕拂過湖麵,盡量讓林勝允感受不到一絲一毫多餘的疼痛和不適。


    林勝允一邊暗喜地享受著她的照料,一邊卻忍不住開口試探起她的態度:“你為季夜瀾的做了這麽多事情,可他最後竟然如此對待你,難道你心中真的就沒有責怪之意嗎?”


    聽到這話,柳拂衣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但很快便恢複如初。她的聲音依然如同平靜的湖水一般不起絲毫漣漪:“他所深愛著的人一直都是裴曉月,這本就是他個人的情感選擇罷了,沒什麽好怪的。”


    林勝允不禁詫異於柳拂衣如此淡漠的反應,他實在難以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會存在像她這般毫不計較、寬容大度之人。


    抬起頭,目光直直地望向眼前的女子,想要從她那毫無表情變化的麵容之上探尋出些許隱藏起來的真實情緒。


    可是無論怎麽觀察,映入眼簾的始終隻有一片如死水般的沉寂與安寧。


    “嗬,不得不說,你還真是夠大度的!”林勝允冷笑一聲,話語之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嘲諷的意味。


    柳拂衣隻是淡淡地迴應道:“身為一名醫生,如果每次付出之後都要奢求得到相應的迴報,那麽那些前來求醫問藥的患者們豈不是會很累。”


    說完這些話後,她繼續專注地處理著林勝允的傷口,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與她無關。


    看著柳拂衣那副始終冷漠疏離的模樣,林勝允的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酸澀之感。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當著他的麵搶走了最心愛的東西一樣,令他感到十分的不痛快。


    “哼,看來你還真是時時刻刻都在為那個季夜瀾著想啊!”他陰陽怪氣地嘟囔著,語氣裏充滿了無法掩飾的嫉妒之情。


    “我是麵對現實。”柳拂衣麵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林勝允緩緩抬起眼眸,向窗外望去。隻見一隻色彩斑斕的鳥兒輕盈地飛到了那棵盛開的櫻花樹上,它用尖尖的小嘴不停地啄食著花蕊中的花蜜,不經意間晃動了滿樹的粉色花瓣,如一場夢幻般的花雨紛紛揚揚飄落而下。


    “你說現在季夜瀾和裴曉月在幹什麽呢?”林勝允看似漫不經心地隨口問了一句,但話語之中卻似乎隱藏著某種深意。


    柳拂衣微微皺了皺眉,眼神依然淡漠如水,淡淡地迴應道:“誰知道呢,應該是在慶祝吧,畢竟他們劫後餘生,舊情複熾也說不定。”她的語氣平靜得就像在談論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


    林勝允再次凝視著柳拂衣的臉龐,試圖從她的神色中捕捉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嫉恨或者不甘。


    然而,柳拂衣的臉上始終波瀾不驚,沒有流露出任何多餘的情緒。他不由得輕輕歎息一聲,喃喃自語道:“看來你真的一點都不愛季夜瀾啊……”


    “我不會愛上一個心裏有別的女人的人,那樣隻會給自己帶來痛苦和折磨,純粹是自討苦吃罷了。”


    柳拂衣毫不猶豫地迴答道,她的目光堅定而決絕。


    就在兩人交談之間,柳拂衣已經熟練地幫林勝允更換好了藥,重新給傷口換上了紗布。


    接著她順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襯衫,輕輕地披在了林勝允的身上,囑咐道:“好了,你的傷口比較嚴重,記得一定要定期去醫院複查,以防感染。”


    說完之後,她收拾好一切藥品和工具放迴 醫藥箱裏,將醫藥箱放到原處,又拿起舊的帶著血漬的紗布和用過的棉簽走出門外。


    林勝允默默地點點頭,開始慢慢地穿起衣服。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柳拂衣身上,眼底湧動著複雜難辨的情愫,晦澀而深沉。


    等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間,又聽見柳拂衣吩咐方嫂,中午做個雞湯,記得把雞皮剝掉,不能太油,要放點木耳,做個豬肝炒芹菜,林勝允有燒傷,要多吃一點優質蛋白食物。


    他聽得會心一笑,走到柳拂衣身邊,假裝不經意問道,“你在季家的時候也是這樣照顧季夜瀾的嗎?”


    柳拂衣看了他一眼,“嗯,他的身體不是很好,上班壓力又大,還經常有應酬,所以在飲食上麵要費多一點心思。”


    林勝允見她沒有任何的隱瞞,臉色也很淡然,心裏莫名又湧起一股怒火,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但是就是覺得心裏堵得慌。


    一連三天,柳拂衣都留在別墅裏盡心盡力地照顧林勝允,她會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看手機,不看電視,不讀報紙,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和她無關。


    林勝允見她如此,也有點猜不透她的心思,隻能任由她,吩咐方嫂看著她,一旦有異常就和他報告。


    這天,他在公司裏上班,忽然覺得心煩氣躁,就打了方嫂的電話,問了問柳拂衣的情況。


    方嫂拿著手機望了一眼在庭院裏看荷葉的柳拂衣,沒看出有什麽問題,就說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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